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寒休瞧见了靳然眼底的心痛。
他笑着抹了抹嘴角，不过不可能还手，这是他该受的。
寒休给自己点了烟，实话实说，“那时候我还没意识到，其实对你用情至深了，我只想尽快拿到Mis代言，好敲开Mr E的投石路，问鼎国际影坛。”
“我知道你想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寒休吞吐着烟圈，努力理出一条思路，“其实哪有什么原因，我想要的东西，就会不择手段去拿。我的性格如此，你可能没办法接受，在此之前我的人格性格都是演出来的，也许你所看到的一切，统统都是假的，但有一点不容置疑，我对你的爱……是真的。”
“我也想把假面摘掉，把真实的自己暴露在你面前，可是我知道如果我那么做，你一定转头就走。我是个恶人，我从没否认过这一点。也有人对我的评价是疯子，我疯到冯金兰不敢惹我，疯到她不敢跟我夺寒家的家业。不然……以她在寒家作威作福惯了，早把我轰出门了。”
寒休眼眶通红，嗓音嘶哑，“可是她不敢，她知道我疯起来什么事儿都做出来，她不敢跟我赌，因为她赌不起。所以她只能乖乖守着我爸给她的公司，丝毫不敢觊觎属于我的东西。这就是我那个冷冰冰的家把我逼出来的性格，这辈子改不了，也不打算改了。但我愿意对你好，把最好的一面展示给你，你能不能再原谅我一次？”
早知道会让靳然这么难过，再好的代言他都不要了。他那会儿一定是有病，才会对靳然做那么疯的事儿。他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光。
靳然早在李生那儿就对寒休的家庭有所耳闻，李生说寒休在偶练时就对他有好感，“那你什么时候意识到你喜欢我的？”
“出道以来我们一直不对付，你也因为看到我暗算同期练习生耿耿于怀。后来我有意跟你示好过，被你无情拒绝过很多次。”寒休仰面吞了口烟，“可那次看到你被下药，眼神迷离的样子，实在是……诱人，我就觉得就算在你面前栽跟头，这回我也认了。”
靳然挑了下眉：“哦，也就是说，是从你上了我以后？”
寒休的精神濒临崩溃，“不是的，当你说出你是我朝思暮想藏在心里的人后，时间就已经改写了，我从十二岁就爱着你，我爱了你整整十六年。自始自终，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你一个！你他妈明白吗？”
靳然表情十分平静，冷淡地道：“那我宁愿把你整个人从我十三岁的夏天抹去。我恨不得从没遇见过你。”
靳然觉得实在聊不下去了，再说下去他又克制不住想揍人，他得缓缓，于是拿起遥控按开了电视机，电视上在播放春晚，好几个相熟的演员在同台献唱，他把电视音量调低，暂且过度话题，“我们正式在一起前，我问过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你说没有，这就是你说的没有？你恨不得给我当头一棒吧！”
寒休没来由地问了一句：“你爱过我吗？”
靳然也红了眼：“我的家庭把我培养成一个十分坚守原则的人，我却为了你一而再再而三，不断地去打破原则，如果这还不算爱，那他妈什么才算啊。”
时间一点一滴在流逝，电视上从全明星献唱到杂技表演，寒休低着头嗪着嘴似笑非笑，靳然的手机一直在响，来电人换了又换，都是打来拜年的，最后名字变成了晏司昂。
寒休看到了，笑了下，“这个……你也不打算接吗？”
“不用。我一会儿回。”靳然谈话的时候，不想被无关人等打断，他接着刚才的话题，“失恋、代言被抢，还被强，全都是拜你所赐。你现在还怎么好意思来问我，能不能原谅你？！你脸呢？”
寒休面无表情地道：“后面两个我承认，但你失恋跟我没关系，一点诱惑就顶不住的感情，早就已经不牢固了，你们分手是时间问题，我仅仅只是提前介入了你们的关系而已。”
靳然都听无语了，“你搞清楚一点，会不会分手，是我说了算，不是你！”
寒休先声夺人，“方逸早晚会打破你的原则，背叛你，我只是提前预埋了契机。”
“就算方逸真的背叛，我也能完美离场，可是对你，我做不到。你太可怕了，我身边到处都是地雷，随便踩一脚，就会把自己玩死那种。”
寒休说：“我当然不可能让你轻易离开我，因为你这辈子喜欢的人，只能是我！”
“把罪恶的源头当做我生命里的救世主，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是错的。”靳然深吸口气，“我是喜欢你，但没喜欢你到能够原谅你。我想我们该各自冷静一下，重新考虑怎么解决问题，而不是聊了一个晚上还毫无头绪。”
寒休转动眼眸，凝视靳然，等一个结果，“你想怎么做？”
靳然想了想，说了他今晚的来意，“让我们各自安好，顶峰相见。比起做恋人，我们也许更适合做死对头。”
说白了，就是好聚好散。这是最好的结果。
寒休眯起眼睛：“这是分手致辞吗？”
靳然答道：“对。我一直以为能从谈话里得到不一样的结果，可是永远也改变不了你伤害了我的事实。”
寒休面目骤然狰狞变了脸色，要是冯金兰在这能直接吓晕，“你他妈不能不要我，我好不容易洗心革面，决定不再作恶，我为你放下屠刀，你就得为我负责到底！”
靳然仍旧不惧淫威，翘了下唇，“你要不要放下屠刀，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是菩萨吗？凭什么要帮你渡劫？”
他们今晚谈了足足三个多小时，还是谈崩了，跨年的钟声即将敲响，靳然霍然打开了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电视里主持人在倒数计时，他手里拧着外套披星戴月，身后是噼里啪啦的烟火。
寒休倚着门，看靳然远去的背影，抽完了烟盒里的最后一支烟，眼睛朦胧了。
他们本该是最亲密的关系，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回屋把锅里冷掉的食材收了收，全都倒进垃圾桶，惩罚似的虐待自己忍受饥饿，把自己饿到胃痛也不吃药。
他想，这样你满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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