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煦安想让他放松下来,他至始至终都认为两人不该是如今这般关系,熟悉到陌生:“南南。”
阔别多年的称呼,几乎是在一瞬间,池溪南的眼眶就蓄满泪水,摇摇欲坠。
久违的柔情亲密称呼,像颗哑药使池溪南无法出声。
程煦安看着他,语气里不含情绪,甚至是平静,他说:“南南,你知道吗?外婆已经去世五年了。”
五年?算算日子是他和程煦安分开那年。
池溪南怔愣,他也亲眼目睹过亲人离世知道那种滋味很不好受,可他无法安慰程煦安亦如无法安慰当时的自己,生与死向来由命运决定,最后他只能迟到安慰:“节哀。”
其实这也是句淡如水的废话,池溪南双手指尖隐隐发红。他记得五年前,某个风和日丽的下午,程煦安枕他腿上,两人一起观赏完一场火烧云。也是那时候程煦安玩弄着他的手指,说:“外婆,想见见你。”
那时他不敢幻想和程煦安的未来,只想着走一步算一步,便拒绝了,池溪南也没想到老人的生命会在那年戛然而止,早知如此,他当时就该去看看老人。
往事不可追,现在却是晚了。
程煦安记得外婆去世那天,两家人都挤在病床前神情里有悲伤,不舍,痛苦,只有外公一脸平静。
程煦安说:“外婆外公是家族联姻,在结婚前外婆有位少年初恋。但在家族的阻拦下死于一场意外车祸。”你可能不知道,在首都想悄无声息除去一人和捏死只蚂蚁一样简单。“也是从那之后外婆变得不爱说话。她恨自己也恨外公更恨整个家族,即便后来生下我妈这份仇恨也没有消失只是转移到了心底无人知晓。”
他自顾自说起往事,池溪南安静倾听。
“外婆去世前几个小时,她将所有人都赶出病房,唯独留我一人。”侵满消毒水味的病房里外婆瘦的只剩骨头架子,程煦安毫不掩饰地注视池溪南,继续说:“外婆拉着我的手说让我不要辜负自己所爱之人。”
池溪南呆若木鸡,所爱之人?
程煦安其实没有说完,那天外婆还问他:“煦安,你是不是和栎城那孩子吵架了?”
程煦安记得那时自己并没有回答就像是在无声赌气。
外婆拍了拍他的手背,勉强露出笑意:“煦安,你出生在许多人无法预知的富庶家庭里,从小被你爸妈宠的无法无天,所以骨血里带着与生俱来的自傲让你无从理解他人的固执。这不能怪你同理也不能怪他,你喜欢一个人这是你的事,但若想和他在一起,首先你应该问他喜不喜欢你,是否能承受等级差距下你的喜欢。有些人经历过的苦难太多了所以就会胆小的躲进保护壳,你喜欢他就应该陪着他,让他熟悉你,靠近你,爱上你,让他心甘情愿走出保护壳走到你身边。”
“两位同性在一起是很困难的,不过既然煦安喜欢那外婆只希望煦安能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赢得轻松些。”外婆拍了拍他的手轻轻推开:“好了,煦安你出去吧,外婆想睡会。”
呼吸机归于平静外婆安详长眠。
程煦安唤他全名:“池溪南。”
像上课点名池溪南本能的抬起头,强装平静:“嗯,怎么了。”只是他不知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程煦安移步单膝跪在他身前,抬手擦拭他源源不断地泪珠,神情认真的问:“要和我在一起吗?”
池溪南呼吸一滞,然后听他一字一句说得认真。
“我爱你,你爱我吧。”
世界骤然失声,池溪南怔愣地双手握拳,脑海一片空白,张了张嘴才发现自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你爱我吧,程煦安在渴望他的爱。
成年人的感情总是伴随着无能为力,因为思虑太多瞻前顾后,分开舍不得亦无法心安理得地在一起,心事隐藏无人知晓,只能将委屈,无力,痛苦强压在心底。反复撕碎咀嚼,然后自我消化,衡量,循环最后为爱妥协。
人类的意志力最终还是太渺小,权力,金钱,**,爱情不管沾染其中那一个都无法独善其身。
池溪南泪眼斑驳的看着他,泣不成声:“你--你不恨我吗?”
程煦安看进他眼里深深的漩涡,虔诚道:“我爱你。”
或许恨过,怨过,悔过,但这些都比不过爱,比不过我深深地爱着你。
爱是自由意志的沉沦这句话果然没错。
程煦安倾身紧紧抱住他,紧得池溪南感到骨头痛,对方像是要把他揉进骨血里,接着程煦安在他耳边轻语:“池溪南,你过喜欢我吗?”
喜欢吗?池溪南仔细斟酌是喜欢的,不。不是喜欢过,是一直爱着,一直深深爱着。在五年前的一个午后,意气风发的大少爷不顾形象助跑起跳,只为给他摘枇杷时,他就已经心动了。
“喜欢的。”
池溪南说:“程煦安我是喜欢你的。”
闻言,程煦安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笑着阖上眼,这便足够了,足够抵消五年来所有的所有。
程煦安轻抚他的脊背,问:“困了吗?”
池溪南回抱住他,点头:“不困。”
程煦安就笑了:“到底是困还是不困?”
“不困。”
程煦安轻声问:“可以接吻吗?”
池溪南瞬间脸热,点头:“可以。”
话毕,温热的唇便印在自己唇上,池溪南尽力迎合。
过了一会儿,程煦安与他拉开距离,说:“好了。”
**容易出事,池溪南顶着湿漉漉的漂亮眼睛和被他啃咬得娇艳欲滴的红唇,实在太考验程煦安的自制力。
继续下去会发生什么两人不言而喻,他起身准备到盥洗室,冲水冷静一下。
刚跨步便止住动作,程煦安怔愣垂眸,就见池溪南绯红着脸拉住自己的衣角,小声道:“我--我帮你。”
程煦安居高临下微眯着眼,池溪南伸手去解他的皮带,下一秒,程煦安喘息扣住他动作的手背:“你确定?”
池溪南仰头,喉结滚动。
“确定。”有种视死如归的精神。
程煦安嗤笑,松开手任池溪南动作,抽出皮带,解开纽扣,拉下拉链,敞开他的西装裤。正当对方拉下他的黑色内裤时,他才终于忍不住,抵舌揽腰抱起池溪南,箭步走进盥洗室。
几次下来,池溪南最后几乎是挂在对方身上昏睡过去的,程煦安不语,一手扶住池溪南一手调试水温,默默给他洗澡洗头吹干头发。然后意犹未尽地抱着他走出盥洗室,放上床轻轻该上棉被。
凌晨两点阳台上火星忽暗忽明,烟草味弥漫。
天光,程煦安比池溪南先一步醒来,看着怀里人全身遍布的牙印,吻痕,都属于自己的杰作,他就开心得不行。他静静注视着池溪南,须臾,心里又五味杂陈,感到难过。
他已经不想再去深究池溪南当年为何离开,但每每想到又会止不住的难受,过往的陈伤经年难愈,每逢夜深人静阴雨天就隐隐作痛,钝刀割肉。
突兀的来电铃声在静谧的房间炸响,惊醒池溪南,身上酸痛感浓烈,他睡眼惺忪的看清身侧人,只觉得脸红,双手抓起被子将脑袋埋进去。程煦安全程目睹,被他的反应逗笑,静一秒,才下床走到沙发旁,摸出口袋里的手机,看到来电显示人是母亲,才滑动接听键。
“妈。”
池溪南不禁忐忑起来。
程母:“在哪了?”
“酒店。”
程母:“和那孩子在一起?”她昨天隐在人群中亲眼目睹了两人的拉扯。
程煦安看向白床单上的人,笑了笑:“嗯。”
通话安静几秒,程母妥协般说:“煦宝,找个机会带人回家一起吃个饭吧。”
“知道了,妈。”
电话挂断,他又给助理发消息,让人送两套衣服到酒店,昨天的衣服不是坏了就是脏了。须臾,他躺回池溪南身边,勾起他一缕头发把玩,问:“南南,腰痛不痛,需不需要我帮你揉揉?”
池溪南害羞的厉害:“不--不需要。”
“准备什么时候回栎城?”
“后天。”原本是今天晚上的机票,可他现在舍不得离开,那处也胀痛的厉害。
程煦安搂着他:“好,我陪你一起。”
池溪南一怔:“一起?你不工作吗?”
“不影响,我就想陪着你。”把五年分开的岁月尽可能补回来,星邢有很多高管,少他一人总不会乱。
助理送来衣服,两人换上顺便在酒店吃完早餐,程煦安说要带他去个地方,宾利一路畅通无阻,抵达目的地,池溪南下车,一片碧绿湖水映入眼帘。程煦安揽住他的腰,问:“好看吗?”
“好看。”
“却比不上浅水湾的江水好看。”
池溪南扭头看他,想起五年前他和程煦安做过最多的事,就是在浅水湾沿着江边人行道散步,他不爱交流,不喜嘈杂,独爱在傍晚迎着余晖,江风散步。
程煦安每次都陪着他,渐渐他习以为常,都忘了询问对方是否喜欢散步,现在想来他不是忘了,是在对方偏爱纵容中渐渐得意忘形了。后知后觉中才意识到,他似乎早就开始贪恋这份爱了,在他自己都不曾意识到的时候。
两人安静地呆在湖边吹了会风,竟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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