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疼欲裂。
萧漠一手扶着桌沿支起身子，一手青筋暴起，在桌上翻找着。
他又犯病了。
每每这种情况，一种如影如随的“注视”便从四边八方而来，黏在他身上。像是看不见的触手一样，死死缠住他的脖子，令他几近窒息。
终于，他摸到了药瓶。
“哗哗！”小巧的瓶子在他粗暴的动作下有点不堪重负，哗啦啦吐出一小堆药片。
萧漠也来不及数，仰起头，几粒药随着他喉结的滑动咽了下去。
终于…终于……
他扶着桌子，闭着眼睛缓了缓。等到额角的冷汗慢慢蒸发后，他睁开了眼。
入眼一片清明，而不是犯病时的血红了。
萧漠长舒一口……不对。
……？
这是哪？吃个药把我干到哪里来了，这还是国内吗？
入眼，一个破破烂烂的平顶房。视线移近，一片黄不拉几的，好像从来没有打理过的草坪，以及草坪前面立着一块意义不明的大石头：育才中学。
…是他的吃药方式不对吗？为什么病没好反而加深了幻觉。
萧漠有点想死了，他从来没有过如此荒谬的感觉，但事已至此，他决定先看看是怎么一回事，说不定过十分钟就好了。
正当他准备往前走时，一个浮在虚空中的，格外不符合科学的“屏幕”跳到了他眼前。
【欢迎一萧漠(003)加入全球海选。】
【数据已载入..….海选初级副本开启中…....】
萧漠：？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感到肩膀一沉，手里还多出来了什么纸质的东西。
萧漠面不改色，一边洗脑自己是幻觉，一边展开手里的东西查看。
这貌似是一份…学校的通知书。
[育才中学入学考试通知]
[(萧漠)同学：
恭喜你被育才中学录取为预备生。
成为育才中学正式录取学生需要进行三场，为期三天的入学考试。请各位预备生携入学考试通知书，准考证，于8月20日上午8：30进入育才中学备考。
注意：考试时间为期三天。
考试期间，学生不得离开校园，请携考试用品等暂住学生宿舍，不得携带手机等能向外界联系的违禁品。
每场考试的开始时间均为下午3：00，请于每日上午8：30后查看公告栏(位于学校入口右前方)，以知悉考场分配。
22日考试结束后请立即离校，否则后果自负。
祝各位同学在入学考试中取得理想的成绩，育才中学期待你的入学！
育才中学教导处
8月1日]
萧漠没有料到一个幻觉居然稀里哗啦吐出这么多字，让他自欺欺人的想法破灭了。
但他依旧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反而有一种无与伦比的解脱感：太好了，在这里死了也没人唠叨他，而且还没人知道。
只是他转念想到自己未完结的小说，想到底下读者的痛骂，心又死了。
至少在小说完结前还不能死。
【载入完成，《育才中学》欢迎您。祝您考试顺利。】
这个姑且叫游戏面板的东西在他眼前跳了一下，又消失了。看来是只起到了提示的作用。
随着面板的消失，萦绕在周围的稀薄雾气也随之消散，育才中学像开了锐化一样，变得无比地清晰和真实。甚至周围还传来了活人的声音。
萧漠背着并不属于他的书包，一头扎进了人声的来源——公告栏。
他一下挤进了一个男生前面，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借力又往人群里挤了挤。
然而，他并非去查看自己的考场，而是混在聚集的人群里，一边浑水摸鱼地喊：“别挤别挤！”，把入学考试通知书揉吧揉吧塞进口袋，一边状似无意地将目光投向人群外。
果不其然，人群外，还有几个愣在原地，抓着入学考试通知书死看的人。
等着萧漠和那群“学生”看到自己的考场，心满意足地散开时，那几个人才走到通知栏前查找，当然也不排除还剩几个呆若木鸡甚至面露惊恐的。
萧漠就背着书包，“很不小心”地晃悠到了一个站着的人面前：“同学，把你的入学考试通知书给我看一下。”
没等对方反应过来，他就伸个脖子看了好几下，然后笑着状似不好意思：“谢谢你呀，我的入学考试通知书不见了，借你的对一下通知。”
“……”被占便宜的男生大抵是没生气的，只是颤声问了一句，“你谁啊？
还有……这是什么鬼地方啊！”
但他最后一句话说完，再一看，刚才那个瞄他通知书好几眼的男的已经走了。
谁也不能给他答案。
萧漠一边沿着大道走，一边观察整个学校。
这是一个极其普通，甚至是老气和破烂的学校。
它的规模算不上大，沿着直通校门的大路一直往前，左手边先是三幢教学楼，而第一幢就是今天考试要去的考场所在地——遴优楼。
刚才浑水摸鱼的时候他也观察到了，那些和他人挤人的基本上都是“真正的学生”，也就是这所学校意义不明的NPC。
不过比他现实里玩的游戏高级，这些NPC都有不同的外貌和性格，都可交流，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当查到了自己的考场就会脱身，三三两两地要么去熟悉考场，要么去了宿舍或在学校里瞎逛。
而他现在就在扮演学生NPC，为了防止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他刚才已经确认了，这地方有和他一样的误入者。
不与他们相认可能算不上上策，但最为保险。
另外……他斜睨了一眼遴优楼。
遴，挑选。遴优则是挑选优秀的人。
而第一场考试，据他所看到的公告栏信息，所有学生，第一场考试都在遴优楼呢。
*
萧漠对这个学校的宿舍有亿点抗拒。
不是因为宿舍环境有多差，虽然这个原因也有。
但最主要的——这是一个四人寝。
四人寝，这是一个很微妙的数字。不多不少，既不能严密地观察了解舍友，又不能趁着人多降低自己存在感。
所幸，虽然费了些心神找宿舍分配表，但他是第一个到宿舍的。
那也就意味着，他有着优先挑选床位的机会。
萧漠带着“归来几年，仍是学生”的无语心情，选了离门较远的上铺。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这里离空调近。
床都已经铺好了，虽然上面有些污渍，但勉强可以忍受。
他将背上凭空出现的书包脱下来，拉开拉链检查。
果然，既然是自己的东西那肯定不会害自己，里面有用的东西不少：机械手表，手电筒，纸笔，零钱。还有一堆看起来像复习资料的东西，不知道会不会对考试派上用场。
萧漠把手表扣在手腕上，指针微微反光，表示着目前的时间：9：19。
“哒，哒，哒……”
他把书包里的东西收起来，把书包提上了预定的床铺。
“哒，哒……”秒针一丝不苟地转动着。
“滋滋滋……”
“？”萧漠的动作微微一顿，收回手，目光投向了噪音的来源。
“滋滋……滋滋滋……”
“欢迎…欢迎各位同学来到育才中学参加入学考试。”
宿舍一角的广播，即便身上缠满了蜘蛛网，裹漫了灰尘，依然恪尽职守地传递声音。
尽管这声音略显僵硬干涩，带着不易察觉的兴奋。
“现在的时间是，上午9：20。”
“我们为同学们准备的欢迎仪式和考前督促即将在十分钟后开始，请同学们在9：30以前准时抵达报告厅。”
“恪守校规，尊师重道。请同学们不要迟到。”
“滋滋……滋……！”
结束了。
萧漠耳朵有些发疼，不知道是错觉还是被那尖利的声音刺的。
他早在之前熟悉了学校的环境，十分钟内抵达报告厅对他而言不是难事。
使得他好奇的，则是广播口中的校规和如果没有及时到达会怎么样。
就和他好奇，如果考试期间出校门或考试结束不出校门会如何，是一样的。
这个学校的规则无处不在，可真正的规则却从未展现出来过。
但很快，他的某些疑问便得到了解答。
宿舍到报告厅的路有些远，他加快了些脚步，还没到报告厅就已经是9：26了。
余下四分钟，距离大门还有一段路，他却并不急着进去，而是远远地，隔着人群观察起了校门那边的情况。
他平生第一次感谢他百折不屈的视力，即便略有些吃力，也能看到那边慌张的人影。
以及……
萧漠微微眯起眼睛，凝眸观察。
他有些不确定那是什么，半晌，他才看清。可是脑子却尖叫着拒绝去理解那画面。
那是一个弯折的男人，或者说，已经算不上人了，反而更像是一个被恶意掰扯的玩偶。他的上半身如同木头一样僵直地挺立着，面部挤压着地面，无法发出求救声，只能隐约听见他喉咙里“嗬嗬”的气音。
而他的下半身，正被一个无形的，却充满压迫感的力量牵扯着，一点一点向他背后掰折。
胯骨已然不堪重荷，发出咔吱咔吱的求救声。男人突出的眼球转动着，呜咽着求救，可只引来周围人的避之不及和袖手旁观。
除了骨头错位的声音，周围的活人都被巨大的恐惧凝结了，连尖叫声都无法发出。
只有那些NPC学生还在移动着，谈笑着，对这画面熟视无睹。
男人的脚后跟离后脑勺越来越近，腰部的皮肉达到了极限，崩得紧紧的。
直到…
“啊啊啊啊啊啊！”他最后的哀嚎戛然而止。
咯嘣，咔嚓，噗嗤！
一连串皮肉的撕裂声，腰骨的断裂声紧随其后。一股股混合着黄白色的组织碎片和白色骨头渣的血红液体四溅，爬到了周围人裸露的皮肤上。
“啊啊啊！啊啊……！”
这次的惨叫并不属于男人，而是属于他身边的“误入者”，几滴……不，几大片血溅到了他们身上，画面无比令人作呕。
尖叫声，呕吐声，谈笑声混合在一起，只剩下男人死不瞑目的尸体不断向外涌着深红色的液体，染红了萧漠的视野。
萧漠的喉结慢慢滚动了一下，一股强烈的呕吐欲冲上喉咙，却被他硬生生压了下去。
他提高了声音，走向报告厅，对旁边的同学：“9：30到是吗？这里是报告厅吧。”
“哦哦，这里就是报告厅啊。老师说一定要9：30到是吧。”
“好的，谢谢啊。现在已经9:28了，那我要赶紧进去了。”
他的声音略微颤抖却响亮，带着询问却是肯定的语气。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报告厅。
9：30，马上就要到了。
会有断断续续的情节更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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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育才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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