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几人对峙,徐若来紧跟着孟云祁飞身而上,二人前后夹击,一人冲面门,另一人冲后背。席铮捂着耳朵硬撑着往前靠,胸腔隐有要被撕裂之感,但他仍不停下步伐,也想要助他们一臂之力。
可愈靠近,那笛声就越刺耳,搅得孟云祁呼吸困难,剑气翻滚混乱,刺杀的动作也不由得慢下来。这声音可穿透她的身躯直达丹田,攻击她最薄弱的地方,孟云祁想忍住要呕吐的冲动,却被那女子抓到迟顿,瞬时一根骨针破空穿刺而来,一针穿透她的手臂,那股强劲的力量带动她的身躯摔落下来。
“云祁!”席铮也是浑身剧痛,硬撑着上前接住孟云祁的身形,两人齐齐吐出一口黑血。
“她的攻击有毒......”孟云祁嘶哑道。
那黑色女子得意的瞥了一眼地上二人惨状,真是弱。她正欲吹完一曲将其毙命,却未曾还有一人已经瞬发来到自己身后,劈剑而上正待砍下,心知不好。
“仙级?怎会没受到我笛声的控制?”那女子大惊,立时便要后退,这剑气锐不可言,还带着浓郁黑气,若是被其击中定然不妙。
她虽及时闪避,可却仍被剑气所伤到肩部,她低头望向那血液渗出之处,乌色发黑,隐有黑气缠绕,似乎在吞噬她的血肉肌肤,竟比她的毒来的还要直接,咬牙切齿道:“该死,你身上怎会携带妖气?”
要知道噬剑一派可对修行中人有一定的压制,是他们的天敌,可此人分明未对笛声有明显不适,依旧动作极速利落,纵是仙级,也不该没有一丝影响。
她却不知徐若来走的便是剑走偏锋,他并不是纯粹的修道中人。
“真不好意思,”徐若来眨眨眼:“我也算半个“妖”呢”。
话罢他眼眸微眯,赫然道:“伤我同门师弟师妹,该杀!”那黑雾顿时大震,他全力集中意志,将剑气全部注入手中佩剑,那剑似乎听懂他所言,勇猛无比,冲着那女子便猛然攻去,盯着她肩上受伤的弱处攀咬。
......
一口涩意从体内升腾而上,好似要攻心掠肺,是已经许久许久未曾感受过的痛意和撕裂感。远在青城山上不问世事正在闭关的裴淮,猛然睁开双眼,吐出一口黑血。
裴淮愣愣的伸出手,轻轻抚上唇边沾染的鲜血,有些不可置信的盯着自己有些深红发黑的湿润指尖。
他竟凭空,在自己毫无任何察觉的情况下中毒受伤了。
匪夷所思,平生罕见。
裴淮垂眸望见一旁微微战栗的伏影,胸腔中的刺痛感绵密炙热,虽已很久未曾体验过,却是那么的真实存在。
是因为他吸收了剑气吗.....
自打前几次为孟云祁解剑气后,他发觉可尝试将这一脉同宗的剑气引入伏影,连带自己的修为都隐有突破之势。
伏影本命佩剑乃为他神识的另一化身,而伏影此时却战栗不止,仿佛正经历极致煎熬的时刻,在向他发出求救。不久后胸腔中受伤的趋势稍有缓解,似乎那罪孽源头此时终于得空暂缓伤势。
裴淮默然握剑起身。
*
孟云祁可怜兮兮的和席铮一同倒地时,充满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心想自己为何如此之弱,真是憎恨自己的弱小无能。自己如今终于潜心修炼突破中成,却依旧手无缚鸡之力,再次被敌人一招击倒。
好没用,真的好没用。
“你还好吗?”孟云祁用踏雪强撑着身子问席铮,席家已经如此模样了,席铮决不能再倒下。
“还活着。”席铮的声音低不可闻,在孟云祁她们赶来之前,他已经血战许久,又被那笛声的毒所伤,如今能有一丝气力与她交谈,已经耗尽全部精气神。
“不能死,”孟云祁一字一句道:“你若未倒下,席家便未倒下,尚有重返重返荣光之日,你若是倒了,席家的无数牺牲鲜血,又有谁该来偿还?”
孟云祁来时只见席铮却未见席顾身影,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嗯,”这也许是席铮最萎靡黯淡的时刻,孟云祁认识的他一向连五官都是骄傲张扬的,“席家曾经因无科考之才落寞过,被人踩在脚底,被人不屑一顾,”他顿了顿:“直到我们代代求仙问道,以红衣证身,装饰珠光宝玉,只为耀眼夺目,从此不再让任何人看不起。”
“而我席铮,将永远捍卫席家的尊严,直到最后一刻。”
话罢,他高抬起臂膀用力扬起手中碎月,拼劲最后一丝气力,对准那正和徐若来对抗的黑面女子,纵然粉身碎骨也要掷出这致命一剑。
徐若来步步紧逼那女子不放,刀光剑影穿梭教她难以分心,这女子的压制对他的妖气无效,光凭武力她难以抢得上风,只得连连闪避他的每一剑,再寻机会另行突破。只是她从没想到,那毫不设防流光溢彩的一剑,竟从背后刹那间分毫不差的穿刺她的心房。
女子浑身一震,剧痛涌来,瞬间失去所有反抗之力,难以置信的回头盯着地上那明明已经濒死之人。
“席家.......”席铮紧咬下唇憋回几欲泄出的血气翻滚,“......绝不容此等小人践踏。”话罢,眼前一黑骤然晕去。
徐若来见状连忙补了两剑将其彻底诛杀,绝不给其一点机会。
孟云祁也仿佛松了口气,没想到席家张扬肆意背后还有这样的缘由,只是没有了紧绷的神经她也不由得开始脱力,眼前再次发黑模糊:“还好......”
徐若来连忙就要下去查看二人情况,如果他们二人交待在这里,自己却平安回去,可是麻烦大了。
只是徐若来还未曾沾到二人衣袖,一抹白衣身影便抢先仗剑而来,那墨发和韧性腰身都被紧紧束起,不同于他的过分随意,那白衣被穿戴的整整齐齐,一丝不苟,端的是君子挺拔,俊逸无双。熟悉的身影,熟悉的佩剑,唯独那面容有些陌生的苍白,唇角还沾了一丝血色。
“大师兄?!”徐若来先是一震惊,随后二震惊:“大师兄怎得来了,还受伤了?”
裴淮简单查看了二人伤势,皱眉道:“无妨,救人重要。”
随即大手一挥,携带的无数仙草灵药便齐齐向二人涌去,裴淮还运用剑气加速了这药草的治愈速度,只见孟云祁和席铮紧皱的面容,都开始缓缓舒展。
徐若来不由得吁了口气,还好大师兄来得及时。若是他再晚一些还得背着这两个回青城山上觅药,也不知还来不来得及了,尤其是席铮,伤的太重又过多的透支了精神力。
裴淮默默看着孟云祁,感受着自己体内的刺痛正在渐渐减弱,原本翻涌的气血也正渐渐平息下来。这将他的猜测彻底落实,但他总隐隐有种心中不安之感,似乎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将他和这小师妹紧紧相连。
孟云祁,小起。他在心中无声默念她的名字。
孟云祁悠悠转醒之时,模糊瞥见的便是这样一副画面,裴淮柔顺微垂的眼,宛如冰雪融化般的面庞,和他额头随着剑气激发微微浮动的发丝。
“好好看.......”孟云祁喃喃道:“怎么又梦见大师兄了?”
裴淮动作一顿,好似没听见她在说什么,别开目光转而席铮。
徐若来笑嘻嘻:“小师妹,怎么没梦到你若来师兄。”
孟云祁这才感觉好似哪里不对,这梦这么真实吗?往常的梦魇都要折磨她许久,方可从迷雾中窥得一丝个中真相,可这次看清的太容易了些,虽有些模糊,却格外的真实真切。
孟云祁羽睫微颤,努力伸出手想去碰,竟是攥住了那雪白的衣袖,柔软舒适。
裴淮:“......”
孟云祁还觉着不够,又拽着那衣袖晃了两下,还想摸两把,方才如梦初醒般:“难道真是裴淮?”
裴淮:“.........”
徐若来笑意更深,他观着大师兄面色不定的清晰侧脸,和一眼朦胧的孟云祁,觉得甚为有趣。这两人的氛围.......好像有哪里不对。
裴淮按住袖口,抽出了她手中衣袖。只是交错间,腕间肌肤却不小心擦过她虎口,有些绵密的痒。
孟云祁这下反倒有些尴尬了,她感受到自己体内破碎的五脏六腑似乎都已有修复之感,痛感也不再那么强烈,才讪讪道:“师兄,是你来了呀。”
她觉着裴淮真是顶顶好、最好的大师兄,每次都来的如此及时。若是他不来,赶回青城山等待救治的路上还不知要忍受多少痛楚。
可孟云祁已转醒多时,席铮却迟迟不醒。孟云祁有些发愁。像席铮这样有侠义之气,愿意出手相助陌生人的人,不能死,也不该死。
“他已无性命之忧。”裴淮道:“只是太累了。”
孟云祁听到此话便彻底放了心,又觉着心里一暖。大师兄好像能听见她的心声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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