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从亲妈那里收下的钱，秦柚拿去多买了一副耳机，和隋轻AA了那半天的民宿费用；差点没忍住买衣服，想到开学不好带，凭借意志力只买了件外套。
然后又买了网球拍。
周末一到，和隋轻上网球馆去了。
他初中爱打羽毛球，对网球也挺感兴趣，只不过一直没机会学；到了高中他连羽毛球都戒了；现在是隋轻带他一起，他对网球更感兴趣了。
只是透过他寡淡的神情看不出来。
早上**点，网球馆里球比人多，几大片场地就零星一两块有人。
空旷的场馆里，网球触地、触拍和触墙的声音清脆有力，急缓有致的脚步声也很好听。
到了他们的场地，隋轻单手拿出球拍，包往休息椅一放，拿出水杯放一旁；拿出两个球，一个揣兜里，一个拿手上，往地上轻轻巧巧弹了两下；左手抓好球，一边后退着走向场地，一边让秦柚把球和拍拿上。
他还问秦柚：“来的路上说，会打羽毛球是吧？”
“嗯。”秦柚也感受了一下球触地回弹的手感，弹性十足 ，球很轻，却被弹性势能显得很有分量。
隋轻边退边说：“那有些习惯你得改，先说手腕儿：你打羽毛球是手腕发力甩拍，到了网球手腕就不能那么甩了。你刚学，就先记住，手腕得死死稳住，当成固定零件。”
说完他刚好停下，站在网前，继续说：“教你握拍，先把拍平放地上。”
秦柚照做了。
隋轻让他看着地上的拍，说：“拍柄上有八个面，现在正左边的是第一个面，顺时针方向的下一个面是第二个；虎口对着正上方的面，就是第三个面，稍微偏向第四个面，OK，握上去；食指的根部指节差不多碰着第四个面，拍柄末端跟掌根差不多对齐。大体握好，细节你怎么舒服怎么来。”
网球拍的拍柄类似于八棱柱。八个面，隋轻想认真教的话，就该站在他旁边亲手指着一个一个面，再亲手带他握好拍；就非得懒，站旁边什么也不干，光说话了。
问题是他说得清楚，秦柚听得懂，结合着拍子看，不难理解；要是故意不会握，就显得太蠢了。
这边秦柚握好站起身，那边隋轻就转身绕过网，走到网对面。走的时候他把拍换到左手，右手拿着球。
网球场的左右两边各有两条线，外面是双打线，里面是单打线；前后两边各有一条底线。隋轻走到对面的底线，转过身来面对秦柚，站稳说了声“接着”，完全不给人反应的机会，右手直接把球扔过来了。
秦柚还在想着隋轻会教他什么，结果刚听见隋轻的声音，一个球就飞过来了。
那带着点荧光的黄绿色球往他右边飞，他大脑发懵，下意识跨步挥拍把球打回去了。
这球飞得有点高，就看见隋轻盯着飞行轨道中的球后退，等球快到了，他稳稳站住，球拍在空中画了条看不清的曲线。等他稳住身体稳住球拍，飞过去的球就那么停在他的球拍上了。
没看懂怎么做到的。
他继续把球拍换到左手，右手握球，往底线走的时候，他对秦柚说：“步伐也得改：看见球先动腿，站稳再挥拍。现在先把你的球装起来，我把我这个丢给你。”
说完，他又把那个球徒手丢给秦柚；这次直直丢向秦柚正怀，秦柚接住了。
“像我一样丢过来。”隋轻说。
秦柚左手握着球，刚想抛过去，隋轻制止了他：“右手丢。”
于是他左右手换了球和拍，右手握住球，没选择把手举起来扔球，而是把右手放在身侧后下方，用大臂惯性把球送出去。
他把这个球丢出去，隋轻再次用球拍停住球，收了拍，还是右手把球丢过来，“再丢一次。”
秦柚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但还是照办了。接住球，正要用刚刚的方式把球扔给隋轻，隋轻忽然叫住他：“动作慢一点。”
“？”他大臂都要挥出去了，幸好及时收住；但慢一点要怎么丢？慢一点手臂怎么使力？
他的手臂停在那里，要上不上，要下不下，完全不知道怎么办。
看见他动作犹豫，人也皱着眉，隋轻一笑，说：“重复你刚才的扔球的动作，但手得抓紧球，别丢给我。”
不知道隋轻要干嘛，秦柚只能重复大臂从后往前挥的动作。但是隋轻不让他丢球，他握着那个球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跟着大臂的惯性走，大小臂都挥到锁骨的高度了。
他做完这个莫名其妙的动作，站在原地莫名其妙。
“挺有天赋啊，”隋轻竟然笑着对他说，“行，把球丢给我吧。”
他丢了。
接到球，隋轻说：“现在右手握着拍儿，就是我教你的那个方式，还记得吗？”
他握住了。
隋轻看了看他的拍头和拍面角度，点点头，“记住刚刚你把球丢给我的动作没？那动作挺标准的。现在用你最舒服的姿势站稳，身体带着拍，稍微往右转——小臂抬起来，让握拍的手掌跟腰差不多高。好，就用你丢球的动作挥拍，站稳，大臂挥起来，挥到你刚刚停住的高度。”
一道划破空气的声音响起。
隋轻非常满意，让他又挥了几下。
挥最后一下之前，隋轻用最简单的下手发球把球打到他右边，他连带着向右迈步，挥拍把球打回去了。
接好球的隋轻说：“挥拍真挺有天赋，就是羽毛球的步伐改不掉。没事儿，你就先记住，站稳再挥拍，到时候再练。”
说着，隋轻带着球走向球网，招手让他靠近网面，他靠过去了。
隔着一层网，隋轻看着他握拍的手，说：“现在让你握拍的方式，是半西方式，这手感记住了吧？”
他没回答，只是掂了掂球拍，感受这个手感。
隋轻接着说：“现在带你换个握拍方式——还记得哪个面是第一个面吗？”
秦柚看了看拍柄，球拍脱手一转，把第一个面转到正上方，接住拍的时候，虎口刚好放在面上。
就是把球拍平放在地上，正左边的那个面。
看他转拍转那么顺，隋轻又轻轻笑出声，说：“就说真有点儿天赋呢——你这就是标准的大陆式握拍。你做这个动作，感受一下这种握拍。”
说着，隋轻退开球网几步，左手把手里的球往地上弹，右手就用他说的握拍方式，用球拍的侧面把球拍回地上。
用朝下的侧面往地上拍了五六下，他又用朝上的侧面把球往空中颠；颠了五六下，收拍，左手接住球，对秦柚说：“你就自然握拍，要能让整个拍面和地面垂直，像我一样用拍子侧面拍颠球，切菜似的；觉得手腕不别扭，就是握对了。”
秦柚看着他网球拍的侧面，神色凝重不说话。
“试试试试，”隋轻对他笑，“颠不起来拍一拍就行，拍还是简单的。”
秦柚拿出自己的球，试着拍了几下，确实比想象中简单，但是颠起来就颠不稳了。
球往隋轻怀里跑，隋轻替他接住，抛给他，说：“现在就这么握着拍，用拍面拍颠球，先拍一两百下。球拍和你的距离，你自己控制；拍面和腰差不多高，你找感觉能把球托起来就行。大臂稳住，小臂发力，记住是把球托起来，不是打起来；手腕别松，腰别弯，能站原地控住球别跑，球感就慢慢上来了。”
于是秦柚拍了两百下球。拍是好拍的，但隋轻说得站原地，腰和脚最好别动，所以前面几十个球歪得比较厉害，后面一百多个就基本能稳住。中途球脱过拍，不过好歹是救回来了。
期间隋轻就把拍放网边，球也随便停在网下，看他动作。
他拍完，隋轻笑着说：“手挺稳的。”
接着让他放松放松手腕和手臂，休整好了继续颠球。两百个，球拍的两个面各颠一百个。
没往地上拍球稳，磕磕绊绊也凑合看，至少没掉地上。
他颠完这两百个球，趁他放松手腕的时候，隋轻又夸他：“不错不错，有天赋的；多练练，练到这种程度。”
秦柚一看，他把球拍拿起来，稍微弯腰去碰地上的网球；还没反应过来，他手臂轻松一带，停在地上的网球不知道怎么就落在拍面上了，回神只看见他在无比顺畅地颠球。
球在地上和在空中就一眨眼。
怎么做到的？？
他颠了两三个，球在空中的时候他忽然转了拍，一百八十度，用另一个拍面接住球；球再次弹到空中，又落下时，他把拍一百八十度转正，又颠一个；球直直往空中去，这次再落下来，隋轻转了九十度的拍，用拍的侧面接住球。
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用球拍的两面、侧面，一个不落地接住了球。
最后一个，球在空中的时候他转身，球拍往后一接，完美把球弹回空中，这才转过身来，接住弹下来的球，让球停在拍面上了。
秦柚：“……”
隋轻对他显摆地笑了一下。
这人纯来炫技的。
炫技遭报应了，做完这几下拍颠球，他拍柄上的握手胶松开了。
隋轻只好把绿得亮眼的球丢给秦柚，自己带着球拍回椅子边换手胶，脸上的笑也晃眼。
而那个朝秦柚丢过来的网球，被仓促接在怀里。
隋轻坐在椅子上拆手胶的时候，秦柚手抓着那个网球，球拍握在身侧，身子转了45°，头向后偏去看他，看他一圈一圈把拍柄上的手胶绕开。
从他们走入场馆，估计就过了二三十分钟，整个过程似乎顺得不像话。
自己是不是过于好教了？
秦柚垂下眼睛，脚下有了动作。他带着球和球拍，没什么声音地朝隋轻走去，坐在他身边，几乎挨着。
夏天，室内场馆凉快不晒，但来的路上炎日当头，都穿短袖来的；他再朝隋轻靠近一点，手就毫无遮拦碰一块儿了。
正想着，隋轻忽然把手伸到他身前，整个人也偏过来；他脑袋空了一下，垂眼看隋轻的手臂从他胸腹前横穿而过，又看着他近在眼前的侧脸。
等隋轻的手臂贴着他，他才像被刺了一下。回神，转头看隋轻的手指，发现他是伸手去包里拿新手胶。
秦柚刚放下网球，想伸手帮他，但转眼打消了这个念头。他盯着隋轻的眼睛，轻声说：“教我。”
隋轻就看着他，“什么？”
秦柚迎着他带笑的视线，整个人也不往后稍稍给他让点空间，说：“你刚刚的拍颠球。”
隋轻笑得像修真界藏功法的宗主，“别急，先慢慢熟悉上手；待会儿教你步伐和发力。”
秦柚这才把手伸进网球包，帮他把新的手胶拿出来。
在包里碰到了他的手指，就当无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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