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Kevin表情一顿，“可是两年前的评星早就结束了啊。”
“谁说一定是因为行业竞争了？”晏曦不知为何有点亢奋，“也可能是因为别的恩怨呢，情杀仇杀什么的。”
“晏曦，”他那个不同寻常的兴奋劲让Kevin觉得有点担心，“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做，还是等晚宴结束警方启动调查吧。”
“可问题是到时候他们会不会调查都不一定啊。”晏曦声音有些尖锐，随即按住耳机，用力搓揉耳廓和周边，一脸疼痛地皱起眉。
“怎么了？”Kevin立即上前查看，手刚碰到他鬓发却被晏曦躲过。
他捂住自己耳朵，连连后退。从耳根到腮边都泛起红晕，“别碰！”
声音轻飘且还有点心虚，然后侧过头小声道：“那个，你，你先走吧。我要写歌了。写好了发给你，bye-bye……”
他一边说一边大步往不知道是书房还是琴房的方向走，最后的拜拜夹在关门声里，然后彻底消失在门后。
不一会儿，入户门从外边被打开，娜娜走进来，“江先生，我送您出去。”
“你怎么知道……”Kevin有点惊讶，随即有点哭笑不得，“晏曦让你来赶我走啊？”
“不是的。”娜娜摇头，指了指天花板角落的位置，“这是我的工作。”
Kevin立即一惊，“这房间里有摄像头？”
娜娜点头，“晏先生哥哥很关心他的安全，您今天过来也是要报备的。”
Kevin脸色顿时变得更差了，第一反应就感觉这不是哥哥对弟弟的保护，而更像是某种监视。
他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在娜娜的催促下跟着她下楼。
电梯里，他问娜娜：“晏曦去哪里你都必须跟着吗？之前有几次好像没看到你。”
“不是我也会有别人，不近身也会在可控距离之内。”
Kevin懂了，他没看到不代表他们不在。
“那你们是受雇于晏曦，还是，他哥？”Kevin追问。
“晏先生是我们的保护对象。”娜娜没再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晏曦跟他哥关系好吗？”
“兄弟，怎么会不好？”娜娜回答得很官方，领着Kevin往外走。
路上冷冷淡淡的，对于Kevin打探晏曦哥哥的问话虽然有问必答，但是答得都很敷衍，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内容。
可这也让Kevin意识到，晏曦跟他哥的关系应该并不是多么融洽，从保镖的态度就能看出来，他们其实是以晏曦哥哥的命令为行动准则的。
那晏曦……
Kevin带着明显担忧的神情离去，娜娜回到楼上，开门就见晏曦已经从书房里出来了，整个人瘫在沙发里用磁吸钉当飞镖一样往姜成刚的名字上扔，一边扔还一边念叨渣男，活该。
“人送走了。”娜娜帮他把没扔准掉在地上那些钉捡起来，放回他手心，“看着挺担心你的。”
“哦。”晏曦继续扔，这回扔向Kevin的照片，啪一声落在脑门上。
“干什么让我演这一出，弄得好像你哥天天囚禁监视你似的。”她有点替晏曦他哥叫屈，“外边的人胡说八道，可你哥对你啥样我是最清楚的，把你都快当祖宗惯着了。”
“我知道啊。”晏曦美滋滋地笑。
“那你还对着江先生装可怜？”
“娜娜～”晏曦停下飞钉子，半侧过肩看她，“你不是说想谈恋爱吗？光学做饭是没用的，那套‘抓住男人胃’的招数早就过时了，别听你三舅妈胡说。她跟你三舅在一起跟她会做饭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三舅总说最爱吃三舅妈做的饭，他不会骗我的。”
“对。”晏曦竖起一根手指，“但你要搞清楚因果关系的方向，他不是因为爱吃你三舅妈做的饭才爱她，而是因为爱她才爱吃她做的饭。”
“啊？”娜娜比一般女孩子线条硬朗的脸上露出许多茫然，显得整个人软了不少。
晏曦笑笑，“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得先让他对你有心动的感觉。这种心动可以是任何形式，开心的难过的生气的甚至是烦躁的。”
“谁会喜欢让他生气的人啊？”娜娜不懂。
“有些人面对不喜欢的人是永远都不会生气的。”晏曦想着吴雨晴对Kevin的描述，他对所有人都和善有礼甚至温柔照顾，不是因为他是个好人，而是因为他情绪阈值太高，难以被触动。
“我有点不想听你一个男人告诉我怎么跟男人谈恋爱。”娜娜别扭道。
“男人才了解男人啊～”晏曦拍拍娜娜的肩膀，继续道：“总而言之，这么多种方式里，最有效的就是让他，心疼你。”
娜娜眼睛眨了几下，恍然大悟道：“这就是你从昨天就开始不吃饭，晚上还不睡觉在格斗室折腾一宿的原因？就为了让江先生心疼你？”
“嗯哼。”晏曦哼笑。
“然后今天还污蔑我们不定时给你吃饭，好像我们虐待你似的！”娜娜控诉。
晏曦连连道歉，口头保证以后不会了。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娜娜疑惑，“那天在酒店你不是催着我们赶紧走吗？好像再也不想跟人家江先生扯上关系似的。”
晏曦知道自己突然的态度转变让她很不理解，只是那天那种强烈的情绪波动冲击着他的心理防线。
他是个在很多事情上迟钝，但在另一些事情上又过度敏感的人。
那天的Kevin触及到了他大多数时候被隐藏得很仔细的不愿被人沾染的部分。
逃走是一种本能。
但Kevin似乎并没有想让他离开的意思，信息电话联系不上就找去工作室，甚至变着法地想来家里。
追得比一开始找自己加入项目还紧。
但他不是为了项目的事。
从进门到离开，他一句话都没有问过晏曦创作的事，他手里那些半成品曲稿也丝毫没有拿出来跟他确认进度的意思。
毋庸置疑，他来这里是为了别的事。
而晏曦的“心疼”实验就是在试探Kevin到底为了什么而来。
结果表明，他关注晏曦本身远远多过项目，也多过案子。
娜娜问他是怎么想的，他现在也说不出一个完全明确的答案，但他可以肯定的是，他想要、需要Kevin的注意力拴在自己身上。
“我要让他眼里只能看到我，心里也只能想着我。”晏曦说。
娜娜嘶一声，被他那势在必得的表情弄得有点牙疼。
“那超哥的事，你还要查吗？”娜娜问。
“当然要，”晏曦态度坚决，“我掺合这破项目为的就是这个。”
“但是，”娜娜有些担心，“不是说查案会影响到项目吗？那江先生也会被连累吧？”
“嗯，确实会影响的。”晏曦点头，“不过阿超的事更重要，而且现在也不止阿超一个人出事了。”
“不能等到晚宴结束吗？”娜娜响起Kevin今天几次提到等晚宴结束。
“其实我有点好奇，”晏曦转回头看着白板，目光在一张张人脸上扫过，“为什么非要等晚宴结束呢？”
“当然是怕项目搁浅了。”娜娜说。
“是吗……”
李学颖又找Kevin催问项目进度，他把最后一家餐厅的拍摄日期和安排发了过去，并且表示晏曦最近作曲进度很不错，不需要担心。
“干得不错。”电话中李学颖的声音有些沙哑疲惫，“这些搞艺术的真的太难沟通。”
抱怨了一句又立即振作语气，说起Kevin升职的事，“项目结束刚好月底，下个月你就正式接Sunny的职，流程已经在走了，过两天就邮件公示。”
“谢谢李总。”Kevin沉稳地接下升职通知，没有任何兴奋和轻狂。
对面李学颖听出他的态度，欣赏地说：“重要的事交给你我都很放心。”愉快的笑声在车内环绕。
Kevin皱眉降低音量。
她这话说得太好听，让Kevin一下子警惕起来，果然李学颖立即摆明了目的：“还有件事需要你处理，今天抽空回一趟公司。”
挂了电话Kevin目光冷冷看着突然斜插到他前面抢道的T标红车，淡定点一下刹车减速，拉开距离。
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一定要回公司当面谈？
沉默片刻他方向盘轻转变换车道，几乎是擦着前面红车的车镜进入左转车道，在绿灯的最后两秒丝滑挑头。
独留为了躲他错过绿灯的红车停在路口前，压线违章拍照扣分。
扫一眼倒车镜里从红车中探出头来骂人的男人，Kevin面无表情转回视线，开往公司的方向。
事实证明，领导非要当面跟你讲的工作都是不能留痕的。
Kevin怀疑李学颖要么脑子坏了，要么失忆了，忘记干扰警方办案是违法的。
不过一想到她和甲方都有本事把自杀定成意外，他杀定成自杀，又觉得跟这些比起来也不算什么了。
前提是这事儿别让自己来做。
可现在，这重任和指日可待的黑锅都要背在他肩上了。
要不是为了把项目安安稳稳推进到晚宴结束，他是早就想甩手不干的。
电话突然响起，Kevin看到来电号码，一直到对面自动挂断都没有接听。
等电话再次响起到第五声，他才接起来。
对面是一个低沉的男音，很快速地说了句：“人病了，去不了。”
Kevin回答：“嗯，我去。”便挂了电话。
他脸色有些阴沉，让温迪看得一呆。
“你？”她才开口，Kevin脸色立即变换，一瞬间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哦，没事。”说着没事Kevin却往李学颖办公室看了一眼。
温迪立即懂了：“李总又给你‘重要’任务了？”
Kevin叹气苦笑，点点头。
“什么事？”
留下句无奈的“不能说”Kevin就匆匆离开了公司。
李学颖让他干的事是去夕拾荟删监控。
“让姜师傅失踪的事维持在失踪状态。”
这是李学颖的原话。
她好像知道姜成刚已经凶多吉少了。
“我打听过了，最早联系不上他就是你们拍摄那天。可能他当时就已经出事了。”李学颖分析得头头是道，“从那天到现在都多少天了？绑架？不要赎金啊？干绑着，伺候吃喝拉撒？”
李学颖嫌弃地摇摇头，“八成已经……”她在自己脖子前划了一下。
“要真是你们拍摄那天出的事，你和Rainy连带着拍摄组的一个都别跑，全都得配合调查，那最后一个拍摄怎么办啊？晚宴前视频剪不出来怎么办呀？我倒是能去甲方那负荆请罪，可以后谁还敢把项目交给咱们呐？”李学颖似乎是想到那画面，头疼地闭上眼。
“删，删干净了，都省心。”
Kevin犹豫，“可夕拾荟那边能同意吗？”大师傅兼老板失踪，这事不立即报警还让他们删监控？
“哼。”李学颖嘲讽一笑，“姜成刚那大徒弟是今天才发现他师傅联系不上的吗？还休假……他估计想上位很久了，现在煮熟的鸭子都送到嘴边了他不知道吃，那还当什么厨子？”
Kevin点头，觉得她说得有道理。
他离开办公室之前，李学颖最后嘱咐一句：“话不用说太明，你稍微提点一下他就能懂了。之所以没动应该是怕咱们这边先跟警方联系。”
就像李学颖说的，副主厨郑岩也就是姜师傅的大徒弟，一点就透。
当他过去问餐厅的监控一般保留多久，是不是时间长了就会删掉的时候，他立即表示：“只保留一周，之前的早就覆盖掉几轮了。”
Kevin点头，“那太不巧了，不然还能查一查那段时间附近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提到可疑的人，郑岩低头小声说：“最近好像有人在打听两年前的事，我知道两年前不是你负责项目，但……”
他顿了一下，郑重对Kevin说：“你还是提醒一下李总吧。”
也算是礼尚往来，郑岩意味深长地冲他点点头。
Kevin一听两年前，眉头一跳。
在这个时候谁会到处打听两年前的事？
随即心里长叹一口气。
除了晏曦不做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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