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洞深处的“神圣浆果装盘艺术”特训,在一种近乎悲壮的荒诞氛围中持续了近两个小时。篝火的光芒将众人脸上疲惫、焦虑和强撑的专注映照得如同面具。李老汉终于能勉强将那套“剥皮留根”、“石板承托”、“针叶点缀”、“金属片盖顶”的流程做得有模有样,虽然动作依旧带着农活的粗粝感,但至少眼神里努力挤出了一丝“祭司”的虔诚。张三(张卫国)的“盖盖子”动作也终于不再像要砸盘子。张小宝摆放钢针叶子的小手也稳当了许多。
然而,精神的高度紧绷和体力的巨大消耗,让每个人都像绷紧到极限的弓弦,随时可能断裂。李老汉的腰背因为长时间弯腰练习而酸痛不已,王教授引经据典的声音也带上了沙哑的疲惫,张三(张卫国)沉默的脸上肌肉僵硬,张小宝更是困得小脑袋一点一点。
夏晚看着眼前这一切,心中充满了无力感。六个小时的倒计时已经过去一半,他们只勉强搞定了礼仪皮毛和“神圣浆果”的装盘,还有更多未知的挑战在等着。巨大的压力如同沉重的磨盘,碾磨着每个人的神经。
“休……休息一下……”夏晚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疲惫,她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大家都累了……”
她话音刚落,李老汉就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捶着老腰,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哎……哎哟……俺……俺这把老骨头……快……快散架了……比……比挖一天地还累……”
王教授也靠在了冰冷的洞壁上,摘下并不存在的眼镜(习惯性动作),揉了揉酸涩的眉心:“心力交瘁……心力交瘁啊……”
张三(张卫国)默默走到篝火旁,添了几根枯枝,让火焰燃烧得更旺一些。跳跃的火光映照着他沉默而坚毅的侧脸。
张小宝已经蜷缩在张三脚边,靠着他的腿睡着了,小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
一股沉重的压抑感弥漫在小小的矿洞里。休息,并没有带来放松,反而让累积的恐惧和绝望更加清晰地浮现出来。联邦观察团如同悬顶之剑,距离落下仅剩三个小时!
夏晚看着篝火旁疲惫不堪的同伴,看着张小宝沉睡中依旧微微蹙起的眉头,一股强烈的酸楚涌上心头。他们不是演员,却被迫在这星际舞台上扮演着荒诞的角色,随时可能粉身碎骨。
必须做点什么!打破这令人窒息的绝望氛围!哪怕只是片刻的喘息!
一个大胆的、甚至可以说是愚蠢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流星,猛地闯入夏晚的脑海。
“我……我们……”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孤注一掷,“搞……搞点吃的吧?”
所有人都抬起头,疑惑地看向她。
“不是……硅基真菌……”夏晚连忙补充,指了指洞口方向,“民宿后院……我藏了点东西……”
她说的,是之前张三(张卫国)在维修水管时,从废弃零件堆里翻出来的一个小包裹。里面是几块用油纸包裹的、黑乎乎、硬邦邦的东西。前身的记忆碎片告诉她,这似乎是某种……肉干?或者是某种植物根茎?来源不明,但至少看起来比硅基真菌块更像食物。
“吃……吃的?”李老汉的眼睛瞬间亮了一下,随即又黯淡下去,“这……这节骨眼……还……还吃啥……”
“不……不是……”夏晚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有说服力,“是……烧烤!”
“烧烤?”王教授愣了一下。
“对!”夏晚用力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近乎疯狂的光芒,“地球烧烤!就……就在民宿后院那个死角!那里背风墙高……直播探针该拍不到!”
她越说越激动:“我们……自己人!搞……搞个小聚会!放松……一下!吃点热乎的!提……提提神!然后……再……再战!”
这个提议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激起了涟漪!
李老汉的喉结明显滚动了一下,浑浊的眼睛里燃起一丝渴望:“烧……烧烤?肉……肉干?能……能烤?”
张三(张卫国)虽然没有说话,但紧握的拳头微微松开了些,眼神里也透出一丝意动。对于矿工出身的他来说,一顿热乎的、带着烟火气的食物,是缓解疲惫和压力的最好方式。
王教授看着夏晚眼中那近乎偏执的光芒,又看了看李老汉和张三(张卫国)脸上的渴望,最终,他轻轻叹了口气,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也罢……‘一张一弛,文武之道’。弦绷太紧,易折。小聚片刻,或可提振士气。”
“好……好!”李老汉第一个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走!搞……搞烧烤!俺……俺早就……馋……馋死了!”
张三(张卫国)也默默起身,轻轻抱起还在熟睡的张小宝。
夏晚看着重新燃起一丝生气的同伴,心中那块沉重的巨石似乎松动了一点点。虽然她知道这个决定风险巨大,但此刻,她太需要一点“人味”,一点属于地球的烟火气,来对抗这无边的恐惧和荒诞了。
她带头走出矿洞,重新踏入风沙肆虐的荒原。一行人沉默而迅速地朝着民宿方向移动。张小宝在张三怀里迷迷糊糊地醒来,小声问:“张伯伯……我们……去哪?”
“去吃好吃的。”张三(张卫国)嘶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罕见的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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