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朗打脸#的词条冲上热搜的那天晚上，祁朗在家里砸了自己的手机。
裂开的屏幕上还显示的是电影《无声》官博刚发出的角色官宣海报——海报中的男人穿着黑色风衣，侧身立于一片朦胧雨景中，眼中似一团化不开的墨，眼神却直直穿透镜头。
而那段配文还在祁朗脑海中循坏：无声世界，“陈默”同行。欢迎@姜宴加入我们的大家庭。
至于祁朗摔碎手机前大致扫过的评论区里更是讨论与嘲讽齐飞。
【卧槽！姜宴？！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
【啊啊啊老公新戏！这个造型太鲨我了！】
【等等，这个角色之前不是传的祁朗？（PS：纯路人】
【噗，plq某些真爱粉别带某位演技烂还脾气爆的谢谢】
【呵呵，有些人脸真大，你家正主配和姜宴比？】
【祁朗本来就是公认的没素质，这次他是不是要发疯了？哈哈哈哈哈】
最后那个高赞回答预言的的确没错，祁朗确实要发疯了。
原本“陈默”这个阴郁复杂的哑巴侧写师是他最想要的角色，所以祁朗托了所有关系，不知道磨了导演制片多久，结果临门一脚被空降的姜宴撬走了。
但是导演给了祁朗拒绝，但看在一些情面上还是推荐他试镜了另外一个主角“林焰”。
甚至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林焰”这个角色其实不比“陈默”逊色多少，但这件事本身对傲气十足的祁朗来说就是奇耻大辱。
当然，“姜宴”这两个字更是耻辱中的耻辱！
砸完手机，祁朗心里却还跟烧了火一样，眼睛因为愤怒泛着红血丝。
睡是睡不着了，祁朗又跟助理要来了平板，登录自己小号，接而手指在屏幕上戳得咚咚作响，成功在半个小时之内，洋洋洒洒写完了一篇长达八百字的“小”作文。
其中内容极尽阴阳怪气之能事——从资方瞎眼写到资源咖无耻，从演员基本修养写到德不配位必遭天谴。
虽然没指名道姓，但是在这个专门嘲讽祁朗的词条中出现，那么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会知道这里的每个标点符号都在喷着“姜宴”两个字。
等到祁朗放下平板，自己又通读一遍，表情都透露着六个字：
很好，不错，爽了。
果断点击发送之后，祁朗神清气爽地把平板还给了一直在旁边提心吊胆的助理。
虽然这只是个小号，但是他几乎能想象到下一秒的血雨腥风——不求把姜宴撕得渣也不剩，也要让那些群嘲的家伙狠狠恶心一把。
祁朗半倚在沙发上闭目养神，而那个还是刚来不久的助理拿着平板，一时不知该不该走。
也就不到一分钟，平板上的后台消息便不断跳动，叮叮咚咚响个不停。
助理却不敢动作，甚至不敢按静音。最后还是祁朗被烦得受不了，让助理带着平板赶紧走人。
房子重归宁静之后，他整个人躺在沙发里，抓过一个抱枕盖住脸，心里那团火却没有因为刚刚的报复平息，反而越烧越旺。
姜宴这个名字更是在心里反复滚过几遍。
不就拿了几个破奖？
不就演了几个深沉角色？
不就被几个所谓的老艺术家夸了几句“有灵气”？
就是个装模作样假清高的玩意！
祁朗又翻过身，把抱枕抱在胸前，两眼盯着黑暗里虚无的一点不放，好像那个所谓的姜宴就站在眼前。
他倒要看看，所谓姜宴到底是几斤几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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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官宣主演之后半个月，所有的一切最终平静下来的同时，第一次剧本围读如约而至。
那天闷得人喘不过气，但进行剧本围读的会议室里空调打得很足，祁朗刚一进门冷气就飕飕往脖子里钻。
在简单跟导演编剧以及另外几名演员打过招呼之后，祁朗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
他到得不早不晚，一身黑T黑裤，棒球帽压得极低，能遮住大半张脸以及他一些隐晦的观察的视线——姜宴还没有来。
随着人陆续来齐，姜宴基本可以说得上是最后一个来的——真是有够“大牌”。
姜宴进门时踩着一阵人群轻微的骚动，祁朗也是顺着大家下意识抬眼。
很高——这是第一印象。虽然祁朗之前从官方数据了解到对方是一米八七，但真人挺拔的身形带来的压迫感远超浅薄的数据。
他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最上面两颗扣子随意解开，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
头发也向后梳得一丝不苟，完整露出清晰利落的面部轮廓——眉骨很高，鼻梁挺直，下颌线像是精心雕琢过，收得干净又利落。
姜宴和海报上那种经过精心设计的冷感不同，活生生的姜宴身上有种沉淀下来的、内敛的强势，逼得你只能去注视他一个人。
光是他不急不缓地从门口走到桌前这一小段路，四周混乱的背景似乎自动虚化，成了他的陪衬。
祁朗心里那点准备好的不屑一顾和挑衅，像是半月前就做完的一场梦，变得朦朦胧胧，脑海里只剩一个念头疯狂刷屏：
这人……怎么比海报上还好看？而且、而且更性感？
不合时宜的想法以及不合时宜猛然加速的心跳让祁朗有些瞧不上作为颜控晚期患者的自己。
操，没出息！
他暗骂自己一句，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压下那点突如其来的、纯粹基于色相上的动摇。
可那点视觉冲击太过强烈，一直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
直到姜宴开始跟导演一众人开始打招呼，为自己最后一个到表示歉意，祁朗才缓缓回神，而手里紧握的剧本一角已经有些发皱。
现在圆桌上只有祁朗对面还有空座，这也就意味着好死不死，他要和姜宴面对面。
在姜宴坐下的一瞬间，祁朗就感觉自己肌肉僵硬，怎么坐都不舒服。
反观对面那人的坐姿倒是很放松——后背微微靠着椅背，一手搭在桌沿，另一只手随意地翻着剧本。搭在桌沿的手的腕骨都算漂亮，还有手腕上那只款式低调却价值不菲的手表更是衬托品。
在导演讲解时，姜宴会微微垂着眼细看剧本，侧脸线条比刚才更加清晰。
祁朗强迫自己把视线钉在面前的剧本上，可那些黑色宋体字像是会跳舞，他一个也看不进去。
索性第一次剧本围读，导演倒也没有什么太高要求，将剧本照本宣科读了一遍，熟悉熟悉角色就也算完成任务。
不过等到剧本围读的几天之后，祁朗才逐渐适应这种视觉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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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林焰的情绪需要配合着外放一点，因为他是催化剂，要逼出陈默的反应。”导演敲了敲桌子，看向祁朗，“祁朗，这段你要仔细找找感觉。”
祁朗猛地回神，喉结滚动了一下：“嗯。”
“还有姜宴，”导演又转向另一边，“陈默的沉默不是空白，是满的，是压着的。你的眼神和微表情要扛住林焰给的压力，甚至是反压回去。这种拉扯感是关键，你要把握好。”
姜宴抬起眼，目光平静地看向导演，略一颔首：“明白。”
他的声音不高，却自带一种沉稳的气场，让人不由自主地去信服。
深感自己状态不对的祁朗只能再次深吸一口气，努力把自己的注意力拉回剧本。
这样的剧本围读大概持续十多天了，其中他和姜宴的对手戏是导演编剧以及他们反复商讨修改的地方。
比如接下来要对的就是一场两人在警局审讯室，林焰对拒不“开口”的陈默失去耐心，情绪爆发的戏。
“从林焰拍桌子开始。”导演示意。
祁朗猛地一拍桌子，身体前倾，几乎要怼到姜宴脸上，脖颈因为怒吼而绷起青筋：“陈默！你别以为不说话我就拿你没办法！那女孩才十九岁！她的时间不多了！”
姜宴坐在椅子上，甚至连姿势都没怎么变，只是缓缓抬起眼，看着祁朗发怒的样子。
没有台词，没有大幅度的动作，所有的戏都在那双眼睛里——平静，甚至可以说是麻木，但深处又藏着某种剧烈翻涌的东西，就像是冰封的海面下，藏着能吞噬一切的暗流。
他就这样看着祁朗，无声无息，却把祁朗所有的激烈情绪都吸了进去，甚至反射回来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祁朗心里莫名一慌，节奏被这种近乎滞涩的宁静打乱了。
这不是祁朗预设的剧本。姜宴的表演方式和他预想的完全不同，那种绝对的静止和内敛，反而把他衬得像只上蹿下跳、徒劳无功的猴子。
他卡壳了，甚至是大脑一片空白。
他下一句台词是什么？
他想不起来了。
“停吧，”导演皱眉，“祁朗，你词儿呢？你的情绪要再顶上去！压过他！不是让他掌握你！”
“……对不起导演。我再想想。”祁朗喘了口气，烦躁地耙了下头发。至于对面的姜宴眼神敛了下去，几乎看不出刚才那种令祁朗窒息的眼神。
姜宴，真的有几斤几两。
这是祁朗现在被压戏之后，不得不承认的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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