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温嘴角抽抽,心底怒火点燃一丝。
“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你通敌卖国,与蛮族合作,贩卖大齐百姓。你为了扩张势力跑去跟我外祖父联婚,联婚不成你还放火烧山,更是对我的书局百般阻挠,你的势力遍布天下,你如今竟然跟我说你对皇位没兴趣?”
谢温细数着齐泽仪桩桩罪证,对他不想要皇位是难以置信,只觉离谱。
之前她们猜测过,齐泽仪是不是心里有病,但真的直视时,还是觉得恨不得打死他。
与愤怒的谢温不同,齐泽仪淡淡地茗茶,轻轻放下茶盏后才认真回复谢温的质问。
“你可以不信,但对你撒谎,我似乎没有好处?”
“那你是为了什么搞得满城风雨?”
谢温极力克制冲动,十分想上前抓着他肩膀狂甩。
幸好铁头早就把谢温带来的侍卫领出去,厢房只剩他们两个人,不然他们之间的话怕是会引起惊涛骇浪。
齐泽仪的折扇敲击着桌面,骨节软弱无力的,他扯出一抹恶意十足的笑容,与皇贵妃极为相似,说话也特别气人。
“谢小姐那么聪明,不如猜猜看?”
谢温猛地执起桌面的茶壶,不顾热水滚烫边缘,顷刻间手掌心红肿发疼。
她冷声反问:“不如你猜一猜,我这一下砸下去,你会不会死?”
齐泽仪嗤笑,“谢小姐还是那么冲动。”
“反正我都是大牢里的罪犯,横竖都是死,拉你垫背,还挺值的。”谢温眼神微眯,盯住齐泽仪的一举一动,周身隐约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齐泽仪好似不受威胁,对谢温那个茶壶视而不见。
“如果谢小姐能直接要我的命,是最好不过了。”
他坦然的表情像是告诉谢温,他一点都不怕死一样。
谢温看不透他,之前烧山庄烧书局,非得要给惹怒他的人一个坏下场,那种失了智一样的表现,让谢温觉得他为抢皇位却没什么脑子,很快会败下阵来。
后来发现他竟然贩卖百姓,与蛮族联手,就比较符合失了智的反派走向,谢温是没有怀疑过的,就算再后来,齐泽仪表现不一,她也觉得齐泽仪是疯了。
而现在看到眼前这个平平淡淡,像是在闲话家常的齐泽仪,谢温心头又涌上一个猜想。
“你是齐泽仪吗?”
齐泽仪一愣,颇感好笑,“我若不是,大齐还有哪个敢跟我同名同姓?”
谢温狐疑地端详他,“你不是二皇子吧?你其实是夺舍的,你放心,我守口如瓶,绝对不会将你的秘密传出去!”
齐泽仪看着谢温竖起的三根手指头,感到有些无语,“你是自己写话本写得走火入魔吗?”
“我只是推波助澜一下,封了你的书局,你不会就大受刺激,傻了吧?”
谢温一听瞬间脸黑,“你还真的是齐泽仪那个王八蛋啊?”
齐泽仪:“你在外头骂了我八千回,还认不出我?我本以为你会对我恨之入骨,即便我化成灰也会认得我的模样。”
谢温死鱼眼,“那倒不是,我对你的骨灰没什么兴趣,就算它跟别人的混在一起,我也绝对认不出来。”
她又不是骨灰检测专家。
说完,发现话题被带偏了,谢温抛弃这个夺舍这个乱七八糟的想法,转回正题。
“所以你不想要皇位,为什么要搞那么多事?”
唰地一下,齐泽仪将折扇打开,露出空白一片的扇面,他看着摇曳的洁白,反问道:“我为什么不能要皇位?”
谢温懵住了,“你不是不感兴趣吗?”
齐泽仪勾起淡淡讥笑,“不感兴趣和我要,是两回事。”
这番话在谢温脑海转了一圈,最后郁闷道:“你真的是疯了吧。”
跟个疯子讲话,她真心觉得累,尤其是这堆皇室疯子,从头疯到尾,都能组成一个精神病院,和他们聊多两句,谢温都感觉会疯掉。
“你们不是已经猜到了吗?私底下没少分析我行事手段。”
谢温内心咯噔,蹙眉凝望他,“你对我们的行动同样了如指掌,安排人监视我们的人也不少吧?”
“既然如此,柳依依和贺梨是你得到皇位的绊脚石,你不应该将她们踢开吗?”谢温找了半天,才找回一开始的内容。
齐泽仪一眼看穿谢温的目的,收起折扇,慵懒地抬手摸到光洁的下巴,稍稍扬起,道:“如果你要借我的手,弄死柳依依,我可以帮你。”
没等谢温反应,齐泽仪陆陆续续说着:“哪怕是贺梨,我亦可以出手帮你处理掉,无须我母妃动手。”
谢温惊疑,“你想干嘛?”
尽管是她找上门寻求合作的,但听到齐泽仪反过来提出帮助,怎一个诡异了得。
齐泽仪宛然一笑,“就像你对我母后说的,贺梨与柳依依的存在,是对我和太子的威胁,我们两兄弟的棋局,怎能容得下第三个人?”
谢温沉默了,最后艰涩地开口,“你还在皇后的宫内安插了眼线。”
“谢温。”
这是齐泽仪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她,他眼神凌厉,让人望而生畏。
“我很感谢你对母后的关怀,可惜你对皇宫不了解,对皇室的人更不了解。”
齐泽仪看见谢温额头布满冷汗,笑着摸出手帕递到她眼前,谢温没接,他并不在意。
“你以为我布局布了多久,谢有知与定远侯,还有苟长命,再加上那些零零碎碎的太子支持者,都比不过我的一根手指头。”
“你在我面前乱跳,我无所谓,因为你根本无法撼动我的权势地位,蜉蝣尔尔,难以登天。”
谢温第一次直面齐泽仪撕破脸皮的样子,看着他毫不遮掩的傲慢,与皇贵妃如出一辙。
“你做这些,是为了谁?”谢温忽然来了一句。
齐泽仪对皇位不感兴趣,却仍是要抢,花费一大堆苦工,努力到现在,答案仅仅只有几个。
一是为了自保,二是为了太子,至于三……
“当然是为了我自己。”
齐泽仪收回视线,不再对谢温咄咄逼人。
“从头到尾,都是为了我自己。”
“就算拿大齐百姓去填?”谢温神情复杂。
齐泽仪:“他都无所谓了,我为何要在意?”
“你还是回去吧,我会帮你的,但不要再试探我们任何一个人,真相往往比你们猜的更要不堪。”
齐泽仪要赶客了,铁头神乎其技地冒出来,毕恭毕敬地送走谢温。
谢温得到云里雾里的答案,没来得及细想齐泽仪所言的“他”是谁,走出厢房门时,忍不住回头看了齐泽仪一眼。
他一人寂静地坐在中央,陷于阴影之中。见到谢温回答,勾起一抹微笑。
“看在你辛辛苦苦出来一趟的份上,我好心告诉你。”
谢温脱口而出:“什么?”
“蛮族异动是我设的局,让苟长命出征,同样是我设的局,最后苟长命死在鹰奴的手里,也是我设的局。”
齐泽仪在谢温惊讶的眼里,露出一个如恶鬼般的笑容。
没等谢温询问详细,铁头毫不留情地送走谢温,砰的一下紧闭别院大门。
谢温看着眼前差点撞伤她鼻子的门,压下愤恨,怒瞪了几下,最后拎着侍卫回宫。
街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小吃,是谢温以往最爱吃的,可她索然无味,视若无睹。
直直路过那些摊子,摊贩见到熟客下意识吆喝,结果越叫,谢温走得越远,倒是那个侍卫多看了几眼。
上前一步催促道:“快点回去,别太引人注目。”
谢温看了看热情的摊贩,深吸一口气,抛掉内心交织成一团的念头,三步并两步地跑到马车停放的位置。
马车行驶很快,谢温依然从路过的街上听到百姓谈论。
“欸听说苟大将军要跟蛮族开战了!那些狗东西,上次打得他们落花流水的,没想到这么快就卷土重来。”
“管他们来几次,只要有苟大将军在,我们自然不用怕那些混账玩意儿!”
“就是就是……”
谢温突然觉得手心一痛,低头一看,才惊觉指甲扎破了皮,几丝鲜血缓缓流淌,凝聚在手心小窝。
回到月宫,见到皇后,谢温只把二皇子答应合作的事情娓娓道来,其余杂话,并未多言。
绕是如此,皇后知道齐泽仪决定要与齐桓景继续下这盘皇位争夺的棋局,依然忍不住怔然,悲伤不已。
“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不用再知会我了。”
许久,皇后眼神空洞,下放权力给谢温,宫门一闭,是不再理会外头的风风雨雨。
谢温一日之内被门拒绝两次,无奈摸摸额角。
大宫女徐徐而来,谢温正坐在屋檐下的阶梯,仰头看着漆黑的夜景。朦胧的灯笼打在她身上,仅仅看清脚下的台阶。
“自从陛下选择了皇贵妃,娘娘的心已经受伤了大半,再之后二皇子殿下被夺走,娘娘便再无生存的意愿,是太子殿下日夜相伴,偶尔的宫宴还能瞧瞧你的母亲,她才勉强度日。”
谢温侧头,看了看坐在她身侧的楚楚,她的眸光闪动,似含泪水。
“如今,二皇子与太子两位殿下的争夺无法停下,最后恐怕是两败俱伤,娘娘不愿见到,因此才不再管你。”
谢温:“我知道的。”
这种事一看就知道,皇后说白了是外强中干,其实都是逼着自己去做。被丈夫抛弃,亲子被夺,为守护家族,深陷宫墙,如若是谢温,只怕在第一天就跟狗皇帝同归于尽了。
皇后却坚持至今,是窝囊,是隐忍,是牺牲与愚蠢,但亦是一种伟大。
“其实她这样做,根本没有人会感谢她。”
谢温来了一句,大宫女不解。
“她为了家族,不敢与皇帝争吵,牺牲她自己,却无人知晓,她的家族难道不是靠着她飞黄腾达,可是没有一个人会对这样的皇后心怀感激,只会认为她的付出是必然的。”
哪怕是皇帝,哪怕是齐桓景两兄弟,他们从来都没有人在意过皇后的感受。一次又一次地伤害,最终使得她走向灭亡。
对此,谢温只能扼腕,评价道:“皇后还是受的教育程度不够高,被控制了不自知。”
要是最终能存活,她好歹写个拳打渣男狗皇帝,脚踢北境烂蛮族,然后登高一呼,成为大齐女皇帝,千秋万代,实打实的凤傲天传奇话本。
大宫女仰头看着猛然站起,坚毅抱拳的谢温,迷茫地问:“你在干什么?”
谢温倏地回归现实,抹了一把脸,“没什么,洗一洗该睡了。”
还是在梦里研究怎么搞死那堆皇室疯子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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