沈清辞起身行礼,动作从容,没有半分慌乱:“下官沈清辞,见过萧大人。残档繁杂,下官尚在整理,暂无太多收获。”
他垂着眼,不敢直视萧彻的眼睛。倒不是怕他,而是萧彻身上的气场太强,那股久居上位的威压,让人心头发紧。而且他知道,眼前这个人,是东厂的掌控者,朝堂上多少官员,都是被他一句话就拉下马的——刚才小禄子说的“东厂的人凶得很”,指的就是萧彻的手下。
萧彻没有让他起身,而是绕着桌子走了一圈,目光扫过桌上散落的卷宗,最后停在那册有撕痕的卷宗上。他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声音听不出情绪:“沈编修是新科状元,师从御史大夫,想来学识渊博,眼光也比一般人毒辣。这萧凛案,你怎么看?”
沈清辞心里咯噔一下。
萧彻这话看似是在问他对案子的看法,实则是在试探他。萧凛案是太后督办的,国舅爷参与其中,而萧彻作为宦官集团的核心人物,与外戚集团向来不和——他若是说“萧凛有罪”,就是附和外戚,违背自己的初心;若是说“萧凛有冤”,就是质疑太后,可能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沈清辞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头,目光与萧彻对视。他的眼神清亮而坚定,没有半分退缩:“萧大人,下官只是个编修,职责是整理史料,而非评判前朝旧案。不过,下官在整理残档时,发现部分供词存在矛盾,还有些关键内容被撕毁或涂黑,至于这些矛盾和缺失背后的真相,下官不敢妄议。”
他没有直接回答“萧凛是否有罪”,而是客观地陈述自己发现的疑点,既守住了初心,又没有直接得罪萧彻和太后。
萧彻盯着他看了片刻,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他原以为这新科状元是个只会说大话的书呆子,没想到竟如此沉稳,说话滴水不漏。
“矛盾?缺失?”萧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伸手拿起那册有撕痕的卷宗,翻到那张被撕毁的证词,“沈编修说的,是这个吗?”
沈清辞心里一紧,却还是镇定道:“是。这张证词提到‘特殊物资’,却未说明具体是什么,且关键内容被撕毁,下官觉得颇为可疑。”
萧彻看着那张纸,手指在撕痕处轻轻摩挲,眼神变得有些复杂。他沉默了片刻,忽然抬头看向沈清辞,语气带着几分嘲讽:“沈编修倒是细心。不过,你可知这‘特殊物资’是什么?当年萧凛就是靠着这些‘特殊物资’,勾结蛮族,意图颠覆大靖——这些都是铁证,只是有些人不辨是非,还觉得他有冤。”
沈清辞立刻反驳:“萧大人,若真是铁证,为何卷宗里没有具体记载?为何供词前后矛盾?下官虽不敢妄议旧案,却也知道‘定罪需凭证据’,仅凭几句模糊的供词,几张残缺的证词,就定一个兵部尚书‘通敌叛国’之罪,未免太过草率。”
他这话一出口,屋子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萧彻的脸色冷了下来,眼神里带着一丝杀意:“沈编修,你这是在质疑太后当年的判决?”
“下官不敢。”沈清辞躬身,却没有退让,“下官只是觉得,任何案件都应查清真相,不能让无辜者蒙冤,也不能让真凶逍遥法外。萧凛案事关重大,若是真有冤情,不查清真相,不仅会寒了天下忠臣的心,还会让后人耻笑我大靖朝堂不明是非。”
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铿锵,带着一股清流文人的风骨。
萧彻看着他,眼神里的杀意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审视。他原以为沈清辞是个可以利用的棋子——利用他的正直,打击外戚集团,让太后和国舅爷难堪。可现在看来,这个新科状元,比他想象的要难掌控得多。
“沈编修倒是有风骨。”萧彻放下卷宗,语气缓和了些,“不过,风骨在朝堂上,有时候是会害了自己的。你刚入官场,有些事,还是少管为妙。”
说罢,他转身就走,走到门口时,忽然停下脚步,没有回头:“三日后,我要看到完整的残档整理报告。若是整理不好,或者再传出什么‘可疑’的言论,沈编修,你知道后果。”
门被关上,屋子里只剩下沈清辞一人。
他松了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刚才萧彻眼神里的杀意,不是假的,他若是再多说一句,恐怕今天就走不出这间值房了。
可他不后悔。
他从小就听父亲说“为官者,当以天下为己任,以百姓为根本”,后来师从御史大夫,更是学到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风骨。他既然入了官场,就不能眼睁睁看着冤假错案被掩盖,不能看着外戚和宦官为了权力争斗,置天下百姓于不顾。
沈清辞走到窗边,看着萧彻的身影消失在翰林院的大门外。他知道,萧彻今天来,不仅仅是试探他,更是在警告他——不要再查萧凛案的疑点,否则后果自负。
可越是这样,沈清辞就越觉得萧凛案不简单。萧彻作为权宦,为何会如此在意一个前朝旧案?他刚才提到“特殊物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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