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丞的气场太过强大，光是悠哉悠哉地坐在那没开口，就让孙恣和郑依想要赶紧遁走。
他们不欲过多纠缠，最后满口答应会录澄清的视频，这才被放走。
坐在栾丞的宾利车上，两人都没有话。
车窗外的天空是北方特有的高阔与湛蓝，显得格外遥远，没有一丝云，正午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射进来，像是洋洋洒洒的金粉，把车内浮动的灰尘照得一清二楚。
孟玟偷偷抬眼看栾丞，发现他的表情并不好看，连以往常挂着的笑容都没有了，她还是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栾丞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说：“你朋友，杨欣欢告诉我的。”
孟玟猜测是之前报信的朋友觉得事情不对劲，所以找到了杨欣欢，杨欣欢又和栾丞认识，放心不下她，就让栾丞来找自己。
还真是一环套一环。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栾丞依旧微微皱着眉。
自孟玟和栾丞相识以来，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就未曾如此凝固过，车内封闭的空间让她感觉有些难捱，车上连歌曲都没有。
孟玟实在没忍住问了一句：“学长，你在想什么。”
这一句终于是触发了某种开关，坐在驾驶座的男人把身体向后靠，侧过头来凝视着她，笑得凉飕飕的：“我在想，人怎么可以有种成这样。”
“啊……”
孟玟宕机了一会，这句话单从字面意思是在夸她，可无论是他的表情还是动作都透露着不悦的情绪。
可惜，人在极度懵逼的状态下，动作总是比大脑更快一步。
“还好吧……也还行？”
说出的话，泼出的水，孟玟想收都收不回来。
栾丞这下是真的被气无语了，倒吸一口凉气，呼吸肉眼可见地变得急促，转过头不看她，终究是一句嘲讽的话都没说出口。
孟玟及时送上感谢和道歉，哭丧着脸说：“我没想到他们两个人能这么恶劣，公共场合竟然也敢动手，我也拿玻璃杯防身了。”
真诚忏悔一番后，她一脸期待地盯着栾丞，期待他能消气。
栾丞的心发软，面上却不显，反倒把自己手机递过去，打开视频软件，让她搜索公共场合打架的社会新闻视频。
孟玟：……她真的知错了。
解锁栾丞的手机屏幕，屏保是一个穿着西装的蜡笔小新，在众多大人中显得格外稚嫩。
他是真的很喜欢蜡笔小新！
手机里几乎没有什么娱乐软件，游戏app更是一个都没有，分类简洁明了，并且排列十分规整，对于强迫症患者来说极其舒适，和孟玟的手机界面截然不同。
孟玟很轻易地找到视频软件，点开，看到那一排熟悉的乐高小房子后，瞳孔地震。
栾丞学长是“粉头子”“腿毛”“句号哥”！
尽管不可思议，但仔细想想，倒也合理。
除了没在现实见过他怼人之外，“句号哥”说话的风格和栾丞大同小异，他对于法国文学的了解一看就是内行人，并且是普通大学生所达不到的高度。
只是不知道，当栾丞得知自己喜欢的博主，其实就是他旁边坐着的这位学妹之后，会作何感想。
“句号哥”关注孟玟许久，原来在两个人现实中相识之前，他们就产生了交集。
孟玟近乎要把她就是高冷女学习博主的事情说出来，可是转念一想，她现在正经历着网暴，把他牵扯进来百害而无一利，更何况她还用了变声器。
栾丞这种高智男，物质上又不缺，精神上也丰满，对于另一半的要求自然会高，说不准就是喜欢她在网络上伪装出来的这一款，高高在上的白月光变成现实中的矮子，幻想被她戳破，这事想想就挺闹心的，还是留给他一个美好的憧憬吧。
孟玟思绪万千，想得越来越多，竟然有种淡淡的失落。
她安慰自己，这只是因为她也想成为那种叱咤风云的厉害人物，现实和理想间仍有差距，她还需要更努力地朝前跑才行。
见孟玟迟迟没有动作，栾丞疑惑地出声：“嗯？”
孟玟默默点开社会新闻，生无可恋地看着原配捉奸，结果反被渣男和小三混合双打，路过的狗都要骂一句：简直是礼乐崩坏！
就在孟玟看得快要睡着的时候，车子终于停下来。
她迷迷糊糊地问：“我们要去哪里？”
栾丞抽回手机，应道：“吃饭。”
这是家京菜餐厅，室内，一盏盏低垂的吊灯，光线柔和，刚好够照亮桌面上的一方天地，空气中飘散着饭菜的香气。
侍者询问有几位客人后，将他们带到角落处，递来菜单。
栾丞问：“有什么想吃的吗？”
孟玟摇头。
见状，栾丞开始点菜。
又是一阵良久的沉默，栾丞叹气，问道：“方便和我说说，你为什么面对前男友的时候感到逃避吗？或许我可以帮上忙。”
在方才四个人对峙的时候，栾丞就注意到，每当孙恣开口说话，尽管孟玟依旧回怼，但眼神闪躲，显得底气不足。
据他了解，孟玟不是那种欺软怕硬的人，对孙恣应该也没有任何感情了。
孟玟有些难以启齿，转换话题说：“因为……我们的感情像跳楼机？”
栾丞已经记不清今天是第几次被她气笑了，没忍住倾身，伸手弹她的脑门，说：“能不能好好说话。”
“好吧，”暖色的灯光将孟玟略显落寞的神情照得一清二楚，“我觉得我们分手，我也有错误，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我和他不够亲密，并且有时候情绪不稳定，很冷漠，所以才间接造成了他的出轨。”
“也有可能我根本就不适合谈恋爱，不会产生和异性亲近的念头。”
有侍者推车走过来，礼貌地一盘盘上菜，又香又脆的香酥烤鸭、软烂入味的乳煮、咸味蛋挞、水果……
上菜期间，孟玟和栾丞都默契地没有开口。
孟玟心中暗自懊恼，她怎么就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了，这种情绪外露让孟玟感觉不适，就像被扒光衣服站在大佬面前，他一定觉得她很幼稚，有这种不成熟的想法。
等到侍者离开，周围没有其他人。
栾丞忽地站起身，迈步走过来，骨节分明的手轻柔地放到她的头上，安抚地抓揉两下，猛地移到脑后，迫使她仰头，将孟玟拉向他，也断了她向后躲的可能性。
俊美的脸庞在眼前逐渐放大，栾丞眼眸垂下，盯着孟玟的嘴唇，粉嫩如含苞待放的花朵，只待采颉。
孟玟受到蛊惑般看向那双清浅到近乎透明的眼眸。
就在两张柔软的唇即将碰上时，栾丞偏头，将脸移到孟玟的颈侧后，他停顿片刻，克制下有些沉重的呼吸，才再次站起身来。
倏忽间，栾丞笑了，温柔又宠溺地说：“那我呢？感觉排斥吗？”
孟玟脸“轰”地红了，心跳如雷，她的行为已经说明了一切，无论再怎么狡辩都没用。
栾丞坐回去，慢条斯理道：“什么叫情绪稳定？如果一个人会一直情绪稳定，那只是说明你还不够了解这个人，大家只会在遇到自己最不堪、最想要回避的事情时，才会丑态百出。至于你说的排斥亲密行为，现在看来是人不对。”
“吃吧，一会儿凉了。”
两个人开始动筷。
栾丞接着说：“我今年27岁，大多数男人到了我这个年纪，就算没有结婚，也一定谈过恋爱，但是我一直在国外，每天忙得不可开交，对接触过的异性从未动过心，可我从来没自我怀疑过，这次回国后发现，我更不需要怀疑自己了……”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孟玟细细思考他的话，终于天光乍泄，电光火石间想到了“句号哥”，栾丞回国后在网络上遇到了“小玟爱学习”，动心了，可不就是不用自我怀疑了？
思及此，孟玟愈发坚定不能暴露自己的账号，一来是太尴尬了，二来是留给栾丞一个美好的念想，等过一段时间，他会遇到其他喜欢的女生，从而忘掉“小玟爱学习”也未可知。
栾丞并不知道孟玟心里在盘算着什么，只能看到她恍然大悟的表情，以为她真的听懂了，接着说：“但是你可以放心，爱情不仅仅是内心的悸动，还应该包括欣赏、尊重和责任，我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孟玟猛点头，心中却道：你想不随便也不行啊！毕竟你也找不到‘小玟爱学习’，她连脸都不露，声音都是假的，再怎么找也找不到的。”
念头微动，意识到栾丞在安慰自己，孟玟觉得自己也应该给点反馈：“其实，年纪大不大的，还是要分情况，如果你27岁还没有结婚，大家就会说你一把年纪了，是不是有什么隐蔽的毛病，所以被剩下了，但是如果你是27岁就嗝屁了，大家就会说你其实还年轻，这么小的年纪就没了，实在是可惜。”
“所以你看，什么年纪大年纪小的，都是扯淡，我们有自己的节奏，别人管不着。”
栾丞一阵语塞，真真切切地愣了一下。
两个人都吃完饭，栾丞先一步结账，开车将孟玟送回学校。
在孟玟下车时，栾丞温柔道：“明天记得来上课。”
孟玟点头：“放心，不会忘记正事的。”
夜色笼罩，房间内窗帘被拉上，只留下一条缝隙，栾丞平躺在床上，呼吸悠长，宁静被打破，他猛地翻身，手无意识地向床头处的开关摸去。
卧室的灯被点亮。
栾丞掀开被子，朝下面看了一眼，支架撑起帐篷。
他将手臂放到额头处，低低呻吟一声，想要平复下来，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无名火愈燃愈烈。
栾丞无奈，站起身，走向浴室自喂，他彻底完蛋了。
一想到孟玟的那张脸，他的心里就软软的，动作却生硬粗鲁。
当时……真的……好想亲下去啊……
对栾丞的忠告：犹豫就会败北[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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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真的好想亲下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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