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南山还开设百家讲坛,当然,主要是大家听他讲。讲坛上的他英气勃勃、侃侃而谈:
“......别相信人,要相信人性。趋利避害是人性,所以义才可贵。为什么很多人明明能力出众,但日子却过得特别差呢?其实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他们对人性的了解不够深刻,没有悟透‘利’和‘义’这两个字的深刻内涵。他们在本该争名逐利的时候错过了机会,在该讲道义的时候又为了利益去撕扯。
何为义?‘义’这个字其实来自华夏传统的儒家思想,义者,宜也。简而言之,就是在‘仁’的思想指导下,做该做的事情。义,是仁的外化。孟子曰: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两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者也。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两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什么意思呢?鱼是我想要的,熊掌也是我想要的,如果两者不能都要,我便放弃鱼而获取熊掌。生命是我想要的,道义也是我想要的,如果两者不能都要,我便放弃生命而获取道义。所以,在孟子看来,义比生命都重要,更何况是利?虽然孟子的说法和人类趋利避害的本性不太相符,但这是华夏人的精神支柱之一。如果人人都舍义而逐利,那么整个社会就会变得冷漠无情。所以,从这个方面来看,义当然是需要的。
人都是群居动物,不同区域的人聚集在一块儿,形成了一个庞大的组织,这个组织叫作国家。那么从整个国家层面来看,如果没有‘义’这种精神支柱做支撑,那后果可能就是产生暴乱,社会也会变得不安定。”
节南山呷口筠连红茶,右手指指台下的观众继续道:“你会发现,历史上的君王除了保证武力的强盛之外,另外一个比较重要的布局就是道德,也就是不断地向自己的人民宣传道德思想的重要性。目的就是为了让人们能够讲仁义、守道德,思想上不偏激,从而减少不稳定的因素。包括现在的商贾想要做强做大,除了要有好的组织架构、好的管理方式外,非常重要的一点是确定商贾的价值观。这也是从思想上保证人心安定,使打工仔能够更齐心地干活、互助合作。
简言之,就是说‘义’肯定是有存在必要性的,但它不是天生就有的,而是后天习得的。那什么是‘利’呢?简单说就是利益。利益不仅包括物质上的利益,也包括精神上的利益。与‘义’不同的是,趋利是人的一种天性,就是人生在世,基本上所有的行为,都是以求利为目的,包括人类第一次爬树、第一次直立行走、第一次使用工具。
义是需要的,是人类社会得以稳固的基础,也是一个人处世的根本。利也是必不可少的,是人类社会发展的动力,也是生存下去的根本。可以说,正是人性中对‘利’的渴求,使得人类能够生生不息、不断发展。所以,‘义’是需要重视的,但是重利的人也未必是小人,不过是人性的自然流露罢了。
作为弱冠,你首先要有一个认知,就是人性是自私的,是利益至上的,这是由人的本性决定的。所有本能、冲动和情感的进化都只有一个目的:生存和繁衍。所以,生存和繁衍是人类刻在骨子里的第一需要,否则人类早就已经灭绝了。趋利避害的属性让一个人得以生存下去。
其实,最低等的动物,都具备趋利避害的功能,更甭说其他动物,大部分动物已经将这一功能进化成自动化反应。为什么手指被火烧了,你会马上把手缩回来?为什么看见老虎,你会在第一时间跳起来撒腿就跑?为什么一看见美食你就会流口水?这是动物在生存和发展中进化出来的最基本的生存功能,没有这个基本功能的动物都灭绝了。人类不断进化到现在能够存活下来,很大原因是我们懂得趋利避害。
所以,父母的爱是因为人性吗?是的,保护孩子是为了繁衍后代;爱美是因为人性吗?是的,爱美是为了获得繁衍的机会;炫富是因为人性吗?是的,炫富是争取异性,获得繁衍的机会。正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既然趋利是一种人性特点,那么一个人成熟的标志首先就要接受人性的这个特点。如果一个人嘴巴上喜欢跟你讲情义,跟你称兄道弟,你需要小心了。因为人家也许心里未必这么想。因为这种人深知,人性决定了人人都喜欢被奉承、被夸奖,所以用各种感情手段有利于取信于人,从而获得利益。所以我们想要免于被利用,首先应该具备的一个能力就是不要轻信于人!
当你要判断一个人是否值得深交的时候,不要听他怎么说,而是要看他怎么做,从行为去界定一个人。一个心里真正有你的人,把你当真兄弟的人,是不会经常说这样的话的,他们反而会放在心里,当你有困难的时候直接挺身而出。那种经常口头上对你表忠心的,很可能是想从你这里有所得。比如在酒桌上一个劲儿向你敬酒的人,要么真的对你感恩戴德,要么就是想找你帮忙。
其实很多人的言行都是利益驱动的,千万别把感情太当回事,不然受伤的终究是自己。商铺做得再大,一旦破产,你看别人还会不会一如既往地对你好,借钱给你?将军狗死有人埋,将军死后无人埋。别人看中的不是你这个人,而是你背后的利益和资源。就连找婆娘也不例外,一个人会爱上另一个人,要么是觉得对方长得好看,要么是觉得对方有实力,要么是觉得对方有才,要么是觉得对方有潜力。如果一样都没有,那可能是不会产生爱情的。
很多人在官场苦苦熬了很多年,但俸禄还是没有较大幅度的提高,而很多晚出道的人却能后来者居上。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局面呢?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这些人没有一颗正确对待‘利’的心,总觉得追逐利益是可耻的,和别人竞争不是君子所为,抹不开脸面。所以,每次有晋升的机会,大家都挤破了脑袋往前冲,只有这类人退居一旁,摆出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其实,这样做真的可笑又可悲!
真正的有钱人不会觉得金钱是万恶之源,真正厉害的人也不会觉得追名逐利不正确,他们都能够以一种健康的心态去对待利益本身。面对属于自己的机会,他们从不会放过,所以往往发展得更好。而很多对‘利’存在错误认知的人,觉得谈钱是不好的,谈利益是罪恶的,结果金钱和机会一次次与自己擦肩而过。所以,当你真正明白了利益和仁义,才能不轻易掉入传统思想的陷阱。
诸位,不要觉得我说的这些太残酷、太片面、太尖锐,这,就是人性!当然了,我们认清楚这些人性,并非就要去憎恨生活,而是要接受它,看破它,然后热爱生活。就像你知道了人性是趋利的,很多人跟你交往也是为了你背后潜在的利益,那你就应该把更多的精力放在提升自己的价值上,让自己一直‘有利可图’,这样才不容易被生活伤害。
很多人为什么活得很悲惨呢?其实核心原因就是他们一直都被一些世俗文化洗脑,没有搞清楚道德和人性的关系。我的好友、咱们的节度使何人斯大人经常爱说的一句话是:懂道德让你成为好人,懂人性让你成为富人。我们当然要坚持做一个好人,而且要成为一个富有的好人。贫穷,很可能会让你成为身边每个人的负担,最终把他们逼成‘坏人’。
大多数的世俗文化会推崇一种‘靠’的文化,简单来说就是依赖强者的文化。这种文化是怎么形成的呢?其实跟我们长期以来的社会主流价值观和社会结构有关。我们的文化是倾向于保护弱小者的,特别强调人与人之间的依赖性,包括儒家思想备受推崇的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这种价值宣导是有利于社会稳定发展的,但是在后续的践行过程中却慢慢被很多人扭曲了。很多人开始不再注重自己的发展,过分依赖外在力量。大唐是传统的农业社会国家,对于缺乏能力的弱者有着很强的保护欲。这类人往往更注重家庭血缘、乡邻之间的团结,在面对强者的压迫时会凝聚在一起。尽管存在假公济私,但总体上这种团结互助的精神是瑕不掩瑜的。
所以,这种‘靠’的弱势文化开始在大多数人的脑袋里扎根。可是,这种文化的本质是违背人性的。因为‘靠’的本质其实就是向外求,就是忽视自己的力量,过分地把希望和机会寄托在别人的身上,对其他人有过高的道德期望。可这显然并不靠谱,更像是一种‘自作多情’。因为很多时候,别人并不会帮助你,即便你先帮助了对方,对方也并不一定会同样回报你,因为这里面有很多不可控因素,比如利益。
我以前当差的时候,衙门里有一位很心善的同僚,能力也很强,但是在一次晋升的重要关头,他却因为另一位老同僚年龄大、家境不好,所以就把晋升机会拱手相让。他以为对方能够对此心怀感激,但没想到的是,对方上任后没多久,就因为害怕将来这位同僚威胁到他,于是就想方设法打压他,把他边缘化。
所以,只懂道德,不懂人性,对于个体生存是有很大风险的。因为我们是无法掌控别人的,一旦别人觉得你不可‘靠’了,你的人生也就散架了。还有一个很现实的真相:人性是复杂多面的,人本来就是一个复杂体。人性有光辉的一面,也有阴暗的一面,有时候像充满善意的救世菩萨,有时候又像凶狠的魔鬼。人性是复杂多变的。
我同僚老王祖屋隔壁有一户人家,这家人在做饭的时候不小心把房子点着了。结果火势越来越大,把房子烧得一塌糊涂,而且他家里还有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两条腿都被烧伤了。事后,邻居们纷纷前去围观。其实这个时候,大多数邻居都已变身为一个复杂体,为什么?不得不承认的是,他们有去看热闹的心理成分,想亲眼看看这家人具体发生了多么悲惨的事情。他们也有一丝侥幸的心理,心想这事儿还好不是发生在自己家。这难道不是人性的恶吗?
当然,看到这家人的房子被烧得一塌糊涂,这家也不是有钱的家庭,女孩的腿烧伤也很严重,他们确实深表同情。有些邻居还看哭了,纷纷捐钱救助。这难道不是人性的善吗?所以,人性是善还是恶?假如你非要分个清楚,那只能说明你还不够成熟,对人性的复杂还没有完全理解到位。人性没有绝对的善和恶,它是有灰色地带的。既然如此,那人性就是复杂多变的,是很难掌控的,是经不起考验的!一旦我们一味地遵循那些世俗文化和道德观,就有可能受到伤害。
你有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你跟一个朋友玩得特别好,好到不分你我了,可是有一天他却背叛了你?你对红粉知己特别好,什么事都为她操心,满足她的一切要求,可是有一天她却无情地把你抛弃了?如果你经历过这种事情,那你对我的演讲会更认同。老人经常讲,要做一个重情重义的人,要知恩图报,要善良。可是,很多时候,只用感情来经营关系,会使关系存在很大变数。因为人性的本质是自私的,对方对你的善,与利益的诱惑有很大关系。当利益的诱惑达到一定程度之后,人性的阴暗面就会被激发。道德保证群体利益,人性保障个体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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