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垂眸看那“水球”:“这就是流玉?”
楚断雪将手心里的东西“倒”到她手心:“是。流玉有奇效,可以附着在物件上,让原本的物件发生改变。”
“例如瞎了的眼睛可以复明,有缺陷的心脏可以修复……自然也包括,原本普通的人,变成刀枪不入、长生不死的怪物。”
李观玉忽然明白:“石回曾提到过,前朝国师可以活死人肉白骨,而后被人追杀,通过地下渠逃生。”
“你想的不错。那国师确实拥有流玉,才能活死人肉白骨。而当年那群人千辛万苦追杀他,也是为了抢夺流玉。”
“只不过,地下渠争夺时出了意外,大半流玉逃离国师的控制,前往天下各处。而国师则被一小部分流玉反噬,成了不人不鬼的怪物,一直在塌陷的地下渠里打转,直到你我的出现。”
“不对。”
李观玉质疑。
她道:“据石回所说,那条地下渠只塌了一端,另一端并未塌陷,而是被都水监发现后才封死的。这段时间里,国师怎么会走不出来?”
“殿下,石回说的就一定是真的么?”楚断雪笑了。
他伸手:“好了,把我的左眼还给我吧。”
李观玉却攥住了那东西,冷冷问:“那你又是如何知晓这些?本王凭何信你?”
“自然是师祖告诉师父,师父又告诉我的呗。”他说,“至于我师祖是怎么知道的,那我就不知道了。他老人家作古多年,指不定他是国师的远房亲戚呢?”
他捂着眼睛哎呦哎呦喊痛:“要死要死,还没有名分,就为哄你赔了一只眼睛,真是痴心错付薄情人。”
李观玉心知问不出别的,便将那一片流玉还给他,堵住他的油嘴滑舌。
楚断雪往左眼里一塞,再睁眼时,又恢复了明亮水润的眼眸。
“你故意接近本王,就是为了流玉么?”李观玉忽然问。
他笑道:“不是殿下掳我来做第七房的么?”
一边说着,他一边凑上去。
兰香缠绕在两人发间。
李观玉凝视着近在咫尺的面容,竟没有推开这登徒子。
她低声道:“楚神医,本王请你入察祀台,彻查流玉。”
楚断雪盯着她水红色的嘴唇,喉间一滚,轻声:“那殿下给我什么好处?”
“所得流玉,全部归你。”她道。
“你想找流玉救人性命,而本王也想查清谜团,证明清白。你了解流玉,能看到它的‘气’,而本王权柄在手,能为你开路。你我各取所需。”
楚断雪温柔一笑:“可以。但我还要一件好处——”
“什么?”
“把前六个都休了,我这人小心眼,只做正房。”
李观玉一拳捣开他。
楚断雪捂着眼睛,狗皮膏药般黏糊在她身后,亦步亦趋。
他声音化了蜜一样:“好殿下,我保准一个顶八,若是不信,且叫他们出来与我比一比,谁更能叫你舒心?”
正说着,张妙端跳着进来,小脸红扑扑,似是跑急了,喘气道:“邱邱邱——邱将军回来了!”
李观玉眉梢一动:“今日?”
张妙端:“是啊!殿下,他鬼一样,行动没一点动静,忽然出现在府门前,说要见你。我吓死了!”
李观玉神色依旧淡淡,眼底却多了一分意味深长:“叫他去卧房等本王。”
楚断雪炸了毛:“卧房?他是谁?他怎么能进你的卧房?”
张妙端嘻嘻笑着,幸灾乐祸:“七官人,那是大房回来了,你要不要去奉茶?”
楚断雪心肝俱裂,指着李观玉险些背过气去:“负负负负负心人,你竟真有家室——”
李观玉抬步往前:“她唬你的,不过一位旧友。你再不跟上,便是第七房也没有机会。”
……
楚断雪跟着李观玉,甫一进门,就被瓦片砸了肩。
他“哎呦”一声,原地转了个圈,很不顺势地硬倒进李观玉地怀里。
他抱怨:“毓亲王殿下,天子对你如此吝啬?这理公务的地方,怎么还不如我家的马厩?”
“你不是四海为家吗?家里还有马厩?”
李观玉任由他挂在身上,面无表情看他。
他眨眼笑:“你家不就是我家?”
调笑间,屋顶上负责修缮的工匠探出脑袋,粗着嗓子:“殿下,又是哪来的腻腻歪歪小白脸纠缠您,要不要打出去?”
“不必,他是本王的客人。”
李观玉一边抹下手上的金钏丢给工匠,一边回道:“莫要一味省钱,本王府库充盈。若是偷工减料,砸死人了才不好。”
工匠接过东西,神情复杂:“殿下,您这些年接济我们这些兄弟,又广布恩施,私库总有用光的时候,要不还是去户部问一问,察祠台的修缮款……”
李观玉打断他的话:“这不是你该想的事情。”
言罢,她拽着楚断雪往内走去。
楚断雪笑道:“原来殿下还会背地里做好事?”
“原来?”李观玉瞥他一眼,“你以为本王是什么人?”
“终日冷着一张脸,我还以为没人能捂热殿下的心。”他捧着心口,一脸真诚地看着她,“我本想着水滴石穿,用我一腔热血化开千年寒冰。今日才知道,原来殿下是面冷心热之人,草民的追求之路不再遥遥无期了……”
她拨开那张又俊又贱的脸,踏入刑讯室。
那位国师被禁锢在最深处不见天日的水牢中,一直焦躁不安。
还没近身,她就能听见他喉中嘶吼。
察祠台唯一的狱卒下了锁链,将沉重的铁门缓缓打开,又吹火点灯,才躬身请她进去。
李观玉站在半明半暗中,抬手拨弄护腕,银片折射的寒光勾出她瘦削锋利的下颌。
她垂眸看着国师。隐隐发光的流玉将他全身包裹,像一层透明的膜。
“拉上来。”她吩咐。
狱卒拉动机关,铁链将人从水中扯出。而他脚下的木板缓缓合上,水牢便成了一间正常的刑房。
可国师在离开水时发出了痛苦的嚎叫,挣扎也愈发猛烈。
“在地下渠的时候,他并没有非要留在水中。缘何现在不在水里便焦躁不安?”李观玉指出疑惑。
楚断雪目光在壁灯上扫视一圈,又看向屋内的火盆,道:“不是因为水,而是因为冷热。”
他捡起烧红的铁棍,忽然戳向自己的左眼。
李观玉骤然扣住他的手:“你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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