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子一盖,谁也不爱。
接连数日,谢温观察了月宫的人许久,都看不出哪个是齐泽仪的眼线。
皇后不喜宫中多人,能长时间在跟前伺候的,满打满算一个巴掌就数的清楚。
加上她谈齐泽仪那些烂事时,周遭无旁人。
谢温整个人依靠在扫帚顶端,深深凝望着吩咐宫女做事的楚楚。
心道该不会她是内贼吧。
盯久了一个回神,就见楚楚脸色不愉,回看着她,谢温瞬间打了个激灵,不再偷懒。
目前来看楚楚很可疑,可谢温转头一想,联想起与苟雪闻一起冒险的经历,突然冒起别的念头。
齐泽仪谋划那么久,招兵买马的,搞不好手中能人异士很多,或许能像苟雪闻帐下的兵一样,隐匿性极强,俗话讲的梁上君子?
左思右想,脑子都快炸掉,索性忘记这一切,给自己放个假。
大宫女为皇后端茶点来时,就见到谢温坐在一旁的案几,奋笔疾书。
她对于谢温经常偷懒不干活,是有怨言的,但皇后没有处罚,况且身份特殊,大宫女只好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然而看到谢温乱丢纸张,弄得殿内乱七八糟,不免生气,“你在写什么?”
谢温刚刚好写完一章,抬头透气,结果对上了大宫女乌云密布的表情。
“我在写话本。”谢温小心翼翼回答。
楚楚忍不住蹙眉,指着谢温那堆随意放置的满满字纸,“你的书局都被查封了,还写什么话本?”
谢温微笑,“这不是最近听太多阴谋诡计,觉得对我的成长不好,所以搞点别的放空一下,清洗清洗。”
大宫女狐疑地拎起一张,看了几眼。
“可你上面写的也是阴谋诡计,人物怎么去害人。”
“对啊!”谢温理所当然点头,“就地取材,听了那么多也不能白听不是?”
大宫女懒得理她,只要不是带衰月宫,将皇后拖下水,随便她写什么。
这边刚无视,那头忽然恍悟。
“你写这些,应该不会带衰我们皇后娘娘吧?”
大宫女盯着谢温的脖子,令她感觉到凉飕飕,像是下一刻要被斩首一样。
“这不好说,我运气不怎么好。”谢温谦虚着。
不清楚谢温战绩的大宫女,勉强信了他的说辞。逐渐对她放养。
于是,谢温没日没夜地写话本,就连做梦都梦到这册话本出版,她再次声名远扬,赚的盆满钵满,最后在黄金屋中醒来。
大宫女是不太懂她的生活,好几次她去寻谢温做事,谢温不忘笔头,还把狼毫当扫帚,涂了不少墨在地,渗入泥沙,嘴里念叨着“刁民,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以及“刁民,我给你五万两黄金,你离开我儿”。
晴朗一日,谢温见天气刮风,有些舒适,就拿起宣纸在回廊边写了起来,旁边是精心照顾的名贵花草,只可惜不小心沾上谢温甩手时,脱落的墨汁。
谢温望着那盆就算卖了她,也筹不起钱赔偿的异域之花,陷入沉思。浓黑黏稠的墨汁在白色的花瓣上格外刺眼,大宫女的眼神更是如芒在背。
“请问可是谢姑娘?”一个陌生的宫女凑到谢温面前,询问道。
谢温摆摆手,“不是,月宫里头没人姓谢。”
她时刻牢记自己有了新身份,是个孤儿,姓什么不重要,她只有一个名,唤作惠宜。
陌生宫女一脸奇怪,“您不是谢温谢姑娘吗?”
谢温顿住,警惕地回望,“谁告诉你我叫谢温?”
陌生宫女认真地说:“是梨妃娘娘吩咐我,来月宫找一位唤作谢温的姑娘。”
“娘娘还耐心告诉我,月宫之中,一眼看过去就很浪荡不羁的,就是谢姑娘。”
随后陌生宫女犹犹豫豫,“如果这位姐姐不是谢姑娘,请问谢姑娘何在,我家娘娘想邀请谢姑娘到沉离宫一聚。”
大宫女察觉不对劲,走到谢温身侧,听完陌生宫女的话,与谢温对视一眼,抛下一句“暂且等着”,就与谢温一同见皇后,禀告此事。
陌生宫女识趣的在外头等着,没有踏入皇后的寝殿。
“娘娘,我可以去吗?”
谢温捧着她新鲜出炉的纸张,严肃地问思忖着的皇后。
皇后瞥了她一眼,“你说呢?”
谢温:“我认为不去也得去,这什么梨妃的,一听就知道是贺梨,她知晓我在娘娘您这里,不去的话,怕是会到月宫闹。”
“我倒是不怕她闹。”皇后神色淡淡。
看着皇后无所惧的样子,谢温挠挠被纸张蹭得发痒的脸,“既然如此,我就不去了吧。”
反正皇后不怕贺梨,那她不去应该也没什么的吧?
谢温这么想,就真的打发掉陌生宫女走了。
然而当晚,谢温就被人掳走了。
当时谢温还在屋内写着她滔天巨作,眼睛一闭,再一睁,就是一张艳丽十足的面容。
谢温:“……”现在换地图都不读条了吗,之前还给时间缓冲一下。
“你可真是难请啊,阶下囚了还那么高傲。”贺梨美眸一转,看着跪在地上的谢温,满是嘲讽。
屋内的烛火堆满,皇后的月宫在夜晚是不会点满宫殿的蜡烛的,她怕太亮睡不着。而贺梨的沉离宫却是如白昼般晃眼,衬托地贺梨那张脸如同美媚魑魔。
与下州时见到的不同,但与在青州初次见面看到的有几分相似,总的来说,又是一张新的脸皮。让人不由得猜想到底是什么妖怪能换那么多张皮。
谢温没有被绑,只是浑身有些酸软,她对自己是怎么换地图的事毫不知情,猜测可能有人闯进来,强行掳走,快得她还没察觉吧。
毕竟皇后曾言贺梨身边有禁军守护,指不定真的是武林高手。
看贺梨开始咄咄逼人,四处也无宫人服侍,谢温唯有换个姿势,盘腿而坐,直视侧躺榻上的贺梨。
“大姐,你找我来有何贵干?”
贺梨冷哼,“一个囚犯,对陛下的妃子这般无礼,孟芷若是这么教你的吗?真是没有教养。”
“你有教养,能干出趁别人夫君失忆,就乱造故事强抢别人相公的事?”谢温气也不换,直接回怼。
贺梨倏地坐直,看谢温的眼神是想杀人。
“你是贫嘴滑舌,那么会说话,不如我把你的舌头割下,让你以后再也说不出话来?”
谢温:“……”果然宫里头没有一个正常的。
她无视贺梨的威胁,毫不客气再骂:“大姐,你费尽心思,半夜掳走我,不是要找我吵架的吧,你是被//虐//狂,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癖好吗?”
贺梨挑眉,见谢温想知道重点,也不绕圈子,“本打算让你多活一些时日,结果你非急着找死,那我大发慈悲,好心告诉你。”
“我找你,是为了杀掉你。”
谢温:“……”风太大没听清,反派讲话这么直白的吗?
贺梨慢慢走到谢温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似有怜悯同情似恶意满满。
“你放心,不是由我来动手,有一个人她恨你很久了,我不过是为了实现她的心愿,才请你前来与故人叙旧。”
谢温再次沉默,她已经知道贺梨说的人是谁了,因为她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与贺梨一样,充满恶毒地盯着她不放。
这一场连鸿门宴都称不上,纯粹是将人掳走杀掉的直球局,谢温属实没想到,原来有反派真的是不讲武德,说刀就刀啊。
“好久不见。”谢温干巴巴地打招呼。
柳依依贴近谢温的脸,额头贴额头,眼睛对眼睛,这样才好叫谢温看清楚她面上被划出的十字刀疤。
当初蛮族的山越王命人带她下去,没有立刻处刑,那些人带走她,肆意玩弄,有特殊爱好的更是拿起案几上搁置的小刀,在她脸上划下一道道绽裂的伤口。
那一刻,黑红的鲜血与泪水交混,哭喊与狂妄的笑声交织,成为了柳依依心头对谢温无穷无尽的怨恨。
“……讲点道理,你能混成这样,全是你自作自受。”谢温听着柳依依在她面前倾诉过往,非常无奈,这笔烂账为什么非得扣在她头上。
下一刻谢温的头被不讲道理的柳依依打歪了,左脸立刻红肿。
“今天我就要让你尝尝我受过的痛苦。”
柳依依拔出手里紧拽住的小刀,要划到谢温的面上。
谢温直接抬脚,踹走她,转身马上爬起要往门外跑。
然而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门口出现,挡住了去路,谢温认得出,他是禁军统领。
她脸色大变,直接破骂:“你不在陛下身侧守着,在这里做甚?!”
禁军统领面无表情,冷峻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情绪。
柳依依的刀已经捅来,谢温连忙闪躲,看柳依依用力过猛,捂住下肋,阴鸷地瞪住她。
电光石火间明白柳依依身上有伤,或许是旧伤又或许是方才谢温一脚踹伤了她。
可惜没等谢温好好利用这个破绽,柳依依竟使唤起禁军统领抓住谢温,要求压制住她,不容许有任何的反抗机会。
禁军统领望了一眼,坐在榻上,笑意十足看着这场闹剧的贺梨,贺梨没有阻止,他便知晓贺梨的意思,于是听从柳依依的要求,铁钳般的手按住谢温。
谢温准备给他来上一记断子绝孙脚,可下一瞬她的脚传来一阵刺痛,禁军统领竟是轻轻一踢就把谢温的右脚踹骨折了。
铺天盖地的痛意袭击着谢温,硬生生捂出冷汗,流淌侧脸,滑落在衣衫。
她死死咬住下唇,不让半点痛呼传出,叫人小瞧。
而柳依依的刀抵在了她的左脸,刀尖锋利,微微一划,谢温只觉扑哧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争前恐后涌了出来。
柳依依的嘴角拉得极大,占据了她半张脸,她稍白又粗糙的手,渐渐沾上血液,红色与白色的强烈对比,深深刺激着谢温的双眼。
她眼底是极致的癫狂,嘴里咯咯哒地笑着。
“谢温,你抢走我仇三哥哥,把我推到蛮族那恶心下流的狗东西怀里,让我面容尽毁,失去幸福。你所做的这一切终于迎来报应!”
谢温无力反驳,在昏迷前一刻,她内心无能狂怒,这报应她是真的冤枉,真是该死的狗东西。
禁军统领何时放开她的,她不知道。倒在血泊里,奄奄一息,朦胧间似乎听到外面吵杂,最后有人轻轻抱住了她。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