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偕柠,你方才问华双的,是何意?”到了厢房,谢母问谢温。
谢温与绿荫在放置行李,她用眼神止住绿荫想说话的冲动,随后给谢母倒了一杯茶。
“没什么,之前在北境听说过一件事,想说既然来到青州,不如核实一下。”
谢母微微垂下眼帘,看着杯中漂浮的茶叶,“如果核实了,你又打算如何?”
谢温一顿,“如果是真的,当然是交给爹去处理,娘您也知道,我这个人没那么大能力去解决什么大事。”
谢母轻叹,看向故作轻松的谢温,“你在北境发生的事,我不会再逼问你,只是你得答应娘,不要再做一些危险的事。娘养你那么多年,可不想到头来没了一个宝贝女儿。”
绿荫沉默地放置着包袱里的衣物,时不时偷看谢温的神色,良久后谢温闷声回应,“放心吧娘,我不会让我自己有事的。”
次日清晨,谢温是被一股浓郁的酒味唤醒的,一睁眼便见到迎面而来的大酒瓢向她袭来。谢温赶紧往另一侧一翻,躲过酒瓢攻击。
“喂,你!赶紧给我起来,去向梦郎道歉!”方竹熙无理取闹的聒噪声音冲击着谢温尚未清醒的脑子。
“……我为什么要向他道歉?”谢温觉得用完力浑身酸软,胸口隐隐有些疼痛。
“哼,要不是你昨天质疑梦郎,他就不会感觉到伤心,如今连饭都吃不下,人都消瘦些许。”方竹熙站在谢温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床上的谢温。
谢温按按发疼的脑袋,“他未免太脆弱了吧?”
“你懂什么!梦郎他是一个多么纤细敏感的人,你们昨天对他连番恶言,刺激着他的内心,你们真是狠毒!”方竹熙指着谢温鼻子,怒斥道。
“那我被你气吐血了,你是不是得向我磕头道歉,再赔我黄金万两?”谢温面无表情地说。
“你在说什么?”方竹熙不懂谢温的话,却见下一刻好端端的谢温突然口吐黑血,喷洒床上的丝被,她顿时吓得愣在原地。
“你,你怎么吐血了?!”
“小姐!”绿荫端着水盆,一把挤开碍事的方竹熙,动作又莫名熟稔地掏出手帕给谢温擦拭。
“奴婢马上去叫田大夫!”绿荫抛下一句话,马不停蹄跑了。
方竹熙面带不安,“你有病啊?”
总感觉对方在骂人的谢温,无力反驳对方,她倚靠床头木杆,闭眼等体内翻涌的疼痛感过去。
黑暗中感受到有人小心翼翼地递来一杯东西,“你,你先喝口水吧,我看你唇边都干裂了。”
方竹熙语气里含着心虚,谢温没有接过,方竹熙又不知做了什么,谢温只觉嘴边有东西轻轻湿润她的双唇。
谢温微微掀开眼皮,发现是方竹熙将干净的手帕沾上水贴在她的唇,“你干什么?”
方竹熙像被吓到一样,“我怕你死在我家,加上你还没有跟梦郎道歉,我总不能抛下你不管吧。”
谢温想笑,可惜笑不出来,“你到底为什么那么喜欢那个梦郎,因为他的长相?”
方竹熙嘟着嘴,“我才不是看样子那么肤浅呢,梦郎他那般有才华,说话又好听,又会哄着我。你应该也看过他写的话本,多么有诗情画意。”
方竹熙的陶醉样,令谢温嘴角抽抽,“你还是看点样子比较好,再说你提的择偶要求,去南风馆也能找到适合的人选,指不定比你的梦郎更有才华,说话更好听,更会哄……咳咳咳着你。”
谢温又吐出几大口黑血,脑袋晕晕沉沉的。方竹熙脸色大变,“你坚持住,大夫马上来!你可别死了!”
“来了来了,田大夫来了!”绿荫拉扯住尚未梳洗打扮的老田,急急忙忙奔来。
老田一见半死不活的谢温,也是惊着,“姑娘,你做过什么了?!”
谢温直呼冤枉,“我什么都没做,就是躲过这个酒瓢之后开始吐血。”
老田顺着谢温的眼神望去,床尾搁置着一个大酒瓢,怎么看都不应该出现在不能喝酒的谢温厢房和床上。
方竹熙很心虚,“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想想叫她去向梦郎道歉。”
一旁蹲在谢温床前的绿荫听到后,立刻蹭地直起身子,雷厉风行地刮了方竹熙一个耳光,方竹熙没反应过来,另一侧脸又挨上一耳光。
“你!你做什么?!”方竹熙捂住双脸,不可置信,岂料绿荫劈头盖脸拳拳到肉,直接打在方竹熙身上。
往常的谢温高低都能拦住发火的绿荫,如今的她只能无力瘫在床上,呆呆望着绿荫大发神威。
“田大夫,搭把手,拦一下。”谢温苦笑,示意老田去拦截住绿荫。
老田沉默地瞅着把人打出好几条血痕,钗横鬓乱宛如疯子的绿荫,“我还想多活几年,最多我等等给那位姑娘看伤不要钱。”
绿荫与方竹熙闹出的事终究惊动了谢母与方华双,两人同时来到案发现场,看着被几个下人拉开的绿荫,以及缩在角落浑身是伤的方竹熙,方华双有些愤怒。
“这是发生了什么?!”
方竹熙听到她娘的声音,委屈地哭出来,“娘,您快给我评评理!”
没等方竹熙将来龙去脉讲出来,气上头的绿荫抢占先机,把刚刚发生的事说出来。谢母一听是方竹熙朝自己女儿砸酒瓢,牵动她身上的毒发作时,脸色瞬间寒下来,仿佛能冻死一头牛。
“田大夫,偕柠她如何了?”谢母握紧谢温冰凉的手,侧头问老田。
老田摇摇头,“这些时日谢姑娘未曾发作,我本以为情况有些好转,但如今看来,怕是毒又加深几分。”
“偕柠,我们立刻动身去西南!”谢母寒声说道。
谁知谢温制止了谢母,“娘,再过多几日,我的身子好转些,我们再走。”
“你还在等什么?你的身子可不能等!”谢母高声呵斥。
“我知道,但是我若挺着脆弱的身子上路,保不齐再会遇到进了青州不知去向的二皇子,到时候我很容易会落在他手上,没那么简单逃脱。”谢温轻声说道,她实在不想在毫无准备且身心俱残的情况下去面对狡猾多诈的齐泽仪。
“而且吐血这件事,吐着吐着就习惯了,只是刚吐的时候身子会难受一点。”谢温艰难地抬起手拂过谢母脸上的泪水。
“娘您也莫要激动,您也中了这毒,要是您过于激动,毒入侵您体内,我们就真的是同是天涯沦落人了。”谢温笑了笑,但谢母笑不出。
“婉儿,此事是我女儿不对,我替她向你和你女儿道歉。”方华双看了半晌,揪住方竹熙,边向谢温那面压下方竹熙的头颅,边说道。
“我又不是故意的。”方竹熙尽管头低着,嘴巴也不服软。
谢母冷冷地看她一眼,“华双,她是你女儿,我本不应把话讲得那么难听。可是她差点害死我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女儿,这笔账我会记住,但轮不到你来替你女儿还!”
“婉儿……”方华双愧疚地看向谢母。
“娘,算了吧。”谢温不想节外生枝,“她道不道歉我都不稀罕,毕竟不是真心实意的。你们今日就算强迫她,她也不会开心,搞不好还会继续闯祸。”
“谁要你假好心,如果不是你对梦郎说那些话,我才不会这样子做。”方竹熙并不领情。
谢温稍感自己的力气回升,吩咐守护一侧怒目而视方竹熙的绿荫,去取出她包袱里的一样东西,叫她送到方竹熙面前。
“这是什么?”方竹熙瞧着绿荫的模样本是发怵,后见她递过来书册,狐疑地问道。
谢温:“这是糯糯唧唧的话本,上面有她的亲笔签名,我从京城的书局买回来的。你去对比一下你梦郎的笔迹,就知道怎么一回事了。”
方竹熙恍悟,“事到如今你还在怀疑梦郎的身份是假的,我凭什么相信你这话本的签名是真的?”
“上面有官府的章证,签名版的话本贩卖不多,每一本都是官府记录在册的,就是防止有人造假。”
谢温刚刚披马甲出道时,深知古代没有电子实名认证这种东西,生怕在某个角落有人冒名顶替,她赚的钱就白白流向他人,于是和官府达成协作,他们抓捕假冒认领诈骗的人领绩效,她能打击盗版,一举两得。
“你拎着这本,可以去官府记录里查到。”谢温不知道方竹熙会不会相信她的话,她已经仁至义尽,好言难劝该死鬼,若她再栽头进去,谢温也难以阻止。
方竹熙紧抿唇,握住话本,最后眼神闪躲,抛下一句对不起就走了。
“方老板,您还是派人追紧点方小姐吧。”谢温见方华双无动于衷,不由劝道。
方华双疑惑不解,谢温只好解释:“先前我曾遇到一些遭人贩卖的女子,她们是在青州境内遇险的。照我看来,青州城并不太平。加上那个叫陶梦的骗子尚未知晓他真实目的,实属不该放任方小姐乱跑。”
方华双深深地凝望面色发白的谢温,弯下腰郑重地道歉:“是我教女无方,是我对不住你。”
谢温微微一笑,“等我痊愈,方老板请我喝一口酒就行。”
“好说,我这儿酒管够!”方华双豪迈地许下承诺。
“老板。”此时,一名下人脸色古怪地进来,朝方华双说道。
“陶公子又来了,他还带上了媒人,说是要迎娶小姐过门,希望您能与他详细交谈,早日定下婚约。”
方华双一怒,气得一掌劈开谢温厢房的桌子,分裂成两半,直言:“竖子尔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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