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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章

废弃工业区的死胡同,空气粘稠地混合着焦糊、腐臭与铁锈味。

两道身影在昏暗中高速碰撞、分离,带起的劲风搅动着令人作呕的气息。

五歌是进攻的飓风。

她的动作快得几乎拉出残影,匕首在她手中化作一道道致命冷光,撕裂空气发出尖锐的嘶鸣。

每一次蹬地,脚下的泥泞或锈蚀金属都发出痛苦的呻吟。

刺!削!抹!撩!她的攻势连绵不绝,角度刁钻狠辣,带着一种沉默的、近乎偏执的疯狂,只攻不守,招招直取飞猫要害——咽喉、心脏、关节!

飞猫却像风中的一片羽毛。

他总能在刀刃及体的前一刻,以毫厘之差从容闪避。

脚尖轻点油桶边缘,身体贴着冰冷的管道滑开,甚至能借着五歌攻击带起的气流向后飘退半步。

他的动作没有一丝多余,流畅得近乎诡异,在狭窄的、堆满废弃物的空间里辗转腾挪,如同在自家客厅散步。

五歌狂风暴雨般的攻击,尽数落在了空处,只溅起点点火星或刮下他风衣的几缕纤维。

金属撞击的脆响在死胡同里格外刺耳。

五歌的匕首再次被飞猫用某种巧劲格开,巨大的反震力让她手腕微麻。

她没有后退,反而借着这股力量旋身,一记低扫带着千钧之力猛攻下盘!

飞猫轻盈跃起,足尖在旁边的金属支架上一点,身体如同没有重量般落在更高处一根横梁上。

“告诉我。”五歌的声音响起,冰冷,坚硬,像淬了火的钢铁,穿透了攻击的余音和粗重的呼吸。

她站在下方,微微仰头,头盔下的目光如同锁定猎物的枪口,死死钉在飞猫身上,那三个字不是请求,是命令,带着积压了太久的重量:“我的父母,究竟在哪?!”

飞猫站在横梁上,居高临下。

他沉默了几秒,落在五歌脸上的眼神似乎穿透了躯体落向未知的深渊。

一声轻微的、几乎被风吹散的叹息从面罩中逸出,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唉……你还是一如既往地执着于这个问题啊,即使你已经离开了永夜迷疆的阴影,来到方块学园的阳光之下,即使你已经离开了灰烬之子,跟我兵戎相见,不死不休。”

“你却还是……如此执着于这个问题吗?” 飞猫最后的那句轻飘飘的,却像淬毒的冰锥,狠狠扎向五歌内心最深的执念与伤疤。“很可惜,直到现在,我仍旧无法回答。”

这声叹息,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一波剧烈的浪花。

“你撒谎!”五歌的声音陡然拔高,不再是冰冷的命令,而是压抑到极致后的爆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所有的冷静瞬间被汹涌的怒火吞噬!她不再寻找角度,不再追求技巧,整个人如同出膛的炮弹,带着玉石俱焚的气势,朝着高处的飞猫猛扑过去!匕首化作一道决绝的银虹,直刺他立足的横梁下方,试图将他逼落!

飞猫似乎早有预料。

在她扑出的瞬间,他已足尖发力,身体如同鬼魅般向后飘飞,轻盈地落在不远处一根孤零零矗立的、布满涂鸦的金属电线杆顶端。

杆顶狭窄,他却站得稳稳当当,夜风吹拂着他的黑色风衣。

他低头看着下方因再次扑空而微微调整重心的五歌,面罩下似乎传来一声极轻的笑。

“在此之前,”飞猫的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近乎闲聊般的轻松,却清晰地传入五歌耳中,“你难道……就不想看看‘这个’?”

话音落下的瞬间,在五歌的攻势因位置变化而出现一丝凝滞的刹那——

飞猫抬手,动作随意得像掸去肩上的灰尘,轻轻摘下了自己一直戴着的、覆盖整个头部的黑色贝雷帽。

夜风拂过他的发丝。

然后,五歌的瞳孔骤然收缩!

就在飞猫的头顶两侧,发丝之间——一对毛茸茸的、尖端带着一点俏皮白色的……猫耳!赫然暴露在昏暗的光线下!

那对猫耳在夜风中敏感地抖动了一下,捕捉着细微的声响。无比真实,无比生动。

“?!” 巨大的冲击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五歌的神经上!所有的动作、所有的愤怒、所有的质问,在这一刻被这匪夷所思的景象强行冻结!

她的身体僵在原地,眼睛死死盯着那对在风中抖动的猫耳,大脑一片空白。

就是这千分之一秒的绝对失神!

飞猫的身影如同瞬移般从电线杆顶消失!

一道黑影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响从五歌侧面袭来!快得超乎她的反应极限!

啪嗒!

一声轻巧的机括弹开声!飞猫戴着战术手套的手,如同最灵巧的魔术师,精准无比地拂过五歌头盔侧面一个极其隐蔽的锁扣!

当她反应过来之后,机车的头盔已经被人拿走,随即她头上那顶用于遮蔽面容、隐藏气息的黑色兜帽,瞬间被一股巧劲掀开、滑落!

夜风毫无阻碍地灌入,吹乱了五歌额前汗湿的碎发。

同时,也彻底暴露了她一直隐藏在兜帽厚重阴影下的头顶两侧——

在那里,在粉色的发丝间,同样赫然挺立着一对非正常人能够拥有的,带有某种动物特征的东西,

线条更为硬朗,覆盖着乌黑的短毛,耳尖挺立,带着一种野性的敏锐与力量感……

一对与飞猫的猫耳截然不同,却同样清晰昭示着非人特质的——狼耳。

风,吹拂着两对暴露在昏暗光线下的兽耳。

废弃工厂的死胡同里,只剩下远处城市模糊的嗡鸣,以及五歌自己骤然停滞、又变得无比粗重而紊乱的呼吸声。

飞猫站在几步之外,面罩下的嘴角,似乎勾起了一个难以捉摸的弧度。

废弃工厂死胡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远处霓虹的光污染透过层层叠叠的钢铁结构缝隙,在五歌因震惊而苍白的脸上投下诡异的光斑。

她急促的呼吸声在死寂中格外清晰,头顶那对暴露在外的乌黑狼耳,在夜风中不受控制地微微颤动。

飞猫的猫耳同样敏感地捕捉着细微声响。

他下的表情看不真切,只有那双眼睛在昏暗光线下闪烁着难以捉摸的光。

五歌强行压下翻腾的惊涛骇浪,那因震惊而短暂涣散的狼瞳重新聚焦,锐利如刀,死死钉在飞猫身上。

她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强行压抑后的冰冷,每一个字都像冰渣子:

“你什么意思?”她抬手,似乎想重新拉起兜帽,但动作在半途停住,最终只是紧握成拳,指节发白,“想彰显我们是‘同类’?用这种方式?”

飞猫没有直接回答。他轻轻歪了歪头,猫耳随之转动了一个微妙的角度,姿态带着一种刻意的闲适,仿佛刚才那场生死搏杀和此刻兽耳的揭露都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游戏。

“我只是好奇,”他的声音从面罩下传来,语调平稳得令人心头发寒,“离开了灰烬之子,在方块学园里……你过得怎么样,开心吗?”

“不需要你关心!”五歌的声音陡然拔高,冰冷的伪装被这句话轻易刺破,露出底下压抑的愤怒和……一丝被窥探的刺痛。

灰烬之子——那个名字像烧红的烙铁,她不会回去了。

“哦?”飞猫的回应带着一丝玩味的拖长音,“看来是挺开心?开心到都完了你的特殊……连头顶这对小秘密,都不敢向你那些‘伙伴’袒露?”他刻意加重了“伙伴”二字,如同毒蛇吐信,“作为‘异人’,正常人眼中的怪胎……你隐藏得很辛苦吧?像只躲在阴影里舔舐伤口的狼。”

“!!”五歌的猩红瞳孔在黑暗中剧烈收缩成两道竖线,记忆如同高压电流般击穿神经——

那个永生烙印的雨夜,带着铁锈与合成血液的腥气卷土重来。

雨夜的裂齿峡,五歌的家乡。酸雨在霓虹广告牌上腐蚀出蜿蜒的泪痕。

五歌赤着的脚踩过冰冷油污的地面,断裂的脚链在踝骨上磨出血痕。

巷口骤然亮起的探照灯柱将她钉在墙上,影子在斑驳涂鸦间扭曲成困兽。

滋——砰!

电磁弹裹着高压电弧贯穿右肩胛骨,剧痛传遍四肢百骸,她像被折断翅膀的夜鸟砸进积水翻腾的垃圾堆。

腐臭的污水灌进口鼻,半颗带血的虎牙混着碎玻璃溅在生锈的消防栓底座。

背后,全身防护服与带着面罩与眼镜的实验人员走了上来,一脚踩在了她的脊椎上。

“实验体S-0287出逃,已逮捕,重复,已逮捕。”实验人员用靴尖翻过她抽搐的身体,机械手套钳住她后颈的编码烙印,“该狼人融合异人体基因完整,不能清除,后续带会第四园区,继续科研。”

五歌的狼耳在雨中炸成匕首般的锐角,沾满泥浆的手爪突然暴起撕向对方咽喉!獠牙离喉管仅剩三公分时——

咯啦!

合金护臂卡死她的下颚,另一只机械手精准锁住她每根指骨。液压杆收缩的尖啸中,她听见自己掌骨碎裂的微响。

“省点力气,小崽子。”实验人员将她的脸按进污水,防毒面罩贴着她流血的耳廓,“你父母虽然出逃了,但没关系,你还有用。”

五歌的嘶吼被污水呛成血泡,断裂的獠牙在合金护臂上刮出火星。

实验人员突然揪住她头顶的狼毛提起头颅,让探照灯光直射她收缩的猩红瞳孔:“你以为能成为他们?”

他的手指抹过她断裂的獠牙缺口,声音混着电流杂音穿刺耳膜:

“在正常人眼里……”

“你这种残次品——”

“只配叫怪物。”

当“怪物”二字混着雨滴砸进鼓膜时,她听见水混合着血砸到地板上碎裂的声音。

怪物。

怪物只配活在笼子里。

怪物和人,是不一样的。

“闭嘴!”五歌被彻底激怒了!飞猫的每一句话都精准地戳在她最深的伤口和恐惧上。

她不再废话,身影再次暴起!这一次,她的攻击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凶狠,匕首不再是武器,更像是她愤怒和痛苦的延伸,直刺飞猫心口!速度甚至比之前更快!同时嘶吼道:“那我们不也一类货色?!你这不敢露脸的猫!”

飞猫依旧从容地侧身避过,风衣下摆被匕首带起的劲风割开一道口子。

他似乎对五歌的暴怒毫不在意,甚至在她攻击落空的间隙,用一种近乎陈述事实的平静语气说道:

“霓渊市长的势力,‘清洁工’的触角,最近在方块学园附近活跃得有点过分了。”他顿了顿,看着五歌因攻击落空而微微踉跄的身影,“他们嗅到味道了,五歌。你很危险。”

五歌稳住身形,剧烈喘息着,狼耳因愤怒和紧张而高高竖起,警惕地转动。

她没有立刻再次进攻,飞猫的话像冰水浇头,让她沸腾的怒火瞬间冷却了几分。

“不如……”飞猫的声音压低,带着一种近乎诱惑的低语,却又冰冷无比,“做个斩草又除根的活,将黑棘在‘云端’服务器里的那个意识备份也彻底抹除,一了百了。”

五歌的瞳孔猛地一缩!抹除市长的意识备份?这疯狂的想法……她下意识地握紧了匕首,指关节咯咯作响。

这个提议触及了她最深的执念,但也充满了难以想象的危险和后果。她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内心剧烈挣扎。

就在这沉默的、充满张力的一刻——

呜——呜——呜——!

刺耳、冰冷、毫无感情的电子警报声,如同撕裂夜幕的鬼哭,骤然从巷口的方向炸响!伴随着警报声,是整齐划一、沉重而快速的脚步声,如同冰冷的鼓点敲打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数道惨白、高亮的探照灯光柱如同死神的视线,猛地刺破巷口的黑暗,瞬间将整个死胡同照得亮如白昼!光芒无情地打在五歌暴露的狼耳上,也照亮了飞猫那双冰冷的眼睛。

一个毫无波澜、如同金属摩擦般的电子合成音通过扩音器在狭窄的空间内回荡,带着绝对的命令和杀意:

【区域扫描确认!发现S级通缉目标:代号‘HUNTER’!生命体征锁定!威胁等级:最高!】

【发现未知关联目标!威胁等级评估中……】

【执行指令:即刻剿灭!重复!即刻剿灭!】

话音未落!

咻!咻!咻!

数道灼热的红色激光射线如同死神的镰刀,毫无征兆地撕裂空气,精准地射向五歌和飞猫刚才站立的位置!速度快得只留下视网膜上的残影!地面被灼烧出焦黑的坑洞!

清洁工!市长的爪牙!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精准!

五歌在警报响起的瞬间就已本能地向侧后方翻滚!激光擦着她的肩甲掠过,留下一道焦痕!飞猫的身影则如同鬼魅般原地消失,下一刻出现在一堆废弃集装箱的阴影里,激光落在他刚才站立的电线杆上,爆出一团火花!

没有任何言语的交流!

在死亡射线扫射过来的刹那,前一秒还在针锋相对的两人,如同拥有最默契本能的猎手与野兽,瞬间达成了最原始的共识——活下去!杀出去!

五歌翻滚起身的瞬间,手中匕首脱手而出!化作一道致命的银芒,精准地没入巷口一个刚刚探出半个身位、手持激光步枪的清洁工士兵的咽喉!那士兵连哼都没哼一声就软倒在地。

同时,飞猫的身影从阴影中鬼魅般闪出!他如同融入黑暗的影子,动作快得只剩下一道模糊的黑影,瞬间贴近另一个士兵!

他最锋利的爪刃,以一种极其诡异刁钻的角度,闪电般切过对方的颈动脉!鲜血在探照灯下喷溅出一道刺目的红!

“这边!”飞猫的声音在混乱中响起,冷静得可怕,他指向巷子深处一个堆满巨大废弃管道的狭窄缝隙。那里是探照灯的死角!

五歌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朝着那个方向冲去!她不再隐藏,速度全开,乌黑的狼耳在高速移动中向后紧贴!飞猫紧随其后,猫耳同样警惕地转动,感知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威胁。

激光束如同暴雨般追着他们的身影扫射!打在生锈的管道和墙壁上,火花四溅,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空气中弥漫开臭氧和金属熔化的焦糊味。

清洁工士兵的脚步声和冰冷的电子指令声从各个方向包抄而来!

两人在狭窄、堆满障碍物的空间内高速穿梭、闪避、反击!五歌如同矫健的狼,利用废弃的机器残骸作为掩护,每一次跃起、翻滚都精准地避开致命的射线,手中的匕首和偶尔从地上捡起的金属碎片化作致命的武器,每一次出手都带走一个追兵。

飞猫则如同最诡异的暗影刺客,他的身影飘忽不定,时而融入黑暗,时而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出现,攻击方式简洁、高效、致命,专攻关节和要害,那些穿着厚重防护服的清洁工士兵在他面前如同笨拙的靶子。

没有言语,没有眼神交流。只有生死边缘最纯粹的战斗本能和短暂结盟的默契。

他们像两把最锋利的刀,在清洁工组成的死亡罗网中,硬生生地撕开了一条血路!

最终,两人一前一后,猛地撞进了那条由巨大废弃管道堆砌出的狭窄缝隙!管道后方,是更深邃、更复杂、如同迷宫般的下层区钢铁丛林。

探照灯的光柱被巨大的管道阻挡在外,巷子里只留下几具清洁工士兵的尸体,以及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和能量武器残留的焦糊气息。

警报声依旧在远处尖锐地鸣叫着,但追兵的脚步声暂时被甩在了身后。

管道缝隙的阴影里,五歌和飞猫背靠着冰冷的金属管壁,剧烈地喘息着。

刚才那短暂而激烈的搏杀,消耗巨大。两人身上都沾染了灰尘、油污和点点血迹,头顶的狼耳和猫耳,都在黑暗中警惕地竖立着,捕捉着任何风吹草动。

刚才还是你死我活的对手,此刻却成了背靠背在死亡线上挣扎的……暂时同盟?这诡异的局面,让管道缝隙内的气氛变得无比复杂而凝重。

冰冷、生锈的巨大管道缝隙内,空气粘稠地混合着血腥、机油和能量武器残留的焦糊味。

五歌背靠着粗糙的金属管壁,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感。

乌黑的狼耳在黑暗中高度警惕地抖动,捕捉着管道外逐渐逼近的、冰冷的电子警报声和沉重脚步声。

她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沉重而快速的撞击声。

回忆再次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依旧是那个混合着血腥味道的雨夜。

冰冷的雨水砸在脸上,混合着污泥和血沫。

实验人员合金靴底碾着她的脊椎,防毒面罩里传出的“怪物”二字,粉碎了她最后一丝希望。

就在意识即将沉入黑暗时——

噗嗤!噗嗤!

几声轻不可闻的锐响撕裂雨幕!压在身上的力量骤然消失!实验人员喉咙或眉心多了个致命的焦黑孔洞,重重栽倒在污水中。

……是谁?

五歌几乎是挣扎着抬头。雨帘中,一个穿着黑色防水作战服的身影如同幽灵般出现。

他戴着全覆盖的黑色面罩,动作迅捷如鬼魅,手中一把造型奇特的□□还在冒着微弱的蓝烟。

他蹲下身,在五歌本能龇起獠牙的警告中,动作快如闪电,精准地扣住她后颈的追踪编码烙印,猛地一撕!

“呃啊…!” 剧痛让她眼前发黑,指甲深陷地面,留下两道血痕。

黑影随手将那血淋淋的芯片扔进污水坑。一个经过变声器处理的、低沉而毫无波澜的声音从面罩后传出:

“想找到你父母吗?那就跟我走。”

父母?这两个字如同强心针,五歌感觉混沌的脑子有了些许清明,她脸颊贴着布满沙砾的地面,隐约听见了远处追兵的警报和引擎轰鸣逼近。

“信我,就抓住我的手。” 黑影伸出手,冰冷而有力。

求生的本能和对父母的渴望压倒了一切!五歌用尽最后力气,死死抓住了那只手,黑影瞬间将她拉起,剧痛让她踉跄。

“走!” 低喝一声,黑影转身,如同融入雨夜的黑色闪电,拽着她疾掠而去!

五歌咬紧牙关,强迫自己跟上。雨水冲刷着她暴露的狼耳和身体,恐惧与渺茫的希望交织——她逃出来了!

就在他们即将冲出小巷的刹那,黑影似乎为了确认后方,微微侧了一下头。

借着巷口远处掠过的、一闪而逝的警用浮空车探照灯光,五歌的狼瞳捕捉到了一个让她心脏骤停的细节!

在面罩下,那人湿漉漉的发丝间——好像有一双毛茸茸的什么东西。

她脚步微滞,“别愣着!” 黑影的低喝带着不容置疑的催促,脚步未停。

五歌压下翻腾的惊骇,跌跌撞撞跟上。

就在她即将一头扎进前方更深的黑暗时,前方的黑影头也没回,那变声器处理过的声音混着雨声,轻飘飘地甩了过来,清晰地钻进她敏感的狼耳:

“对了,你叫飞猫就好。”

飞猫。

这个名字,连同那对在雨夜强光下惊鸿一瞥的猫耳,成为了五歌踏入“灰烬之子”这片未知阴影时,最初的、也是最深的烙印。

管道缝隙的阴影里,五歌猛地从回忆的泥沼中挣脱,急促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现实冰冷的金属触感和警报声瞬间将她拉回。

她指尖下意识地触碰着自己暴露在外的狼耳根部,依旧连接着自己的血肉之躯,一如既往,是她身体的一部分。

当年雨夜中那对惊鸿一瞥的猫耳,与此刻几步之外、站在阴影里警惕着外界的飞猫头顶那对同样真实的猫耳……重叠了。

原来所谓的“自由”,不过是跳进了另一个更黑暗的囚笼。

飞猫似乎察觉到了她气息的剧烈波动,微微侧过头,视线扫过她苍白的脸和紧握的拳头,猫耳在警报声的间隙中敏锐地转向她的方向。

“回忆总是……不合时宜。” 飞猫的声音透过变声器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近乎嘲讽的平静。

他就在她几步之外,同样隐在阴影里,猫耳微微抖动。他面罩下的呼吸似乎也有些不稳,但姿态依旧带着一种令人恼火的从容。

短暂的喘息间隙,五歌猛地扭头,狼瞳在昏暗中闪烁着锐利而焦虑的光,死死盯住飞猫的方向:“你把他们带去哪里了?”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像绷紧的弓弦,带着不容置疑的质问。

她指的是籽岷、炎黄和橙子。

飞猫似乎低笑了一声,那笑声在狭窄的管道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微微侧头,猫耳转向五歌的方向:“别担心,五歌。你那些朋友,现在安全得很。”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却又空洞得让人心寒,“‘清洁工’的雷达暂时找不到他们。我只是……让他们在那个‘安全屋’里,看到一些他们迟早该知道的‘秘密’罢了。”

“秘密?”五歌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浓浓的讥讽,“就像你刚才给我看的‘惊喜’?让他们也看看自己朝夕相处的伙伴是个顶着狼耳的怪物?!”

她握紧拳头,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咯咯作响,“现在好了!我们两个都成了清洁工S级通缉榜上的头号目标!你就满意了?!”

面对五歌的愤怒和指控,飞猫没有反驳,也没有解释。

他只是微微抬起头,猫耳在阴影中划过一个微妙的弧度,视线似乎穿透了层层叠叠的管道和钢铁丛林,投向更高、更远的地方。

他的声音变得有些飘渺,带着一种近乎预言般的笃定:

“急什么……自会有人来‘清理’这些烦人的垃圾。”

话音未落!

管道外,那刺耳的电子警报声骤然变得更加尖锐、密集!沉重的脚步声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迅速将这条狭窄的管道缝隙包围!惨白刺目的探照灯光柱疯狂地扫射着周围的每一寸空间,试图穿透管道的缝隙,将藏匿其中的猎物揪出来!

【目标确认!包围圈已形成!】

【执行最终清除指令!重复!最终清除指令!】

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在狭窄的巷道内回荡,带着毁灭一切的决绝。

至少几十名名全副武装、身着厚重黑色防护服的清洁工士兵出现在巷口和两侧的制高点,手中的高能激光步枪和电磁脉冲武器闪烁着致命的寒光,枪口齐刷刷地对准了管道堆砌的缝隙!空气中弥漫开能量武器充能时特有的高频嗡鸣,死亡的阴影如同实质般笼罩下来!

五歌的狼耳瞬间向后紧贴,身体紧绷到了极致,匕首横在身前,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飞猫也微微伏低了身体,猫耳警惕地竖起。

就在这千钧一发、清洁工的指挥官即将下达开火指令的刹那——

飞猫突然毫无征兆地直起身,猫耳转向巷子深处某个不起眼的角落。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平静,穿透了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我们最好找个……深一点的掩体。”

“哈?”五歌一愣,在这种被包围得水泄不通的情况下,找掩体?深一点的掩体?这里除了这些锈蚀的管道,还有什么?

飞猫没有解释,他猛地一个箭步冲向管道堆深处,那里地面覆盖着厚厚的油污和垃圾。

他看也不看,戴着战术手套的手直接扣住地面上一个几乎与污垢融为一体的、锈迹斑斑的厚重铁环!

一声低喝,他手臂发力,伴随着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和铁锈簌簌落下,一个直径约一米的、散发着浓烈下水道恶臭的井盖被他猛地掀开!

黑洞洞的井口露了出来,深不见底,只有一股更加浓烈的**湿气混合着沼气扑面而来。

飞猫侧身让开洞口,面具下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却不容置疑:“请吧,五歌小姐。顺便,”他抬手指了指那深不见底的黑暗,“和你的朋友们汇合。如果你不想被一起炸成碎块的话。”

五歌看着那散发着恶臭的黑洞,又看了看外面已经锁定目标、随时可能倾泻火力的清洁工枪口,狼耳厌恶地抖动了一下。

她眼中闪过一丝极其明显的嫌弃,这简直是从一个地狱跳进另一个更深的地狱!

但死亡的威胁近在咫尺!飞猫的语气不似作伪!

“该死!”五歌低骂一声,没有任何犹豫!她猛地一蹬地面,身影如同矫健的银狼,毫不犹豫地朝着那散发着恶臭的黑暗井口纵身跃下!

在她身影消失的瞬间,飞猫也紧随其后,轻盈地滑入井中。

厚重的井盖在他进入后,“哐当”一声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回原位,严丝合缝地盖住了洞口,只留下地面上一圈新鲜的擦痕和更加浓郁的恶臭。

几乎就在井盖合拢的下一秒!

轰——!!!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脏骤停的巨响,并非来自地面,而是来自更高的维度!仿佛空间本身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攥了一下!

废弃摩天大楼顶端的天空,炸裂了!

不是闪电,不是能量束,而是一团纯粹、狂暴、吞噬一切的深蓝!

那道身影如同从撕裂的虚空裂隙中踏出,瞬间矗立在最高处断裂的钢梁尖端!

深蓝色的宽大袍服在凭空爆发的能量乱流中疯狂鼓荡、猎猎作响!

兜帽下的阴影深不见底,唯有两颗冰封星辰般的幽蓝光点骤然亮起,如同死神的注视,瞬间锁定了下方蝼蚁般的清洁工军团!

没有前兆,没有警告!

她只是极其随意地,朝着下方被探照灯照得如同白昼的死胡同,伸出了一根手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嗡——!!!!!

比刚才那声闷响更恐怖百倍的能量尖啸撕裂了空气!那不是声音,是空间在哀嚎!一道粗壮得如同远古巨兽獠牙的深蓝脉冲从她指尖喷薄而出!

它并非电弧,更像是一道凝聚到极致的毁灭洪流,所过之处,空气被瞬间电离、扭曲,发出刺眼的白炽光芒!

这道毁灭洪流在脱离指尖的刹那,如同被引爆的恒星内核,轰然炸裂!

轰隆隆隆——!!!!

真正的、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席卷了整个下层区!废弃工厂的玻璃窗在千米之外瞬间化为齑粉!巨大的冲击波如同无形的海啸,将下方死胡同里堆积如山的废弃金属残骸像枯叶般掀飞、挤压、揉碎!

爆炸的核心,是数十团骤然膨胀、互相吞噬的深蓝色光球!每一个光球都精准地笼罩了一个、甚至几个清洁工士兵!

噗嗤!滋啦——!!!

是彻底的、暴烈的湮灭!

被蓝光吞噬的士兵,厚重的防护服如同纸片般汽化,里面的血肉骨骼在亿万分之一秒内被恐怖的能量撕扯、粉碎、再被极致的高温瞬间焚化!连灰烬都未能留下!

他们脚下的地面被熔出沸腾的、冒着蓝焰的熔岩坑!高能激光步枪像蜡烛一样熔化滴落,探照灯炸成漫天飞舞的炽热金属碎片!

强光!巨响!冲击波!还有那瞬间弥漫开来的、令人作呕的蛋白质焦糊味和金属熔化的刺鼻腥气!

整个死胡同在瞬间化为人间炼狱!蓝光爆炸的余波如同涟漪般扩散,将附近的锈蚀管道和墙壁熔穿、扭曲,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呻吟!

爆炸产生的冲击波甚至撼动了五歌和飞猫藏身的下水道井盖,发出沉闷的撞击声,细碎的灰尘和铁锈簌簌落下!

下水道井盖下方,五歌和飞猫被这突如其来的、近在咫尺的毁灭风暴震得几乎失去平衡!

剧烈的震动如同巨锤砸在井壁上,沉闷的巨响穿透土层,狠狠灌入他们的耳膜!五歌的狼耳被震得嗡嗡作响,本能地紧紧贴住头皮,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无形的力量撕碎!

飞猫的猫耳同样应激性地向后紧贴,面罩下的呼吸瞬间停滞!即使隔着厚重的金属和土层,那股纯粹毁灭性的、带着焚尽一切高温的恐怖压迫感,依旧如同无形的巨手扼住了他们的喉咙,让他们血液冰冷,动弹不得!

地面上,爆炸来得快,但余烬的毁灭景象更加触目惊心。

强光和冲击波稍稍平息,死胡同已面目全非。熔融的地面冒着青烟和蓝焰,扭曲变形的金属如同怪物的残骸,空气中充斥着死亡的味道。

在爆炸席卷的瞬间,其中一个士兵佩戴的、嵌在头盔侧面的多功能机械眼,在主体被彻底蒸发的前千分之一秒,忠实地执行了它的程序

——高速聚焦的机械虹膜在狂暴的蓝光中疯狂闪烁,捕捉到了远处高楼上那道如同毁灭之神降世的深蓝身影!

幽蓝的数据流如同垂死的尖叫,在主体湮灭前以最高优先级脉冲出去:

【警告!检测到灭绝级能量爆发!】

【特征匹配:100%】

【状态:高度活跃!发动攻击!】

【威胁等级:灭绝级(确认)】

【坐标:[加密]……下层区废弃工业区……】

【攻击模式:高能湮灭脉冲……】

【警告!传感器过载……】

【信…号…丢…失…】

废弃摩天楼的顶端,深蓝色的袍服在爆炸引发的狂乱气流中缓缓平复。

兜帽下,那两点冰封星辰般的幽蓝光芒似乎没有丝毫波动,淡漠地“扫”过下方那片刚刚被她亲手制造的、散发着死亡热浪的熔炉,目光似乎在那盖得严严实实的下水道井口上停留了微不足道的一瞬。

然后,她的身影如同滴入大海的墨汁,无声无息地融入了身后因爆炸而更加混乱动荡的城市光影缝隙之中。

只留下下方那片无声燃烧着幽蓝余烬的死亡焦土,以及空气中那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血肉焦糊与熔融金属混合的、地狱般的气息。

那位士兵的机械眼连同它最后的信息脉冲,一同被那毁灭性的深蓝彻底吞噬,化为虚无。

【身份:联邦SS级通缉犯】

【灰烬之子——VIGILER/守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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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责声明:大家都会端好水的,分别展开的背景故事顺序是:五歌粉鱼,橙子炎黄,最后是籽岷,想把五小只都塑造的好一点!同样的,joker也是在飞猫后出现,延续了原作的节奏,增加了不同的设定。

二编:这章写的急赶紧回来改捉虫了,发现自己莫名其妙打了两个嘴角变成嘴角嘴角有病吧啊啊啊啊啊啊

灰烬之子对应紫罗兰,但立场……好像有些许不同?

VIGILER其实在很久之前塞了个小小伏笔,应该没有被发现嘎嘎嘎。

飞猫配音不是有电音吗,然后我就想在赛博朋克世界观可以设置为原本的咽喉被子弹洞穿,所以装了新的机械电嗓(物理),我是天才。

这是我最后的存稿了,呃啊……一次性把存稿放出来就像一次性通关了双人成行一样令人舒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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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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