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巷中,一只麻袋从天而降,快准狠地套住了时安的头。紧接着,无数棍棒从天而落,敲打在他的身上。挥棍之人用了暗劲,这一棒棒打下去,他身上的伤口不明显,内里却是痛不欲生。
“来人!”
时安忍着痛,拼命呼唤侍卫,然而侍卫却久久不来,不知被谁支开了。
那些人到底有些顾忌,见打够了,便收起了攻势,火速撤离了。
“可恶……”
时安咬牙,喘着粗气从麻袋中挣脱开来,正要起身,后脖颈传来一道剧痛。紧接着,他两眼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
巷角中,陆子越从黑暗里现身,淡淡地瞥了眼地上昏死过去的时安。
随后,他命人将地上的麻袋拾起,拿走处理了。
先前打时安的人是小公主派来的。
只是赤金卫从前大多都是训练有素的军人,擅长骑射作战。至于这些暗地里打人的事他们做起来还是不够周全。
譬如这个麻袋,用的便是宫中的袋子,真要细究,很容易查到灵姝头上。
不过无所谓,他会来善后。
陆子越处理了现场,看了看时安,又命人给他喂了一颗药。这种药吃了,会加重他身上的伤势,但表面上丝毫不显。
既然害人,那就做绝一点。
这是陆子越的人生宗旨。
……
王府,灯火通明。
“太医!”
谨王妃一边焦心地呼唤着太医,一边看着躺在床上哀嚎的时安,不住地抹着眼泪。
“我的儿,哪个杀千刀的把你打成这样?!”
“……”
时安痛得目眦欲裂,满头冒汗。
虽没有证据,可这种幼稚直接的事情,也只有陈灵姝能做出来了。
他恨恨道:“是陈……”
然而,话说到一半,又生生地止住了。
时安面色阴晴不定,看了眼自己的母亲,不知为何心思一转,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
若是自己说出了灵姝的名字,日后她嫁过来,必定会被母亲为难。
他真是疯了!
时安咬咬牙,沉声道:“这事我自会处理,母亲就不要管了!”
陈灵姝既然这么对他,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谨王妃哭哭啼啼了好一阵,才千叮咛万嘱咐地离开了房间,转头又跑到了谨王面前,开始了新一轮的哭诉。
“这事我知道了。”
谨王面色阴沉,冷笑:“陈景睿这小儿欺人太甚,我自有办法对付他。”
这段时间他联系到了旧人,打听到了一个消息,若是事情能成,日后何需再看陈景睿的脸色?
到时候,区区公主,只配给他儿子做妾。
“哼,等着瞧吧。”
……
陆府,暗室。
炎夏之夜,烛火通明,分明是一间干净整洁的屋子,却莫名令人感到一股彻骨的寒冷。
男子战战兢兢地低着头,余光瞧了瞧书案前气定神闲的陆子越,心中泛起丝丝惧意。
自己未曾坐牢时,这个人还是官场中一名小小的中令。如今没过几年,竟成了翻云覆雨的首辅,还将自己从牢中捞了出来。
想到他让自己做的事,男子就愈发害怕。
“陆大人……”
他咽了咽,小声道:“谨王老谋深算,真的会中计吗?”
“……”
陆子越神色自若,从袖中扔出一枚铁令给他,淡淡道:“拿着它,可以调度城营大军。”
男子接过铁令,眼中涌起一丝错愕。
拿着这枚军令,就可以调动大军,若是谨王看见了,必定会心生贪念,谋反也就成了自然而然的事。
可若这枚铁令真能调动大军……
男子眼中复杂,瞧了瞧陆子越,最终还是平静了下来。
就算此令能调动大军,他也相信眼前这个人有一百种办法让谨王死无葬身之地。
男子又道:“可谨王蛰伏多年,贸然出现此令,会不会引起他的怀疑?”
“他别无选择。”
陆子越看着桌上的画卷,这段时间,他在朝中动用了势力,打压得谨王处处喘不过气。加上时安被打一事,只会让谨王心中更加怨恨,何况当年陈景睿登基时,谨王本就生过异心。
蛮横了多年的人,突然失势,便宛若万蚁噬心,煎熬难忍。
“去吧。”
陆子越淡淡地嘱咐男子,语气随意:“事成,你和你的家人都能安置。事不成,就下地狱去吧。”
男子狠狠打了个冷颤,连忙道:“是!”
日子往前推进。
谨王被罚之后,便好似消停了一番,不再提求娶公主一事。过了一个月,便解了禁闭。
而时安伤重,足足养了一个多月,才出现在灵姝面前。
他消瘦了许多,因久卧在床,脸色白皙,透露着淡淡的病态。他的气势内敛了些许,然嘴角偶尔露出的笑意却越发阴狠,令人心惊。
时安站在莲池旁看着灵姝,幽眸闪烁,不知在想什么。
“……”
灵姝与他遥遥相遇,也不畏惧,理直气壮地走了过去。
“公主。”
经过时,时安开了口,语气微哑:“好久不见,你又更美了。”
六月的金光下,少女一身碧荷色襦裙,轻盈灵动,容色清丽无暇,像落入凡尘的仙子。
美得让人想占为己有。
又说这种恶心人的话。
灵姝暗想,抬眸打量时安,故作关心道:“世子,好久不见,听说你病了,如今可大好了?我看还是再修养几日吧,免得又病了。”
“呵。”
也许是被她气笑了,时安竟露出一个笑容来,轻声道:“公主,这笔账日后等你嫁给我,我们再慢慢清算。”
“嫁给你?”
灵姝惊叹于这人还这么执着,摇头道:“做梦。”
时安点点头,态度温和道:“晚上就去。”
灵姝:“……”
神经病啊。
懒得再跟他费口舌,灵姝抬脚就要走,时安却忽然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她瞬间蹙了蹙眉——
“疼啊!”
身后的赤金卫当即拔剑向前。
“抱歉。”
时安却早就放开了手,只垂眸盯着她那张近在迟尺的脸,缓缓道:“几日后鸣鹿苑的夏日宴,公主会去吧?”
那是大渊一年一度的盛宴,陈景睿会率领朝臣和王公们在鸣鹿苑祈福,以求秋日丰收。
灵姝自然会去。
但是……
灵姝狠狠瞪了他一眼:“关你什么事!”
“呵呵。”
时安却忽然笑了,满意地点点头,还道:“公主生起气来的时候真可爱。”
“……”
灵姝忍住骂人的冲动,白了时安一眼,拂袖离开了。
今天这只手,她要洗一百遍!
而时安目送着她离去,转身又找上了崔怀玉。
“世子。”
崔怀玉看着时安,神色一顿。
这段时间时安忙着求娶公主,不来纠缠她了,她心里自然是轻松了不少。可轻松过后,却又有种难言的情绪。
为什么?
为什么陆子越喜欢公主,时安也喜欢公主?
那些仿佛本来属于自己的东西,全都被公主占为己有了。
“……”
收回思绪,崔怀玉看着时安,问:“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有何贵干?”
“鸣鹿苑的夏日宴。”
时安神色难辨,望着自己的掌心,淡淡道:“我有一件事要你去做。”
说罢,向前低语几句。
“……”
崔怀玉神色微凝,冷声道:“我为何要帮你?谁知道你要做什么!”
“崔小姐。”
时安语气疏离,神色冷漠:“事成,陈灵姝和陆子越再无半分关系。事不成,没有证据,谁也追究不到你的头上。三言两语就能坐收渔翁之利的事,你竟然不敢做吗?”
“……”
这回,崔怀玉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她忽然想起一些事情。
想起小时候崔府和陆府还未决裂时,年幼的她立在母亲身后,看着年少的陆子越在大人们的考校下,从容平静,对答如流。
花树下,他容色极佳,眉眼疏远,远比同龄人要沉稳内敛。
他远远看了一眼,她从此深陷其中。
哪怕后来他再冷漠疏离,她也毫不介意,因为她知道没有别人可以走进他的心里。
可自从陈灵姝出现,一切都变了。
崔怀玉眼中思绪涌动,挣扎许久,看了时安一眼:“你确定事能成?”
时安笑了:“尽人事,听天命。”
夏日宴,鸣鹿苑。
是日,天朗气清,金乌高挂。鸣鹿苑热闹非凡,世家贵族们早早驱车前往鸣鹿苑,在侧殿恭候着圣上的到来。
灵姝随陈景睿入苑的时候,苑里已经人来人往。今日起了个大早,换了隆重的宫装,故而她有些困倦。
看着苑里的行人,似乎感觉有些奇怪。
灵姝打量着世家贵族们。
今日的守卫……似乎格外的多?
“祈福仪式还要过一会才开始。”
陈景睿见她睁着眼睛望来望去,温和道:“去偏殿歇一会儿吧,今日人多,记得不要乱跑。”
灵姝点点头。
到了偏殿,侍女萱竹命人端来了瓜果点心,喝了一口花茶后,便听见小太监禀报。
“殿下,崔家小姐崔怀玉求见。”
崔怀玉?
灵姝感到疑惑,她们很熟吗?
不过,她特意前来,想必是有什么事,便命人放了崔怀玉进来。
“公主。”
崔怀玉入殿,行了一礼,轻声道:“外面莲花开得正好,姑娘们想邀请公主一同赏花,推了我来请公主,不知公主能否赏脸?”
赏花?
灵姝想了想,既然是大家的邀请,也不好推拒,何况这么多人一起,想来也不会有什么。
于是便答应了。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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