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下面似乎是有动静。
“啊啊啊——”
一阵恐惧的哀嚎响彻天际。
床下的行窃者在面临硬柿子时十分从心地全身颤抖,手里还哆哆嗦嗦地扒着个刚从柜子里偷的一大包重要资料。
正所谓是遇事不要慌,即便你已经可能面临死亡的风险。
但怎么可能不慌啊!
那还是人吗!
在行窃的视角里,他只觉自己今天的小命休矣。
该死的,今天真栽了,他就不该因那个奇怪绅士的话一时上头,这可真是丢西瓜捡芝麻的赔本买卖,什么都还没捞着,到最后还把命给赔这了。
这还浪费张技能牌,亏死了。
是的,行窃者是个接任务的小偷,他之所以选择这种偷鸡摸狗的做法,就是因为不堪一击的武力值。
前有拿着把砍刀的杀人犯,后是退无可退的靠墙小角落,胆小的行窃者缩在床下昏暗的空间里被吓得一动不动。
但在陈移山的角度看来,他也遇到大麻烦了。
「行窃者,状态:盗取中」。
眼前蜷缩着的青年男子就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恶狼,满眼通红的血丝,死死盯面前猎物最易下手的弱点,肾上腺素激升带起身体兴奋的颤栗,时刻都准备向前扑倒猎物进行撒咬,最后拆吞入腹。
一时间,二者就这么僵持着,都本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死死地盯着对方。
好半天,陈移山脸上的肌肉都快僵了。
他的大脑已经飞速转动了许久,然后,他下意识地露出一个笑容,“里边的朋友,好玩吗?”
等等,这样子怎么反倒是感觉他更像坏人一点。
对方是入室盗窃,而陈移山自己手里又刚好拿了把砍刀,占上风一筹。
但作为一个根正苗红三观尚正的三好市民,陈移山应该是干不出来直接反杀的事的,他还不想惹上一身猩。
这是在华国境内,他可不想因为正当防卫却被法官直接判了防卫过当后去蹲大牢,这儿的法官因间歇性的所谓的人道主义而作出的判决,总让人说不上什么滋味来。
实打实地干去拼命肯定不行,根据现在司法系统的尿性没准还会判他个杀人未遂,在研读过数件案例后的陈移山太清楚不过了。
不能拼命硬干,但他可以装啊。
只要把人吓跑就行了啊,就像那种自带黑色危险的反派气质,演出来就可以啊。
然后,就没人可以打扰他躺平了。
陈移山恍然大悟,心情更加美妙了,内心直夸自己是个天才。
反派气质第一步,表情要坏,眼神要笑。
陈移山嘴角勾出个夸张的弧度,神色疯狂却又带些怜悯地看着躲藏在床下行窃者,用一种上位者的语气缓慢低沉地问道。
“小家伙,未经主人的允许随便进入房间可是很危险地哦。”
现在赶紧认个错离开?
不,他在威胁我,他是要杀了我!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床下的行窃者哆嗦得更厉害了,死命抓着刚从柜子里扒的资料,被装在里头绿色的小本本已经被攥得变行。
他的存折!
他的积蓄!
虽然陈移山不知道密码是啥,但这并不能否认它们的价值。
陈移山的面色直接沉了下来,随后他像是又想到什么,脸上重新带起和善的笑意,步步诱哄到床下的行窃者。
“乖,小家伙,把里面的那包东西给我。”
行窃者好半天才联上信息通路,收回视线打量着被捏得有些不成样子好透明文件袋子。
这东西好像挺重要的,要不交过去,也许这人就能当自己没来过,然后心情变好饶自己一命。
但懦弱的行窃者又十分纠结看了看陈移山,脑海中的另一个声音却并不觉得眼前这个拿着还在滴血的砍刀的人会那么好心,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他。
交出东西,还是放手一搏?
在心理学上有种现象叫做决策回旋镖,人并不是铁打的机器人,不可能在任何情况下都可以决确无误且毫无负担地迅速做出决定。
当人类思考生死决择的时间达到三十秒,大脑就会陷入一种反刍循环。
他会无限放大第一个被否决的选项,正如人永远会美化自己没走过的路一样,大脑同样不会甘心干放弃,他会下意识地反复思考其合理性,这便形成了一种致命吸引,诱使他回到最初的选择。
内心纠结许久的行窃者最终决定试探地把东西给交过去,只见他伸去只已经被压得有些血行不畅的手臂,小心翼翼地把东西往前推。
居然真的有效果,反派气质诚不欺他,陈移山内心算是终于松了半口气,语气带着愉悦的上扬。
“对,就是这样小家伙,真乖。”
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夸我了!还是愉悦的语气!
他还有价值!他不用死了!
行窃者心里高兴立马蹦了个三尺高。
而这是在陈移山不知情的情况下,他并不知道之前自己已经被扣上了什么帽子。
但很遗憾,床底的位置并不宽裕,他立刻就被撞了头。行窃者倒吸一口凉气,感概了声:“您这床板真硬。”
反派气质第二步,笑里藏刀。
陈移山演上瘾了,就这么皮笑肉不笑地盯着面前的行窃者,砍刀在空中被他把玩了圈,只听他阴侧侧地开口:“你这是看不起睡硬床的人了?”
“不……”行窃者想要辩解,但陈移山打断了他的下文,“我还没说完呢,小家伙,打断别人说话可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呢,你说是吧。”
“您说得对,是我错了,还请您饶我一命。”行窃者想要下跪以表诚意,但他已经是跪趴着的了,于是他只能更加匍匐于满是积尘的地板上以表求活命的决心。
作为一个惜命的玩家,在危险NPC面前认怂不丢人的。
好像玩得有点过了,陈移山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但行窃者始终低着头趴得规规矩矩的并没有发现陈移山的异常。
陈移山伸手拾起躺在地上的重要物件,抖了抖上边刚沾的灰,立马就转身锁另一个柜子里头了,一连套的动作干净利落,行云流水,没有半分多余的操作。
处理好后陈移山清了清嗓子开口施舍到,“你可以起来了。”
“好的,伟大的杀人犯大人。”行窃者很识相。
但这一声直接把陈移山给干得差点儿没站稳,心里头默默给自己当初装反派狠角儿的选择给点了个赞。
反派气质第三步,故弄玄虚。
“对了,小家伙,你为什么会这么说呢?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要是一不小心犯了忌讳,可是很容易……”
说着,陈移山用手里的刀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是是是,您说得对。那需要我帮您处理尸体吗?小的决对能给处理的干干净净的,绝对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行窃行乐滋滋地开始推销起自己以证明他还是有些价值。
“你为什么会觉得有尸体,这屋子里头可是干干净净的。”
陈移山稳下心神反问。
“小的这不是刚才躲在下边偷听到您刷视频的声了,那个博主也是没分析全面,也不交处理尸体的方法,还好我会,处理骨肉相连什么的我可最在行了。”
行窃者笑得得是谄媚,迫不及待地想要展示自己的能力。
遇上狠角色了,陈移山背上的冷汗直冒,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哦,不用了。帮我把垃圾给扔了吧。”
陈移山的语言有些跳跃,行窃者一时间疑惑住了,但很快他就想通了,大人这是已是早就已经处理好了,那把砍刀上还在滴血呢。
行窃者十分狗腿子地应下,“好的大人。”
“东西在门口出去的时候带出去。”
陈移山侧身倚在门框上让路,手里却是捏紧了砍刀,一但发现不对就立即反击。
好在行窃者并没有什么异动。
然而就当行窃者提起门口的编制袋子时,他的动作停住了。
一直神经紧张的陈移山当然注意到了这幕,更让他心碎的是,顺着视线望过去,陈移山刚好可以瞥见袋口上边露血橙和火龙果混杂的废弃壳子。
而注意到袋子的东西后,行窃者不由发自内心赞叹到,大人就是大人,不仅武力值点满思虑也周全,把这东西放在上头刚好混淆视听,不过重量还挺重的。
想到这一层,行窃者不由向陈移山投去一个崇拜的眼神。
这一眼直看得陈移山心头直跳,完蛋,被发现了,他要反杀了,不对这眼神怎么这么奇怪。
陈移山下意识地话脱口而出:“有什么问题吗?”
“不不不,大人考虑得十分周全,小的完全没有疑虑。”行窃者看着面前已经有些不虞的大人,心下只觉得自己动作磨蹭让人给不高兴了,当即就要跑路,“谢谢大人饶我一命,我马上就滚,马上就滚。”
行窃者不等打编制袋口扎紧,就捥了几圈抓在手里冲出了门。
“看样子应该是唬过去了。”陈移山长舒一口气,手里的砍刀直接因指尖失力掉在了地上,叮当直响。
迫于糟糕的身体状况,陈移山没有把握能真的反杀对方。
确认人已经离开后,陈移山当即飞快地伸出小爪爪把门给关上,并搬了好多东西放在门口牢牢堵住。
之后,陈移山再次把里里外外给全部检查了个遍,特别是各个角落和床以及柜子周围。
做完这一切后,陈移山就脱力地躺在沙发上。
今天经历得太多,他得缓缓。
累,身体开始有了僵硬的趋向。
先是莫名其妙的邻居,再是倒霉遇上小偷,陈移山不由有些心累。
诡异的邻居暂且不论,今天遇到的这个小偷总感觉脑袋瓜子有丢丢问题,就跟进了某个传销组织似的,还一口一个大人的,陈移山不由有些好笑。
昌京市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太阳已经出来了,阳光透过窗户一直上向攀延,直到虚握住陈移山白皙的手腕。
暖乎乎的,有些微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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