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常谷清。”
这句话像融化坚冰的烈焰,在常谷清心底毫不留情烧起来。他怔怔地看着谢景梵,那双冷冽的眼睛里此刻没有任何迷茫或审视,只有一种近乎纯粹的确认。
他……真的记住他的名字了?不是靠信息素或声音的模糊对应,而是如此清晰地叫了出来。
这个认知让常谷清之前筑起的所有心防,被这道目光轻易地凿开了一道缝隙。那被他强行压下的、名为“喜欢”的情绪,如同在黑暗下萎蔫生长许久的藤蔓,寻到一点光亮,便疯狂地想要重新攀爬。
尤其是,在这个封闭的、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空间里。
广播站教室隔音效果很好,门一关,外界的喧嚣仿佛被彻底隔绝。空气似乎变得粘稠而安静,只剩下设备低低的运行嗡鸣,以及……彼此逐渐清晰的呼吸声。
谢景梵身上那股凛冽厚重的黑檀木雪松信息素,因为空间的密闭,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和具有侵略性,圈占领地般地将常谷清包裹。
常谷清自己那清冽的墨香冷茶,也在这种无形的对峙与交融中,不受控制地微微浮动,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紧张。
“过来。”谢景梵自身并未察觉这微妙的气氛变化,他见常谷清还愣在原地,便再次开口,语气依旧是命令式的,但少了之前的生硬,更像是一种理所当然的指引。
常谷清几乎是下意识地,挪动了脚步,靠近了主控台。
谢景梵感觉出来刚刚常谷清根本没认真听,就再次开始讲解设备。
“这是增益旋钮,控制麦克风输入灵敏度,过高会产生爆音,过低则声音微弱。”
“均衡器,调节不同频率的音色,中频突出人声清晰度。”
“这是压限器,防止音频信号过载……”
他一边说,一边示范操作。修长的手指在各种旋钮和推子间移动,动作精准而稳定,带着一种理工科特有的、令人安心的可靠感。
常谷清尽力集中精神去听,去记,但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那双操作设备的手——骨节分明,干净有力,手腕处淡青色的血管随着动作若隐若现。就是这双手,刚才紧紧地握着他的手腕,留下了此刻仿佛还在发烫的触感。
“你试试。”谢景梵讲解完一个模块,便侧身让开位置,示意常谷清操作。
常谷清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站在了谢景梵刚才的位置。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想去调节一个旋钮。
“不对。”谢景梵的声音在耳畔极近的地方响起。
常谷清浑身一僵。
谢景梵似乎觉得言语指导效率太低,他直接靠了过来,从常谷清的侧后方,几乎是半环抱的姿势,伸出右手,覆上了常谷清放在旋钮上的手。
!
常谷清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谢景梵的胸膛离他的后背只有咫尺之遥,灼热的体温混在空气里,传递给穿着校服的自己,那股黑檀木雪松的信息素更是如同实质般将他笼罩,强势而霸道。
他的手完全包裹住了常谷清的手,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引导着他的手指,缓慢而精准地旋转那个冰冷的金属旋钮。
“这个范围,是安全阈值。”谢景梵低沉的声音就在他耳边,气息拂过他耳廓细小的绒毛,带来一阵难以抑制的战栗。“记住这个手感。”
常谷清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撞得他耳膜嗡嗡作响。他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奔流的声音。所有的理智、所有的告诫、所有“不要再喜欢他”的决心,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他的脸颊不受控制地泛起滚烫的红晕,一直蔓延到脖颈。他甚至连呼吸都屏住了,全身的感官都集中在被谢景梵握住的那只手上,以及后背那一片灼热的区域。
他怎么会……又喜欢上他了?
仅仅是因为他记住了他的名字?还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笨拙又直接的近距离接触?
常谷清在心里唾弃自己的不争气,可是身体和心跳却诚实得可怕。
谢景梵依然没有意识到自己行为给常谷清带来的冲击。他专注于“教学”,引导常谷清操作了几个关键控件后,便松开了手,退开了一步,观察着常谷清的反应,像是在等待他消化知识。
手背上的温热骤然消失,身后的压迫感也随之退去,常谷清长舒一口气。他慌忙低下头,掩饰自己滚烫的脸颊和慌乱的眼神,手指无意识地在刚才被触碰过的旋钮上摩挲着。
“记住了吗?”谢景梵问,语气平淡。
“……嗯。”常谷清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微不可闻的音节,根本不敢抬头看他。
接下来的时间,谢景梵又指导了他如何使用录音软件进行简单的剪辑和降噪。他依旧是那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讲解清晰,要求严格,偶尔会因为常谷清操作失误而微微蹙眉,但并没有不耐烦。
而常谷清,则一直处于一种魂不守舍的状态。他努力跟着谢景梵的指令操作,但大脑的反应总是慢半拍。谢景梵靠近指点时,他全身僵硬;谢景梵退开后,他又心神不宁。那缕黑檀木雪松的信息素,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他牢牢困住,无处可逃,也不想再逃。
封闭的空间放大了所有的感官,也模糊了理智的边界。
“今天先到这里。”不知过了多久,谢景梵终于结束了教学。他看了看时间,似乎觉得任务已经完成。
常谷清暗暗松了口气,却又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
谢景梵走到门口,手握上门把,却又像是想起什么,停了下来,转过身,再次看向常谷清。
他的目光依旧带着那种专注的审视,在常谷清微微泛红的脸上停留了几秒,然后,用他那标志性的、毫无波澜却又无比肯定的语气说:
“常谷清,你的操作熟练度,还需要练习。”
说完,他拉开房门,那股浓烈的黑檀木雪松信息素随着他的离开而逐渐消散在空气里。
常谷清独自一人站在空旷的广播站教室,就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是一场恍惚的梦。只有手腕上依稀残留的触感、耳边仿佛还未散尽的灼热呼吸,以及胸腔里那颗依旧失控般剧烈跳动的心脏,在提醒他,那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他缓缓抬起手,捂住自己依旧发烫的脸,懊恼又无力地靠在了冰冷的设备台上。
完了。
他想。
他好像……又彻底陷进去了。
而且,这一次,似乎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来得汹涌和无法自拔。只因为那个人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叫对了他的名字,并且……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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