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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三州 3 缁衣

他当时的正妻还是江有汜,他曾多次逼江有汜回娘家,因为他承诺过:娶子衿过门不能是妾。固执的江有汜给何人斯的上司和朋友写信,把他说成一个“陈世美”,在他倒霉的时候利用她,到他情况好起来,就甩了她,另结新欢。那场艰难的休妻,拖了四年,双方亲戚曾多次调解未果。最后无奈之中,江有汜同意回娘家,她单独抚养儿子,把儿子从姓何改为姓江。同年,新单身汉何人斯向子衿求婚,他们于当年底结婚,第二年,生下儿子何草不黄。一年后,何人斯被任命为黄州的行军司马,全家人从惠州搬到黄州......

公元883年,据黄州温德姆驿馆登记簿上的记录,一个外番人,于七月十五那天入住了黄州的别墅房间“缁衣”,他叫阿里,中文名叫楚云飞,40岁,持波斯关防护照,却有一个长安地址。当晚,一位中年女人和两名男子进入楚云飞的别墅,一个时辰后,他们离开。那个中年女人离开楚云飞房间之前,在门上挂出了“勿扰”的木牌,并告诉驿馆主管:“不要打扰这位番邦客人,他喝醉了......”三天后,打扫卫生的奴仆注意到,房间“缁衣”的客人这几天都没出过房门,感觉不对劲,就报告了主管。主管敲门没动静,喊话没人应,只好破门而入,发现一个外国人死在圆床上。驿馆主管立马报了官府。黄州县尉节南山第一个赶到现场,他的副手随即赶到,副手腰牌上写着“信南山”。他俩向馆驿主管、清洁奴仆了解情况,查看了房间。之后,节南山把信南山打发走了,把案子交给另外四个他的心腹,并组建调查营。

调查营成员询问了驿馆所有人,安排仵作例行尸检。翌日上午,调查营宣布,楚云飞是“酒后猝死”!并将这一结论书面呈报了节南山。节南山朱批:“对调查营的结论没有异议......”

黄州捕头找到楚云飞在长安的家人,楚云飞娶了唐朝人白华,生有两个孩子------男孩叫叔于田,女孩叫卷阿。楚云飞60岁的父亲,因中午喝葡萄酒心脏病发作,在七月十六,于波斯家中去世。雪上加霜,楚云飞在波斯的母亲得知儿子的死讯之后悲痛欲绝。最终,黄州捕头说服楚云飞家人接受了大唐官府对死因的结论,经家属同意,在没有作尸体解剖的情况下,火化了楚云飞的遗体。楚云飞的朋友们都说:“他不是一个酗酒的人!”但他的家人和波斯使节对调查和结论,都没有提出任何异议。这个案子就这么了结了。

由于居住在唐朝的外邦人越来越多,波斯人阿里即楚云飞之死几乎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节南山则连夜做着同一个恶梦------他站在昆仑山颠,夜空中的楚云飞对他说:在这个世界上还有未了的官司,我的灵魂是不会散去的。我的亡灵会在大唐游荡,死死纠缠着你们,控制着你们的意念,给你们带来灾难……

在唐朝新年时,官府很看重钦天监对来年的预测,希望新的一年比过去的一年更好。公元884年元正,唐朝人迎来了 12 年一纪的龙年。尽管龙,这个神话中的动物象征着力量、权威和好运,可是其暴烈的性格,又预示着动荡和变化,这一点让不少人心中惴惴不安。一个自称是袁天罡后人的钦天监推算:“大唐会出现一起惊人的事件,今年,将会曝出一桩**大案,重臣将被迫下台。一些人要进监狱,甚至丢命。”很快,这个预言被大唐朝廷营造的一派欢乐祥和的气氛所掩盖。刚剿灭了黄巢起义,官府一个劲地渲染龙是如何大吉大利,把百姓的联想往“安宁”“腾飞”上引。

此时,大唐牛李党争愈演愈烈,经过大唐皇帝李儇全面考察,在残酷的权力之争中获胜的新一代宰辅将接掌权柄。权力的更迭,就是大行政治权术和政治阴谋之时,过去以往,搞掉对手、排除异己的常见和有效方式,就是揭出对手**丑闻。门阀士族(李党)利用计谋加强他们的权力,得益于科举的庶族地主(牛党)利用选择性反腐清除对手。在大唐这样的家天下极权国家,用权术获得权力,就是政治体系中**裸的现实,没有别的途径可走,所有争权的人啊都得精于内斗。

可能就连钦天监在内,也没有人预想得到,龙年里的第一桩惊人事件,在新年的节庆都还没有过完就发生了。刚当上黄州行军司马的节南山春节还没过完即被解职,并因**问题已经在接受控鹤府调查。节南山是黄州清廉吏治维新、镇压农民造反战役的著名英雄,他在战斗中,曾经负伤 30多次,黄州当地的百姓称他为“铁血捕头”。而且,他还是黄州节度使何人斯的左膀右臂,一颗冉冉上升的仕途之星。

节南山被朝廷调查了,这很快便在坊间传播开来,这拉开了大唐史上又一回政治斗争的序幕,“大戏”是**裸的野心、一环环政治秘谋、历史恩怨、瞬息变换的同盟、谋杀、间谍、权力婚姻以及偷情与性纵□□。主演涉及很多有权有势的官场人物、商贾大亨、军队将领、社会名流,有那些经常抛头露面的,也有从不露脸、在垂帘之后控制局面的。“大戏”发生的地点,既有黄州逼仄蜿蜒的水磨五花石子路,也有波斯巴姆城堡旁风景如画的度假村......

节南山真的出事了,已因**案被调查。前几年被解职的节南山的前任车攻,曾在黄州当了10多年县尉、行军司马,破过几个大唐百姓瞩目的大案,末了,车攻因为受贿、与农民造反军勾结而被处决。现在轮到节南山了。

伊始,黄州官府不顾一切地想要消除民间关于节南山正在接受朝廷控鹤府调查的传言。官府到处张贴节南山“政绩评价”的文章。这位前县尉、行军司马得到的评价是:敢于碰硬,处事公道,执法公正,要求自己严格,口碑好......

不足之处是:公干有时要求急一些,批评人不太注意方式方法......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几年前,大唐控鹤府、内阁即已接到多封匿名信,指控节南山刑讯逼供、贪污受贿、□□良家妇女。这样的指控还被内阁朱批转送到正准备给节南山颁奖的刑部。节南山四下打探,发现他亲近的朋友和曾经的前辈、前任等,是那些匿名信的幕后人。他雷霆出手,把前辈、朋友逮捕,关进大牢。直到3个月后节南山“洗清”了自己,刑部的奖品才发到他手里。

前任车攻被节南山“挖坑”构陷处死后,节南山对黄州捕头队伍进行全面整治。他建立了一个“人才培训黉门”,把他认为不能胜任或不服从命令的捕头送到这里来反省他们的“失误”,并进行洗脑。3年里,节南山开除、扣留、关押了1000名以上捕头。黄州捕头几乎全被就地免职,一千多个位子空缺,需重新举荐用人。节南山借此机会,在重要职位上安插了100多个他过去在惠州的同僚,巩固其权力基础。节南山还将几百名捕头每天放到三市六街上去巡逻,确保有情况一刻钟内到达犯罪现场。这使黄州成为大唐巡逻捕头最多的城市。

为了提升自己作为儒家文化人的身份,节南山在书法和绘画上狠下功夫。在大唐,书法是很多官吏的爱好,他们苦练书法,暗中互相攀比。很多人把著名书法家的字装裱起来,挂在自己公廨的墙上,营造一种高雅不俗的氛围。在黄州衙署墙壁上,节南山的手笔到处可见。他有很多为人称道的习惯------回家从来不爱用钥匙开门,因为他觉得:“用钥匙开门,那是住旅馆。敲门,屋子里有人开门,这才是家。那种感觉,那种情调,是绝对不一样的......”他还是一个溺爱女儿的父亲,他去长安公务时,非常想看大雁塔,但最终未能如愿,因为他忙着给女儿买玩具去了。节南山曾在执勤时捡了一个小女孩,本来可以把孩子交给户部衙门的,可他放心不下,便把孩子带回家照料。两个月后孩子的家人来认领,那女孩都不愿离开他这个新爸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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