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宿后院,被高耸的废弃金属垃圾堆和民宿主体建筑夹角形成的那个狭窄角落,此刻成了风暴眼中唯一的“避风港”。呼啸的风沙被高大的金属屏障阻挡了大半,只留下呜咽的余音在头顶盘旋。地面虽然依旧布满尘土和碎石,但相对平坦。
夏晚带着众人抵达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遗落之星铅灰色的天空被浓重的黑暗吞噬,只有几颗黯淡的星辰在厚重的云层缝隙间若隐若现。后院没有照明,只有民宿大厅从破窗缝隙透出的惨绿色应急灯光,如同鬼火般映照过来,将这片小小的空间染上一层阴森的光晕。
但这丝毫不能影响众人的热情(或者说,被压抑太久后爆发的冲动)。
“快!张大哥!生火!”夏晚压低声音,急促地指挥着。她飞快地从角落一个极其隐蔽的、用破油布盖着的凹陷处,拖出那个小小的包裹——里面是几块用油纸包裹的、黑乎乎、硬邦邦的、散发着淡淡咸腥味的“肉干”(姑且这么认为)。
张三(张卫国)动作麻利,他显然对生火驾轻就熟。他迅速在墙角清理出一小块空地,用几块石头垒了个简易灶台,然后从怀里掏出那个锈迹斑斑的打火器,点燃了夏晚之前收集的一些干燥的荒星针叶和枯枝。橘黄色的火苗再次跳跃起来,驱散了部分黑暗和寒意,带来一丝久违的暖意。
“李叔!王教授!帮忙处理食材!”夏晚将包裹里的“肉干”拿出来,又翻出几块同样黑乎乎、但看起来像是某种植物根茎的东西(前身记忆里叫“地岩根”,勉强可食用)。她拿出那把锈迹斑斑的小刀,开始艰难地切割那些硬邦邦的“肉干”。
李老汉凑过来,看着那几块“肉干”,皱了皱眉:“这……这玩意儿能……能烤熟?别……别再把牙崩了……”
“切……切小块薄片……”夏晚咬着牙,用力切割着,“烤……烤久点……应该能软……”
王教授则拿起一根“地岩根”,仔细端详着:“此物……形似薯蓣,质坚如石……需以文火慢烤,或可化其刚硬……”他环顾四周,似乎在寻找合适的工具。
“串……串起来!”夏晚灵机一动,指着旁边散落的一些废弃金属零件——有几根细长的、一头磨尖的金属棒(可能是某种探针或导线),看起来正好可以当烤签!
“妙!”王教授眼睛一亮,立刻动手去捡那些金属棒。他甚至还细心地用一块破布擦了擦上面的油污(虽然没什么用)。
李老汉也拿起一根金属棒,学着夏晚的样子,笨拙地将切好的、薄厚不均的“肉片”往签子上串。动作虽然生疏,但神情却异常专注,仿佛在进行一项神圣的仪式。
很快,几串卖相极其寒酸、肉片歪歪扭扭、地岩根块头大小不一的“烤串”就诞生了。张三(张卫国)接过烤串,将它们小心翼翼地架在简易灶台的火苗上方。油脂(如果有的话)滴落在火焰上,发出“滋滋”的轻响,冒起几缕带着焦糊味的青烟。
一股奇异的、混合着焦糊、咸腥和一丝微弱肉香的古怪气味,在小小的角落里弥漫开来。这味道对于习惯了营养膏和硅基真菌的众人来说,无异于珍馐美味!
李老汉使劲吸了吸鼻子,喉结再次滚动:“香……真他娘的香!比……比那破营养膏强一万倍!”
王教授也忍不住靠近了些,火光映照着他文雅的脸庞,眼中带着一丝新奇和期待:“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古人诚不我欺……”
张小宝被这香气和火光吸引,完全清醒了,小脸上满是兴奋,围着火堆转来转去:“好香!好香!夏晚姐姐!什么时候能吃呀?”
“再……等等……”夏晚看着那几串在火焰上炙烤、颜色逐渐变深、边缘开始卷曲的“美食”,心中也涌起一股久违的暖流。这简陋的烧烤,这微弱的火光,这群来自地球不同角落的同胞……这一刻,他们不再是扮演者,而是真实地活着,感受着最简单的烟火气。
“光有肉不行……”李老汉突然想起什么,在身上摸索了一阵,竟然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瘪瘪的金属水壶!他晃了晃,里面传来液体晃荡的声音!
“这……这是……”夏晚惊讶地看着他。
李老汉嘿嘿一笑,带着点得意:“俺……俺自己偷偷酿的……‘地瓜烧’!用……用那浆果发酵的,度数不高……但暖身子!”
“酒?!”王教授眼睛一亮,“李老竟有此雅兴!‘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此情此景,当浮一大白!”
张三(张卫国)没说话,但眼神里也流露出兴趣。
“还……还有音乐!”张小宝突然兴奋地叫起来,从自己那件过于宽大的矿工服口袋里,掏出一个只有巴掌大小、粉红色、塑料外壳已经磨损掉漆的儿童蓝牙音箱!“我……我有音乐!”
夏晚记得这个!张小宝之前躲避星际媒体时,似乎就带着这个!
“快……快放!”李老汉催促道。
张小宝熟练地按了几下音箱上的按钮。音箱发出一阵轻微的电流噪音,随即——
一阵激昂、狂野、带着强烈鼓点和失真吉他的摇滚乐,猛地从那个小小的音箱里爆发出来!音量之大,瞬间盖过了风沙的呜咽!是地球上某支重金属乐队的代表作!
“咚!咚!咚!锵——!”
强烈的节奏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寂静的荒原夜色中!突如其来的巨大声响,吓得李老汉手一抖,差点把水壶掉进火堆里!王教授也猛地后退一步,脸上露出惊愕的表情!张三(张卫国)则瞬间绷紧了身体,警惕地看向四周!
只有张小宝,兴奋地跟着节奏摇晃着小脑袋!
“小……小宝!小……小声点!”夏晚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扑过去想关掉音箱!这动静太大了!万一引来直播探针或者联邦巡逻怎么办?!
然而,就在她的手即将触碰到音箱开关的瞬间——
异变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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