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沉思良久,缓缓问道:“贺灵她不会与你合作的。”
皇后认为皇贵妃与她多有嫌隙,不会那么容易答应谢温。
谢温;“她这个人平生最大的心愿,不就是我爹。”
皇后抬眸看她,眼底闪过几分了然。
“你可是要卖爹求荣?”
谢温耸耸肩,非常无奈状:“清白,值几个钱啊。”
虽然她心里没有什么底,先前在刑部大牢与皇贵妃拌嘴,把不少底牌都掏出来,因此她还真不觉得皇贵妃那个癫子能被她说服,但后无退路,只能莽一下试试看。
“既然你有把握,我也可以给你一个机会,”皇后开始松口,却话锋一转,“但是,这仅仅只是你和她的交易,不是我的。”
看来皇后依然很痛恨皇贵妃,夺子之仇怕是一辈子都无法忘怀,建立这个短暂的合作关系直接推给谢温去做,不会给谢温背书,全程由她来推动,出事了也是她的锅。
谢温:“……”行叭,谁叫她是乙方,身家性命都在别人手上。
说时迟那时快,次日,谢温就被皇后轰出门,带着沧桑和疲惫踏入皇贵妃的火离宫。
“腰板挺直,你如今代表的可是月宫。”大宫女面无表情抽了谢温背部一记。
谢温瞬间吃痛,唯有直起腰身,挺胸收腹。
皇后不打算掺合进这笔交易之中,可也会厌恶谢温在皇贵妃面前落了下风,于是让楚楚跟随。但楚楚是不会加入她们之间的谈话,纯属是监督。
火离宫的宫女层层通传下去,谢温等了老半天都没见到皇贵妃召见。
扭头看了看快要晒穿她衣物的日光,抬起袖子擦了把汗。
“注意仪态。”大宫女淡淡提醒。
谢温不知道该说什么,敷衍地嗯嗯啊啊过去,耳边叨叨的程度简直跟谢有知一样的烦,但她不能发脾气,忍气吞声内心哭泣。
谢温在外头等的快虚脱,好似看到双重虚影,还是没有等到通传完。连大宫女的表情都逐渐阴沉,难看要命。
火离宫的大门敞开着,一眼望去里头无人,左右两侧守门的太监牢牢伫立不动,是半点余光都不分给谢温与大宫女二人。
后知后觉的谢温也算反应过来,这皇贵妃是在给她们下马威,心底冷哼一下,也不想继续等下去了。
她上前一步,再次直言,“劳烦公公通传,如果皇贵妃娘娘想要得到谢有知,就必须现在立刻见我。”
守门太监神色古怪,不知道是不是谢有知这个词触动了他们,小太监很快跑进去,没多久似笑非笑地回来。
“皇贵妃娘娘召见,进来吧。”
谢温:“……”早知道谢有知的名字那么好使,刚才就不说是皇后的婢女求见,害她晒那么久。
小太监领着谢温跨过几道小门,经过小小的花园与一截短回廊,在一屋满是烛光的小殿停下,转头认真叮嘱。
“接下来你们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能说出去,若能保守秘密,皇贵妃娘娘自会保你们全家平安,以及皇后娘娘不会再遭到烦忧事闹心。”
“就不能换个地方吗?”谢温没成想进去前还得被威胁一下,怕人看到直接换个地方聊就是了,非得整这一出。
下一刻,大宫女的脚狠狠踩在谢温的脚背上,谢温面容扭曲,看着大宫女淡然回应。
小太监才不管她们之间的“沟通”,话已经带到,只是看在大家都是伺候贵人的,循例上一层保护而已,她们不听就是她们的事了,死了也别怪他。
谢温进去前,瞥了一下通传完低头退到一边的小太监,纳闷皇贵妃堂而皇之要告诉她们什么秘密。
结果一进去,掀开三四层交叠的薄纱,谢温愣住了。
外头看这小殿是布满烛光,火光摇曳,里头却是铺满大大小小的柜子,每个柜子上都挤满了不少的木雕。
木雕全是小人模样,有的巴掌大小,有的是腰间高,而木雕上刻着的脸,是谢温分外熟悉的,谢有知的脸。
从少年到壮年,不同年纪不同神态,眉眼间的几丝皱眉也雕刻得栩栩如生。
而谢温要见的皇贵妃,正坐在长案几前,格外专注地雕刻着她手中的木偶,面上浮出狂热。木屑掉落在她华贵的浅紫衣衫上,她毫不在乎,雕刻得差不多,更会用手边摆放好的金汁勾勒线条。
谢温顿时毛骨悚然,凝望皇贵妃许久。
等皇贵妃将小人木偶的外表完全勾勒出来,一张落魄又俊美的小面容就跃然于人前。
皇贵妃摸索着小人侧脸,红唇轻启:“我雕的是不是很像?”
“那日在牢里,我可是很认真地去看他的脸,我从未见过如此落魄的有知,回来后我雕了很久,才终于完成这个有九成相似的。”
这就叫上有知了?看来她癫的够可以。
谢温放下吐槽,谈起正事,“有桩合作你做不做?”
“如果不是让有知成为我的人,其余合作我没兴趣。”皇贵妃的眼神落在小人木偶上,根本不看谢温半分。
“搞垮你姐姐也没兴趣吗?”谢温冷漠。
皇贵妃摩挲的指尖一顿,漫不经心道:“她能有什么好谈的,不过是一个废物。”
“可我听到的消息可不是这样的。”
皇贵妃没有接话,谢温只能继续说下去。
“她得到了陛下的助力,生的儿子也是陛下藏匿已久的皇子,我想陛下有意立你胞姐为后,立她儿子为储君。”
木偶轻轻放在案几上,皇贵妃终于舍得将视线施舍给谢温。
“你这张嘴,一开口全是胡言乱语,你在牢里骗我,到现在也还想骗我?”
谢温只差对天发誓,“如果我所言有假,我今日何必上门找你寻求合作?”
“你的胞姐所图不小,手段多着呢,我们一起合伙先把她弄死,再窝里斗不好吗?”
皇贵妃抬起纤手,半撑住眉眼,姿态慵懒,又有几分妖冶。
谢温是赞叹她的好皮囊的,尽管她是蛇竭心肠,毒妇一个,尤其接下来她说的话,更是让谢温在内心给她画叉叉。
“可我没兴趣,我要弄死贺梨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当年我能使计将她废了,今日我亦能一只手指就能将她碾压。”
贺灵是傲慢的,她素来有资本去傲视群雄。无论是贺家倾力支持,抑或是她本身的手段,足以证明她是一个狠角色,她不相信贺梨这个软弱无能的人会骑到她的头上,无论贺梨找多少帮手,都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谢温看她油盐不进,又垂头看起木偶,只好使出杀手锏。
“我有办法,让我爹喜欢你。”
这句话显然拿捏住了皇贵妃,她饶有兴趣地打量谢温。
“什么方法?”
谢温一脸冷漠,“只要你答应和皇后联手,一起除掉贺梨及其身后所有背景人脉,我就会告诉你。”
皇贵妃嗤了一下,“你这是空手套白狼。”
“你就说帮不帮,你一直无法攻陷我爹,最大原因是我娘,其次是我。我都说能帮你,你若不信,是你走宝。仅此一次,过时不候。”
看皇贵妃还思考的样子,谢温继续添火。
“老实说,你有现在的荣宠,很大程度上来源于陛下,陛下的心都不在你这里,二皇子谋划那么久的位置也会拱手让人,你努力那么久不是得不偿失吗?”
“陛下的荣宠啊……”皇贵妃重复着这句话,眼底闪烁着恶意。
“看来我的芷若姐姐是真的不知道,陛下给我的荣宠是什么意思。”
谢温懵了,没跟上皇贵妃这句话的含义。
“什么什么意思?”
皇贵妃并不接话,秀眉微挑:“你的交易,有那么一点点有趣,加上我的确看贺梨不顺眼,不过一个废物敢在我面前叫嚣,是该给她点颜色瞧瞧。”
她语气里的阴狠,谢温权当听不见。
“如此交易算达成一致了?”
皇贵妃红唇一勾,“可以。”
谢温怕皇贵妃反悔,想跟她立字据为证,皇贵妃看着谢温低头磨墨,扫了一眼一直不吭声的楚楚,笑吟吟说道:“所以,你有什么方法让有知爱上我?”
谢温拿墨条的手稍稍一滞,接着又磨起来。
“等贺梨及其一行人等落网,我才会告诉你。省的你提前翻脸。”
皇贵妃不在意谢温冒犯的态度,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你倒是比我想象中的有趣多了,我还以为你只是一个不会咬人的小狗崽,顶多那日牢中稍微牙尖嘴利一点。当初我听到你在西南动用我赐给你爹的玉牌时,我倒是有些惊讶,但不比今日与你详谈一番。”
皇贵妃拎着帕子,擦拭着蔻丹沾上的细小木屑,浑然不觉自己抛下来重磅,炸的谢温脑子嗡嗡的。
“怎么停下笔不写了?”皇贵妃见谢温执笔停顿,一脸迷茫,不由催促。
她对于彻底得到谢有知,是迫不及待的。她从豆蔻到如今,过去二十多年,这份渴望只增不减,日夜煎熬,才有了满屋子的木偶,宣泄她一腔情意。
谢温抿抿嘴,“玉牌……为何要赐予我爹玉牌?”
皇贵妃怕是心里高兴,不介意解答谢温的小疑惑,“有知是丞相,位置那么高,很多官员都盯着他,想拉他下马,定远侯的势力可不够我的势力强悍,我当然得给他一块我的亲属玉牌,方能保他周全。”
谢温低头不语,写着字据,先前已有计划,写的时候特别丝滑。皇贵妃接过,扫了几眼,落落大方地签下大名。
边签边问,“你想要对付贺梨,应该早就有全盘计划了吧,说说吧,你想要我做什么?”
“在那之前,我能先问一下,陛下给你的荣宠,是什么吗?”
谢温总觉得哪里不对,字据上她尚未签名,看皇贵妃毫不犹豫地签下字据,感觉上好像遗漏了什么,倘若不在意,她的直觉告诉她,会出大事情的。
皇贵妃眼里染笑,签好的字据推回到谢温面前,指尖一转,空中划过一个半圆。
“我以为,你已经意识到了。毕竟你身处其中,看得真切不是吗?”
谢温顺着皇贵妃莫名其妙的动作推测,顷刻间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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