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能有那么厉害?”谢母非常怀疑。
谢温沉吟片刻,“至少他是这么说的,若是假的,那明年今日他就只能给我们俩上坟了。”
谢温的地狱笑话无人欣赏,谢母直接捂住她的嘴叫她呸掉重新说。
插浑打科的日子去得快,去青州的路有老田照看,加上谢温逐渐从郁闷的心情走出,毒也没有再发作半点。
只是偶尔远远瞧到齐泽仪的马车以及他所带的一群人紧紧贴住她们,谢温的心总是忍不住抽抽。偏偏对方离得远,没有打扰她们,谢温也找不到借口轰走对方,就这样维持微妙的氛围抵达青州境内。
青州是酒乡,四处弥漫着浓醇厚重的酒味,大街小巷放满不计其数的酒坛子,街上吆喝的商家手上总拿着小酒杯吸引路过的客人。纵然如此,在青州能特供进皇宫的贡品却只有一家,而这一家正是谢有知的知己好友。
“婉儿,许久未见,你长得又美上几分。”一位稍显年纪的女子笑吟吟,熟稔地将手搭在谢母白皙的手腕上,不时摩挲着。
“是,你许久不曾进京,我也没机会见你。”谢母温婉笑着,并不在意女子对她的行为举止。
谢温沉默地望着两个人交叠的手,自进入青州最大的酒商方家府邸,她就没说过话,全程都是谢母与那名据说是方家现任当家,亦是她爹的知己好友方华双交谈。
“那杀千刀的谢有知,要不是他拦着你和我,我们怎会到现在才有机会相见?”方华双轻抚谢母的头发,眼神哀怨,似陷入回忆。
谢温:“……”她爹说错了吧,这哪里是他的知己,分明是她娘的红颜知己。
“我这不是来看你了吗?”谢母拉过她的手,顺便招呼偕柠过去,给两人互相介绍。
方华双凝望谢温许久,才冷哼一声,“幸好你长得不像你爹,颇有几分婉儿的模样,不然我才不会管你是不是婉儿的女儿,直接把你轰出去!”
谢温抹走额头的冷汗,“我也庆幸我长得不像我爹。”不然早就被她娘的各种亲戚好友一刀砍下。
“你既然来了,多在我府上待几日,我将全天下最好的酒倒出来让你好好尝尝!”方华双豪爽说道。
正当方华双高兴着,门外的下人期期艾艾地凑上前说道:“老板,小姐回来了。”
方华双蹙眉,“回来就回来,用得着通传吗?”
随即方华双像是想到什么,冷声质问:“是带着那狗东西一起回来的?!”
下人点点头,欲哭无泪。
谢温没想明白,就听方华双骤然升腾的怒火,不停咒骂别人祖宗,一直骂到那人的第二十八代,气也不喘词也不换,连环轰炸,炸得谢温等人目瞪口呆。
“华双,我竟不知你何时多了一个女儿,你几时成婚的?”谢母在方华双终于停下之际,趁机问道。
方华双摆摆手,“我没成亲,那女儿是我在街上捡来养的,当初见她身上一股子狠劲儿,想说培养她成为我的接班人。可谁知前些日子她不知道在哪认识了个写话本的,竟被那个狗东西哄骗得团团转,说要掏家里钱给他开书局,说什么叫全天下人都应知道他的理想。”
“狗屁的理想,他一个写话本的能有什么理想!”方华双言犹未尽,又骂上一句。
写话本·没理想的谢温缩小自己存在感,并且汗流浃背了。
“写话本怎么了,梦郎他写的话本多好,多少人排队等着买他话本,都一本难求!”
清脆的女声未入门先反驳方华双的话,接着一女一男前后脚进入客厅,女的一袭浅蓝薄纱披肩,看上去浑身贵气。男的有几分俊秀,眉间带着郁色,颇有书生之气。
“娘,您不能因为自己能卖酒挣钱,就瞧不起赚不到钱的读书人,更可况梦郎他有才学也有出息,您怎么能在人背后嚼舌根?”女子带着淡淡的怒气。
方华双翻了白眼,“他要是有出息就自己挣钱开书局,别依赖你给钱!”
女子跺跺脚,“什么叫依赖,我那是真心实意帮助梦郎实现理想,我自愿的!”
“竹熙,莫要为了我与你母亲争吵,伤了和气。”男子安抚女子情绪。
“方老板,我陶梦虽身无长物,但尚且有几分骨气在的,竹熙她对我有情,我不会对她不义。我这些年写话本也攒了不少钱,足以养活自己,我绝对不会让竹熙为我出半分钱。”男子陶梦似乎铁骨铮铮,坚定无比地认真对方华双说。
“是呀,娘,梦郎他可厉害了,您不看话本都不知道,他写的话本连京城的达官贵人都在看呢,以后一定会有出头日的,您就当提前资助,以后梦郎也会报答您。”方竹熙趁机缠上方华双的手,撒娇道。
但方华双不吃这套,拍走方竹熙的手,温柔地牵住谢母的手臂,语气冰冷,“你说京城的达官贵人都在看他写的话本,正巧了,我有一知己刚从京城来到我家暂住几日。不妨一起听听,他是否真的如此厉害?”
方竹熙闻言,狐疑地打量着谢温等人,“她们是从京城来的?”
谢母温声应答,然而方竹熙瞬间变脸,一副骄傲自满的样子,朝谢温等人说话,“既然你们是京城来的,一定知道糯糯唧唧这位话本写手,你们一定看过他的话本吧!”
谢温挠挠头,其他人沉默不语,没答话。方竹熙嗤笑一下,“瞧你们那样,一定是不知道糯糯唧唧的真面目,我就好心告诉你们,他就是我身边的梦郎!”
方竹熙说的铿锵有力,深知谢温身份的老田和李紫瑚却是望向谢温,半点余光不给旁人。
“竹熙,无须如此高调,我终归写的是女儿情的话本,上不得台面。”陶梦白皙的脸浮出羞涩的神情。
方竹熙不肯退让,“什么女儿情,你写的多好,很多情节都写出了我们女儿家的心思,你文笔如此细腻动人,就该拿出来炫耀炫耀,省得有人成日里瞧不上你!”
她边说着,边瞪向她娘方华双,话语里的有人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婉儿,你给我说说,这人真有那么厉害?”方华双不屑。
谢母嘴唇翕动,半日都没有说出话,倒是谢温开口回复了方华双的问题,“方老板,您女儿说的是真的,京城的达官贵人却有不少会看糯糯唧唧写的话本。”
方竹熙像斗赢了似的,双手叉腰格外得意。
“不过,这糯糯唧唧的真人是否眼前这位陶公子,就难说了。”
谢温一说完,方竹熙率先辩驳:“你什么意思,你在质疑我梦郎身份?他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真是可笑!”
谢温不咸不淡,目光如炬望着一脸淡定的陶梦,“单看这笔名,就不太像男子所起。”
“呵,原来靠瞎猜,笔名而已,普天之下有人连自己的姓名都取的与自己的身份不符,更别说笔名。”方竹熙讽刺道。
“我没说完。”谢温觑了盛气凌人的方竹熙一眼,“我只是想问问陶公子,当初为何取这一笔名?”
陶梦安抚一下身侧生着气的方竹熙,随后回答道:“不过随手一提,没有缘由。”
用谢温的话来讲便是,我暂时没有想到怎么编,所以先说的好像很高大上一样糊弄你们,反正骗子不都那样,搞点大家都看不懂听不明的东西,当质疑的时候就哄骗你说是你不懂艺术。
“原来是这样,今日一见糯糯唧唧真人,真是三生有幸!”谢温忽然转变态度,令在场的人丈二摸不清脑袋,很是疑惑望向谢温,只有方竹熙昂首挺胸。
“娘,连京城来的都这么说,这下你没有理由再拦住我帮助梦郎实现梦想了吧!”
方竹熙说完,兴冲冲地扯走陶梦,说要给他立马定下书局的地皮,马上壮大他的事业。
“婉儿,你女儿说的是真的吗?”等方竹熙走掉,方华双再次询问谢母。
谢母不知道此事该如何说,看向了谢温,眼神充满犹豫。
“方老板,我说的是真的,京城几乎人手一本糯糯唧唧的话本。”虽然这话由谢温亲口说出来有些怪异,但箭在弦上。
“但我敢保证,那个男人一定是个骗子。”
方华双一惊,“怎么看出来的?”
谢温抿抿唇,很是惆怅地说:“因为我才是糯糯唧唧本人。”
方华双愣住,立马看向谢母,谢母也给她点点头,表示谢温所言不假。
“此事,还望方老板莫要外传。”谢温惆怅完,认真地拜托方华双。
“为什么?那狗东西敢骗我女儿和我,我恨不得把他剁碎了喂狗!”反应过来的方华双很生气。
谢温只好一一解释道:“那个叫陶然的,光明正大撒这样一个弥天大谎,瞧他一副不聪明的样子,连笔名的借口都懒得编。青州是专供皇宫贡酒的著名地方,来来往往官员不少,只要有一个认识糯糯唧唧的,就能拆穿他的谎言。”虽然她披糯糯唧唧马甲的事也只在小范围传播。
“我觉得只是为财,他无须冒这么大的风险。”
“那他图什么?”方华双不解。“除了钱,我想不到他能有什么可图的。”
谢温仔仔细细回忆方才的陶梦,“我听他刚才的口音,不像是青州人?”
方华双点头,“他说他是外地来游历,到处接触不同的地方,方便他写不一样的话本。”
“他有说自己来自哪里吗?”谢温问。
方华双:“他说自己来自温州,但我卖酒多年,阅人无数,他身上缺了点温州特有的味道。”
“……温州能有什么味道?”她怎么闻不出来?
“嗐,小孩子家家,你当然看不出。”方华双与谢母对视一眼,两人眼底皆是笑意满满。
“既然他身份有异,未免打草惊蛇,我先派人日夜监视他吧。”方华双思考须臾,做出决定。
谢温突然间想起不久之前听说过的故事,准备去厢房的脚步稍顿,问方华双,“方老板,你们青州城此前,是否发生过大批女子失踪事件?”
方华双仔细回忆一番,最终摇头:“没有这样的事,若真有事,酒商之间都会有传闻,我不可能不知道的。”
谢温眉头皱起,那她曾经在蛮族营帐听到关于罗静她们的故事又是怎么回事,明明她们说是在青州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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