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溪沐盯着窗外的姜焱,心跳莫名快了半拍。
月光恰好落在他脸上,勾勒出下颌线的冷硬弧度,高挺的鼻梁下,薄唇紧抿着,连垂落的眼睫都透着几分凌厉。
可那双深邃的黑眸里,藏着她看不懂的探究,是真没认出她就是前段时间偷玉佩的小贼,还是故意装糊涂?
再想起亲爹凌旭说的姜焱有“白月光”,还有他总拿血煞当借口跟着自己,心里的警惕又重了几分。
“合作?”
她冷笑一声,指尖不自觉收紧,冰凉的玉环硌得掌心发疼。
“魔尊大人实力通天,何须跟我一个凡人合作?怕不是想借着合作,继续监视我,或是打血煞的主意?”
姜焱挑了挑眉,眉峰微扬时竟添了几分漫不经心的俊气。
他身形一晃便落在屋内,黑金色衣袍扫过地面,没发出半点声响。
目光落在凌溪沐戒备的模样上,他嘴角极轻地勾了一下,弧度浅得像错觉:“你倒直接,我承认,最初跟着你是为了血煞,但后来发现,你比血煞更有意思。”
“有意思?”
凌溪沐皱眉,往后退了半步,“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只想知道,你接近我到底有什么目的?别拿‘好奇’这种话糊弄我。”
姜焱缓步走近,月光在他发梢镀了层淡银。
他垂眸看着凌溪沐攥紧的玉环,眼尾微垂时,遮住了眸底的情绪,语气却带着几分刻意的漫不经心:“你刚入玄灵院时,连基础灵力都不稳,可短短数月,不仅引动人界灵脉,还催动魔界血煞封印,这种进步速度,连我都要刮目相看。我来是想问问你,到底怎么做到的,也好学学你的法子。”
这话一出,凌溪沐差点气笑。
她抬眼瞪他,却撞进他眼底一闪而过的促狭。
这姜焱分明是故意逗她,她连自己的灵力为什么丢失都搞不清,哪有什么“法子”?
这魔尊分明是不愿说真话。
“魔尊大人说笑了。”
凌溪沐往后又退一步,拉开距离,语气冷了几分,“我不过是运气好,偶尔能引动体内的力量罢了,哪有什么秘诀。您要是没别的事,就请回吧,我爸爸要是发现您在我闺房,怕是又要动气了。”
姜焱看着她气鼓鼓的模样,喉间低低笑了一声,连眼神都软了些。
他没再辩解,只是淡淡道:“你若想知道月蘅的事,或是查清自己的记忆,迟早需要我的帮忙。想通了,随时找我。”
说罢,他身形一闪,便消失在窗外,只留下一缕淡淡的魔气,像他刚才那抹转瞬即逝的笑意,勾得人心头发痒。
凌溪沐站在原地,气得攥紧了拳头。
问不出目的,还被他拿捏了把柄,可偏偏,她又不得不承认,姜焱说的是实话。
她咬了咬牙,转身扑到床榻上,把枕头揉得皱巴巴的:这个魔尊,长得再俊也没用,分明就是个揣着秘密不撒手的老狐狸!
次日清晨,凌溪沐刚端起粥碗,就被凌旭叫进了书房。
阳光透过窗纸洒在父亲脸上,他平日里温和的眉眼此刻透着几分凝重,指尖捏着一张叠得整齐的信纸,显然是早有准备。
“沐沐,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凌旭将信纸推到她面前,语气放得极缓,“关于那个魔尊姜焱,我查了些过往。他早年确实有个放在心尖上的人,只是后来……人没了。”
凌溪沐捏着粥勺的手一顿,抬眼看向父亲。
凌旭叹了口气,避开她的目光,声音压得更低:“更要紧的是,我托人寻来的画像虽模糊,但能看出,那女子的眉眼、轮廓,竟和你,还有你提过的那个锦瑶,一模一样。”
他抬眼时,眼底满是担忧,“当年天界玄策上神,就是因为找替身闹出了大乱子。姜焱如今对你这般‘上心’,我怕他是受了玄策的刺激,也想……把你当成替身。”
“替身?”凌溪沐嘴角猛地抽搐了一下,放下粥勺的动作都带着几分僵硬。
“老爸,您看我像是那种会犯贱,凑上去当别人替身的人吗?”
她语气里满是哭笑不得,可心里却莫名咯噔一下,凌旭的话,让凌溪沐想起了之前偷姜焱玉佩的那一幕。
那时她操控的符人暴露容颜时,姜焱就突然转身。
月光下,他原本冷冽的眼神骤然炸开一丝震惊,瞳孔微微收缩,连握着剑的手都顿了半秒。
那抹吃惊太过真切,不像是装出来的。
若是单纯把她当替身,那姜焱看到她的脸时,反应不该是那样的。
凌溪沐抬手扶着额头,指尖揉着发胀的太阳穴。
替身的可能性基本可以排除,可姜焱那反常的反应,还有如今步步紧逼的态度,又该怎么解释?
凌溪沐心里却莫名咯噔一下,凌旭说姜焱的“白月光已死”,突然和另一幕画面重合。
她猛地攥紧了衣角,指尖泛白,心跳瞬间快得像要撞开胸腔。
安阳结界外,姜焱拦着她时,衣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盯着她的脸,曾冷不丁问过一句“复生之术”。
当时她只当是魔界随口的试探,可现在想来,那话里藏着的急切,根本不是随口一问!
他的白月光没了,他在找复生之术,而她的脸,又和那个女子一模一样,同时姜焱还知道她的宿主在嵩立雪山出过事……
凌溪沐抬手扶着额头,指尖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连呼吸都乱了几分。
哪里是什么替身?
魔尊姜焱怕是从看到她脸的那一刻起,就没把她当成普通人。
他接近她,查她的底细,甚至跟着她去青丘,说不定根本不是为了血煞,而是想从她身上找到复生白月光的法子!
“沐沐?你怎么了?脸色这么白?”凌旭见女儿眼神发直,连忙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凌溪沐猛地回神,指尖还在微微发颤,她强压下心头的慌乱,摇了摇头:“没、没什么,就是觉得这事太匪夷所思了。”
她垂着眼,掩去眸底的惊色。
若姜焱真是为了“复生”,那他对自己的所有“好奇”和“试探”,都有了更可怕的解释。
他要是知道,她根本不是什么复生之术,又会对她做什么?
书房里的阳光明明暖融融的,凌溪沐却觉得后背发凉,像被一双无形的眼睛盯着,连呼吸都带着谨慎。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像藤蔓般缠紧了她的心脏。
她攥紧了掌心,指尖泛白。
若真是这样,姜焱接近她,哪里是为了血煞,哪里是好奇她的实力,分明是在试探她,等着抓她的把柄!
“沐沐,别怕,实在不行我去跟他说,你以后少和那魔尊来往就是。”凌旭见女儿脸色发白,以为她被“替身”的说法吓住,连忙放柔语气,伸手想拍她的肩膀安抚。
凌溪沐猛地回神,指尖在袖中悄悄攥紧,才压下心头翻涌的慌乱,对着父亲扯出个勉强的笑:“没什么爹,我就是觉得这事太荒唐了,谁会愿意当别人的替身啊。您放心,我心里有数,不会跟他走太近的。”
可只有她自己清楚,此刻胸腔里哪是“觉得荒唐”,分明是乱成了一团缠死的线。
姜焱那句“复生之术”还在耳边打转,父亲藏着的月蘅旧事,还有她脑子里断了线的记忆碎片,像一张浸了水的无形网,正带着冰冷的重量,一点点裹紧她的心脏,连呼吸都透着滞涩。
凌溪沐从凌旭书房出来时,指尖还在微微发颤。
父亲的话像根刺,扎在她心头,而姜焱那句“你可知复生之术”,更是让她寝食难安。
接下来的几日,她刻意与姜焱拉开距离,晨起避开他常待的小路,外出时绕路走,连偶尔撞见,也只是点头示意便匆匆离开。
可越是刻意疏远,心里的疑惑就越重。
她实在想不通,姜焱到底是为了“替身”,还是为了“复生”才缠着她。
思来想去,凌溪沐做了个决定:暗中观察他。
这日清晨,凌溪沐故意约了师尊封尘在离家不远的茶馆见面。
封尘一身素白道袍,温文尔雅。
两人刚坐下没多久,凌溪沐就瞥见窗边的树影里,黑色衣袍的一角一闪而过,是姜焱。
她心头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端起茶杯与封尘闲聊,偶尔还会露出浅笑。
余光里,姜焱就靠在树干上,双手抱胸,黑眸落在她身上,却没有半分要上前干涉的意思。
直到封尘起身告辞,姜焱也只是微微挑眉,目送封尘离开,连脚步都没动一下。
又过了两日,凌溪沐找了师兄郎凡泽一同去街上采买,二师兄郎凡泽性格开朗,一路上说说笑笑,还顺手给她买了串糖葫芦。
路过酒店时,凌溪沐清楚地看到姜焱站在二楼窗边,目光落在她和郎凡泽身上,薄唇紧抿,却依旧没有任何动作。
郎凡泽注意到她的目光,顺着看过去,疑惑道:“小师妹,你看什么呢?”
“没什么。”
凌溪沐连忙收回目光,心里却更纳闷了。
若是把她当替身,看到她和别的男人亲近,怎么也该有几分不悦吧?
可姜焱那模样,分明是毫不在意。
后来,重夜从沙漠回来,特意绕路来看她。
两人在院子里谈论青丘的后续,凌溪沐特意敞开院门,眼角的余光也能看到不远处的姜焱。
他就坐在别墅门口的石阶上,手里把玩着一枚黑色令牌,偶尔抬眼看向院子,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没有半分波澜。
连着几日观察下来,凌溪沐彻底糊涂了。
姜焱既不像对替身那般占有欲十足,也不像对心上人那般在意,他就像个旁观者,不远不近地跟着自己。
不干涉、不阻止,却也不肯离开。
“他到底想做什么?”
凌溪沐对着铜镜,指尖划过脸颊,想起父亲说的“白月光”,又想起姜焱的“复生之问”,心里的火气突然冒了上来。
与其这样猜来猜去,不如直接问个明白!
当晚,凌溪沐没等姜焱爬窗,直接主动去了他下榻的酒店。
大堂经理见她衣着不俗,又气势汹汹地朝着那俊逸男子所在的房间走去,以为是捉奸的,吃瓜的心态打量着她。
凌溪沐抬手敲门,里面传来姜焱淡淡的声音:“进。”
推开门,她看到姜焱正坐在桌前,指尖夹着一卷古籍,月光从窗外洒进来,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竟添了几分柔和。
听到脚步声,他抬眼看来,黑眸里没有半分意外,仿佛早就知道她会来。
“凌姑娘深夜到访,是想通了,要跟我合作?”姜焱放下古籍,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凌溪沐走到桌前,双手撑着桌面,直视着他的眼睛:“我不是来谈合作的,我是来问你,你到底为什么一直跟着我?别再拿血煞当借口,血煞在我身上这么久,除了青丘那次,从未出过差错,你根本没必要一直盯着。”
姜焱挑了挑眉,眉峰微扬,眼底闪过一丝促狭:“那凌姑娘觉得,我是为了什么?”
“我怎么知道!”
凌溪沐咬了咬唇,索性直接把话说开,“我爸告诉我,你有个白月光,已经没了,而我长得和她很像,你该不会是……把我当她的替身了吧?”
这话一出,姜焱突然轻笑出声。
他微微俯身,凑近凌溪沐,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带着几分戏谑:“凌姑娘,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他直起身,目光落在她脸上,语气带着几分凉薄,“你……不配做她的替身。”
凌溪沐的脸瞬间涨红,又气又恼,攥紧了拳头:“你!”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火气,“既然不是替身,那你为什么一直监视我?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姜焱看着她气鼓鼓的模样,眼底的戏谑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几分深沉。
他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声响,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告诉你真相也无妨。”
凌溪沐屏住呼吸,紧紧盯着他的嘴唇,等着他说出答案。
“我想知道,”姜焱抬眼,黑眸里带着探究,一字一句道,“你从雪上悬崖坠下,是如何死而复生的?”
“轰”的一声,凌溪沐只觉得脑子里炸开了锅。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