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江城中下了一场数十年不遇的大雪。
鹅毛般的雪片从铅灰色的云层里簌簌坠落,起初还只是稀疏的几点,到了午后便成了漫天漫地的雪幕,风裹着雪粒子打在窗棂上,发出“沙沙”的轻响。这雪一连下了两日,将整座城池裹得严严实实——青灰的瓦檐上积了半尺厚的雪,檐角垂着尺许长的冰凌,晶莹剔透却泛着寒气;青石板铺就的街巷被雪填平了缝隙,踩上去能陷到脚踝,往来行人都裹紧了棉袄,领口袖口塞得严严实实,呵出的白气在鼻尖凝成霜花,每一步都伴随着“嘎吱、嘎吱”的声响,在寂静的雪天里格外清晰。
王府的庭院里,那株老腊梅被积雪压弯了枝头,墨色的枝干上缀着点点鹅黄的花苞,花瓣上沾着细碎的雪粒,却依旧倔强地透着几分暖意。王辉站在廊下,身上裹着一件素色棉袍,指尖触到廊柱时,能感觉到刺骨的凉意。
他在榻上养了数日伤,如今已能自如活动。那日剿灭清水帮的恶战还历历在目——刀光剑影里溅起的血珠,对手临死前的嘶吼,还有自己后背被砍刀划开的灼痛感。此刻解开衣襟,能看到背上那道半尺长的疤痕,新肉已经长出来,呈淡粉色,边缘还泛着些微淤青;胸口还有几处拳脚留下的瘀伤,按下去仍有隐隐作痛。好在这些伤都避开了要害,加上他修为已到四品境,丹田内的真气能自行滋养经脉,体魄远非常人可比,恢复起来比寻常武人快上数倍。
只是内腑的伤没那么容易好。方才他试着运转真气,刚将气劲从丹田提至胸口,便觉一阵滞涩——像是有细沙堵在经脉里,真气流转到膻中穴时猛地一顿,带来一阵细微的绞痛。他知道这是那日强行催动内力所致,当时为了拿下清水帮的舵主,他硬接了对方一记掌风,虽借着真气卸去了大半力道,却还是让内腑受了震荡,这后患需得慢慢调养,急不得。
这几日,王辉未曾前往百户所点卯。
唐浩下了令,让他安心静养,还特意派了两名护卫守在王府外,说是“挡掉不必要的打扰”。百户所里的事务,小到文书归档,大到余孽排查,都由唐浩一手包揽,连他平日里负责的东院巡防,也临时交给了副手代管。王辉知道,唐浩是怕他带着伤奔波,更怕千户所那边借着他养伤的由头生事。
可即便足不出户,他也能清晰地感受到外界的紧张。每日辰时,心腹陈飞都会准时来汇报情况,那小子性子沉稳,说话素来条理清晰,可这几日汇报时,眉头总是锁着,语气也比往常凝重几分。
“百户所今早收到消息,西城那边发现了清水帮余孽的踪迹,不过等兄弟们赶过去时,人已经跑了,只留下半间烧黑的破屋。”陈飞站在廊下,雪花落在他的肩头,很快便融成了水迹,“还有,千户所昨天召了各百户去开会,听说霍千户在会上发了火,说咱们南城百户所‘行事鲁莽,搅乱了都江的局势’,唐百户当场就跟他吵了起来,最后不欢而散。”
王辉望着庭院里的腊梅,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棉袍的袖口。
“街上的气氛也不对,”陈飞接着说,“这几日西城百户所的人总在咱们南城这边晃悠,明着是巡街,实则像是在盯着什么。还有几个商铺老板来找我,说有锦衣卫的人去查他们的账本,问是不是跟清水帮有关……大人,这苗头不对劲,像是山雨欲来的样子。”
“这个年,怕是过不太平了。”
王辉长长吁出一口气,白雾在寒冷的空气中迅速消散。他穿越来到这个世界已有半年,原以为能借着锦衣卫总旗的身份安稳度日,却没料到刚站稳脚跟,就卷入了清水帮的案子,还顺带得罪了千户霍成林。他曾想象过第一个新年的样子——或许是跟唐浩、陈飞几人围在炭盆旁喝喝酒,听听街上的爆竹声,热闹又平静,如今看来,这不过是一种奢望。
陈飞见他神色凝重,脸上挤出些许宽慰的笑容,声音放轻了些:“大人不必过于忧虑。唐百户再三叮嘱,让您只管好生养伤,天大的事情自有他顶着。百户所那边,兄弟们都听您的,一切也还算平稳,您别给自己添堵。”
王辉微微摇了摇头,目光依旧停留在那株腊梅上。鹅黄的花苞似乎又绽开了些,雪粒从花瓣上滑落,坠在雪地里没了踪迹。“一旦卷入了漩涡,很多事情,就由不得自己了。”他轻声道,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不是你想躲,就能躲开的。霍成林既然把咱们当成眼中钉,就算我待在府里不出门,他也会找上门来。”
陈飞张了张嘴,还想再劝,院外却传来一阵轻微而急促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很轻,却透着几分急切,踩在积雪上几乎没有声响,显然是练家子。很快,一名身着劲装、腰间佩刀的护卫快步穿过月洞门,来到廊下。这护卫是唐浩派来的,名叫李忠,身手利落,性子也沉稳,此刻却脸色发白,额角竟还渗着些薄汗——即便天冷,也不该如此。
“老爷,府外有客来访,自称是锦衣卫的大人。”李忠躬身抱拳,声音压得很低,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王辉与陈飞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锦衣卫的人?这个时候来拜访,会是谁?唐浩若是有事,只会让陈飞带话;百户所的同僚也知道他在养伤,不会贸然上门。王辉皱了皱眉,问道:“可知是哪位同僚?可有递帖子?”
李忠低头回道:“来人没递帖子,只说自己是西城百户所的岳天波,岳百户。他还带了两个随从,都背着兵器,看上去……来者不善。”
“岳天波?”
王辉的眉头瞬间蹙起,手指猛地攥紧了廊柱。他对这个名字印象深刻——岳天波是千户霍成林的铁杆心腹,在千户所里担任参事,虽只是百户衔,却能参与千户所的决策,地位比一般的百户还高。此人素来与南城百户所划清界限,上次千户所开会,岳天波还帮着霍成林指责唐浩“行事不端”,两人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过,更别提私交。
在这敏感时刻,岳天波突然登门,意欲何为?
陈飞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凑到王辉耳边低声道:“大人,来者不善。岳天波是霍成林的狗腿子,他这个时候来,肯定没好事,说不定是来试探您的底细,或是给您下套的。要不……咱们以您伤势未愈为由,拒见?”
王辉沉吟片刻,目光扫过庭院里的积雪,眼神渐渐恢复平静。他知道,躲是躲不过的——岳天波既然来了,就算这次拒见,下次也会用别的法子找上门。与其被动应付,不如主动见招拆招。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王辉抬手理了理棉袍的衣襟,“李忠,你去正厅看茶,把炭盆烧得旺些,我随后就到。”
“是。”李忠领命而去,脚步依旧急促。
王辉转头看向陈飞,语气沉稳:“你也一起来。等会儿进去后,少说话,多观察——注意岳天波那两个随从的动静,尤其是他们的手,别让他们有机会突然动手。”
陈飞心中一凛,连忙点头:“属下明白。”
两人穿过回廊,往正厅走去。廊外的雪还在下,风裹着雪粒子打在脸上,带着刺骨的寒意。王辉深吸一口气,丹田内的真气缓缓流转,虽然胸口仍有滞涩,却足以应对突发状况——他倒要看看,岳天波这次到底想玩什么花样。
王府的正厅不算大,却布置得颇为雅致。
靠墙的位置摆着一张梨花木案几,案上放着一方端砚和几卷古籍,墙上挂着一幅水墨山水画,画的是都江的江景;厅中央放着一张八仙桌,四周摆着四把太师椅,桌下的炭盆里烧着银丝炭,通红的炭火偶尔溅起火星,落在铜盆边缘熄灭,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木炭焦香,驱散了屋内的寒意。
岳天波正坐在主客位上,慢条斯理地品着茶。他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锦绣常服,衣料是上等的云锦,领口和袖口绣着暗纹,一看便价值不菲;年约四旬,面皮白净,没有一点武人的粗犷,三缕长须修剪得一丝不苟,用一根玉簪束着,手指纤细,捏着茶盏的动作优雅,倒像是一位饱读诗书的文士,而非锦衣卫的高官。
他身后站着两名随从。左边的随从身材高大,穿着黑色劲装,腰间佩着一把长刀,眼神锐利,时不时扫过厅内的陈设,带着几分警惕;右边的随从身材中等,穿着灰色布衣,背上背着一个狭长的木匣,木匣用黑布裹着,看不清里面是什么,他垂着头,双手背在身后,气息沉稳得像一潭深水,即便站在那里,也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显然是个高手。
听到脚步声,岳天波立刻放下茶盏,脸上堆起热情而恰到好处的笑容,站起身拱手道:“这位定然就是王辉王总旗吧?果然是英雄出少年,一表人才!老夫久仰王总旗的大名,上次千户所开会没能见上一面,今日冒昧来访,打扰王总旗静养,还望海涵啊!”
他的声音温和,语气恭敬,若是不知情的人,恐怕真会以为他是来拜访好友的。
王辉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快步上前拱手还礼:“岳大人言重了。下官不知岳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岳大人快请坐,陈飞,给岳大人续茶。”
“哎,不必麻烦陈兄弟了。”岳天波笑着摆手,目光在王辉身上打量了一圈,眼神里带着几分刻意的关切,“王总旗伤势如何了?上次剿灭清水帮逆匪,王总旗可是居功至伟啊,还拿下了他们的舵主,这份胆识和身手,真是让老夫佩服!只是可惜,你也受伤不轻,千户大人得知后,可是关心得紧呢!”
他顿了顿,语气更显热络:“此次前来,一是受千户大人所托,探望王总旗的伤势;二是想跟王总旗聊聊——若是王总旗需要什么珍稀药材,或是想请名医诊治,尽管开口,千户所定当全力满足,绝无二话。”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抬了王辉,又捧了霍成林,还隐隐透着“千户所能给你好处”的意味。
王辉端起桌上的茶盏,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掩饰住眼底的冷意:“多谢千户大人和岳大人挂怀。下官伤势已无大碍,只是还需将养些时日,不敢劳烦千户大人费心。再说,下官的伤是为了剿灭逆匪所受,本就是分内之事,不敢居功。”
“诶,王总旗此言差矣!”岳天波立刻摆手,身体微微前倾,拉近了距离,“你是我锦衣卫的栋梁之才,更是咱们都江府的功臣!千户大人素来爱才惜才,对你这样的年轻人更是看重,常在我们这些下属面前夸赞你有勇有谋,胆识过人,说是难得一见的人才——老夫听了,都忍不住想早点见见你这位后起之秀呢!”
他说这话时,眼神紧紧盯着王辉的脸,似乎在观察他的反应。见王辉只是淡淡点头,没有露出受宠若惊的神色,岳天波也不着急,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才缓缓道:“说起来,老夫今日来,还有一件正事要跟王总旗说。如今南城百户所东院总旗一职正好空缺,千户大人觉得,王总旗你能力出众,又立了大功,便有意调你前往千户所任职,还能接触到更高层面的事务,对王总旗的前程大有裨益啊!”
岳天波说完,脸上露出期待的笑容,等着王辉的回应。
图穷匕见了。
王辉心中了然,果然是为了此事而来。唐浩早已跟他透过底——霍成林不满他和唐浩联手剿灭清水帮,更不满唐浩在南城百户所的威望越来越高,两人之间的矛盾已深,几乎到了公开决裂的地步。如今霍成林派心腹来拉拢他,无非是想挖走唐浩的得力助手,削弱南城百户所的实力,同时也是在试探他的立场——若是他答应了,便是背叛唐浩;若是不答应,霍成林恐怕就要动手了。
王辉放下茶盏,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受宠若惊”,连忙起身拱手:“岳大人和千户大人厚爱,下官感激不尽!能得到千户大人的赏识,是下官的荣幸。只是……这调动之事,自有上官决断,流程上也需经由唐百户批准。千户所若有调令下达,唐百户同意,下官自当遵从,岂敢有异议?”
他这话既表达了“感激”,又把皮球踢给了唐浩,既不得罪岳天波,也表明了自己不会轻易背叛唐浩的立场。
岳天波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了一些。他将手中的茶盏轻轻放在桌上,发出“哒”的一声轻响——这声音不大,却让厅内的气氛瞬间凝重了几分。他抬起眼皮,目光不再如刚才那般全然温和,多了几分审视的意味,缓缓道:“王总旗,咱们都是明白人,有些话,就不必绕圈子了吧?”
王辉故作疑惑,微微皱眉:“下官愚钝,不知岳大人何意?还请岳大人明说。”
岳天波见他装傻,也不再掩饰,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语气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王总旗,你是个聪明人,应该很清楚现在的局势。唐浩唐百户,固然背景深厚,能力也强,但他终究是京城唐家的嫡系公子——我这话或许有些僭越,但事实就是如此,他来这都江城,说句不好听的,就是来镀镀金,攒点资历。”
他顿了顿,观察着王辉的表情,见王辉依旧面无表情,便继续道:“你可曾想过,他如今借着你的手,在都江城搅动风云,四处树敌——清水帮的余孽恨你,他们背后那些被触怒了利益的达官显贵也恨你。
等他功成名就,或是即便事败,一拍屁股回了京城,留下你待在这都江城,该如何自处?到时候,那些人会不会找你报仇?唐浩可曾为你考虑过这些?”
“他拿你当心腹,可曾为你铺好后路?”岳天波的声音更低了,带着几分蛊惑,“说到底,你不过是他手中一把锋利的刀——用的时候顺手,能帮他斩妖除魔;可等刀钝了,或是没了用处,恐怕也就弃之不顾了。王总旗,你这么聪明,不会连这点都看不透吧?”
这番话可谓诛心至极,直指利害关系。若是一般人,或许真会被说动,心生疑虑,甚至动摇立场。
王辉脸上那点虚假的恭敬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平静。
王辉抬起头,直视着岳天波的眼睛,眼神里没有了刚才的“愚钝”,只剩下锐利的锋芒:“岳大人既然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那下官也就直说了。岳大人今日前来,究竟所为何事?不妨明言,不必拐弯抹角。”
岳天波对王辉迅速转变的态度略微有些讶异,但很快恢复如常。他靠在太师椅上,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沉声道:“好,快人快语!我就喜欢跟你这样的聪明人说话!
那本官就明说了——千户大人惜才,不忍见你这样的英才被唐浩利用,最终落得个兔死狗烹的下场。千户大人愿意给你指一条明路。
他顿了顿,抛出了条件:“只要你主动向千户所申请调令,离开南城百户所,脱离唐浩的掌控。之后,千户大人会运作一番,让你体面地退出锦衣卫——不用担任何罪名,还能保留你的武勋。
同时,千户大人会赠你一笔足够你一生锦衣玉食的财富,你可以带着这笔钱,远离都江城这是非之地,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安稳富贵地度过余生。”
岳天波说完,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王总旗,这可是千户大人天大的恩典了,足够你下辈子衣食无忧,不用再刀尖上舔血。你好好想想,这买卖,划算不划算?”
客厅里一片寂静,只有炭盆中偶尔爆出的细微噼啪声!
王辉听着,忽然低声笑了起来。起初只是低低的“呵呵”声,后来渐渐变成了爽朗的大笑,笑声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讥讽,在寂静的厅内显得格外刺耳。
岳天波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神里闪过一丝怒意:“王总旗,你笑什么?莫非觉得千户大人的条件不够优厚?还是觉得老夫在跟你开玩笑?”
王辉止住笑,拿起桌上的茶盏,将剩下的茶水一饮而尽,眼神锐利如刀,直直看向岳天波:“我笑,是笑岳大人和千户大人,究竟是觉得我王辉蠢不可及,还是你们自己太过聪明,把别人都当成了傻子?”
他的语气陡然转冷,带着几分不屑:“让我背叛唐百户,然后像个丧家之犬一样,拿着你们施舍的钱财,灰溜溜地逃离都江城?岳大人,你觉得我王辉是那种背信弃义的人吗?”
“且不说我做不出这等事,”王辉向前一步,目光如炬,“就算我答应了,你觉得你们会真的放过我?我前脚刚离开都江城,后脚清水帮的余孽,或是你们安排的‘江湖匪类’就会找上门来报仇,到时候你们会保我?恐怕我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这等拙劣的算计,岳大人,你们是把自己当三岁稚童,还是把我王辉当成了任人愚弄的傻子?”
这番话像连珠炮一样,说得岳天波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岳天波猛地一拍茶几,霍然起身,怒道:王辉!你放肆!我好言相劝,代表千户大人给你指条活路,你竟如此不识好歹!别给脸不要脸!
王辉也缓缓站起身,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身上的气势陡然爆发——四品境的真气虽然未能完全运转,却也带着一股压迫感,让厅内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几分。他冷声道:“活路?若这世间只有跪着生和站着死两条路,那我王辉,宁愿选择站着死!也绝不会摇尾乞怜,苟且偷生!”
“你……”岳天波气得手指微微发抖,他指着王辉,阴恻恻地说道,“王辉,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以为有几分武力,有些运气,就能在这都江城翻云覆雨了?这世道的水,深得很!你还没这个资格来搅动这摊浑水!跟着唐浩,只有死路一条!”
“然后呢?”王辉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眼神里带着挑衅。
王辉:岳大人是打算在这里,就在我这府上,动手杀了我不成?你有这个胆子吗?
岳天波被王辉的强硬顶得一时语塞。他确实不敢在这里动手——一来王辉身手不凡,加上陈飞在一旁虎视眈眈,他带来的两个随从未必能稳赢;若是在这里杀了锦衣卫的总旗,事情闹大了,就算有霍成林撑腰,他也脱不了干系。
岳天波连续说了三个“好”字,胸膛剧烈起伏,显然怒极。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怒火,脸上重新浮现出那种冰冷的、算计的笑容:“好好好,果然是有其主必有其仆!跟唐浩一样张狂得没边!可惜啊,王辉,唐浩有张狂的资本——他有京城唐家做靠山,再怎么闹,最后也能保得性命。你呢?你有什么?”
岳天波上下打量着王辉,语气里充满了轻蔑:“不过一介武夫,区区一个总旗,也敢学人桀骜不驯?真是给脸不要脸!老夫倒要让你看看,跟千户大人作对,是什么下场!
说罢,岳天波轻轻一招手,声音冷得像冰:陈帆,过来。
岳天波看着王辉紧绷的神色,眼中闪过一抹残忍的快意,缓缓说道:“王总旗,这位是我麾下的好手,陈帆。他素来仰慕王总旗的武功,今日难得有机会,不如你们二位切磋切磋,也让老夫开开眼界。
他顿了顿,语气刻意加重,带着明显的威胁意味:“不过,比武切磋,点到即止即可。陈帆,你可要手下留情,千万……别失手打死了王总旗啊。毕竟,王总旗身上还有伤呢,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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