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风衣眨着眼,看了看钻石,又看了看钻石朝他伸开的手掌心。那张精健的脸,从刚才到现在,第一次看上去不太聪明,好像正在疑惑,这位陌生人干嘛急迫地向他展示自己的手掌心?
钻石汗流浃背,果然没有任何力量出来。
一般来说,“热念”,也就是力量从恶魔手心涌出来的时候,他们会立刻感觉到体内有一股热流,如同泉水缓缓涌出。
他咳嗽了一声,有些尴尬,想要转过头看真夜。但感觉到真夜的视线正贴在他背后,又不太敢转过头了,因为他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未知的想象总是令人觉得可怕的。
没有办法,只能再试一次!
他深呼吸一口气,在那位劫匪面前闭上眼睛,又吐出气。
睁眼时,黄风衣正疑惑地皱着眉头,上下打量着他,似乎在认真地评估他的精神状态。
钻石被他看得手脚发麻,十分害臊,简直是硬着头皮,才逼自己说:“你!悔改吧!”
好像有人把他的喉咙给塞住,只能硬生生挤出这句话。等讲完了,钻石甚至不敢看对面人的表情,也不敢想他怎么看自己。
是过了几秒,他才注意到,他的手正微微发热,震得发麻。当然,没有任何“热念”从中涌出,但那已近似于力量被激发的信号。
他有些惊奇地望着自己的手,像看一件不属于自己的物品,也像一个人正在测试自己是疯了还是面临奇迹。
难道,时隔这么久,奇迹出现了?他正这么想,忽然感觉一阵微风拂过,他下意识地抬头,与那位黄风衣对视上了。
这一眼,让钻石吓了一跳。只见黄风衣横眉竖眼,正怒视着他,好像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钻石赶紧放下手,下意识地朝后退。
见钻石这样,黄风衣垂下眼来。钻石以为他在盯的是自己的脚,但很快发现,黄风衣若有所思在看的,是那把紧握在手中的枪。接着,黄风衣坚定地抬起头来,再看向钻石,在这一刹那,黄风衣猛地将枪举过天花板。
“……啊,即将逝去的自由,就好像牢笼中的小鸟——”
“我那失去的爱情,与朋友们一起歌唱——”
铿锵有力的歌声在银行里蔓延开来。
黄风衣摇着头,摆着脑,双手陶醉地缓缓张开,舒展自己的胸怀。
他,唱起了歌剧?
钻石傻了眼,匪夷所思地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
是他做的?
如果是他做的,有点怪吧!
银行里的那些怪人们,也总算有了反应。他们在歌声中愕然地望向这位黄风衣。有几位甚至瞠目结舌,忘了按自己的帽子,帽子慢慢朝后斜,掉在了地上——看上去都像见多了抢劫犯,但从没见过歌唱家。
只有那张椅子上的两个家伙,那位黑衣人和真夜,淡然得像早就是歌剧厅的座上宾常客。黑衣人听到歌声,只是微微笑了笑,接着继续闭眼了。真夜呢,抬眼看了看钟表,将背朝椅背一靠,钟表的秒针朝下跳一格,他手指就轻轻地动一下。
钻石侧过头,和他对视上,钻石这下不顾什么面子了,一看到真夜看自己,便急急忙忙地对他做口型:帮帮我!
大天使看看他,无动于衷。
很显然,‘天使考核’里,考官不得向考生提供帮助。
好吧,钻石明白过来,转过身,在心里说,心有些凉。他看着黄风衣,觉得那家伙简直像一只大黄乌鸦,而自己被同伴丢在这里,和大乌鸦对决。接着,取代那紧张、被抛弃的惆怅的,是心里的一股怒火,它起先很轻微,很像抱怨,然后越烧越旺,变成了一种不服他人、拒绝被同情的勇气。
没什么靠不了自己的,他一个人生活已经二三十年了!
他下定了决心,握紧自己的拳头:既然刚才他做到了,那再试一遍!
这时候,黄风衣恰好唱完了他的那段歌,银行暂时地安静了下来,有些人在面面相觑,还有些窃窃私语,神色复杂,鄙夷嘲笑着。而黄风衣暂时地垂肩,看上去仿如身在无人之地。
这是个好时机!钻石朝前一步,向黄风衣举起自己的手。
钻石专注地望着他,鼓起了自己的全部勇气:“你,悔改吧!”
他全神贯注地说完,觉得手上一热,他低下头,看到一股细微的、近乎看不清的白色热流从他的手指尖流出。
那白色热流钻入黄风衣的眼睛,黄风衣好像觉得发痒,眨了眨眼睛,神色变得朦胧。
接着,他昂起头,面无表情,目光死死地盯着银行里的人们。
这是什么意思?钻石喜出望外:难道他的命令生效了?
下一秒,他看到,黄风衣那家伙握紧自己手里的枪,接着毫不犹豫地将它举起,对准了银行里的那些人。
“你们!所有人!把手举起来!”他面向在场所有人,如雷咆哮道。
说完,他将枪举过头顶。
“邦!邦!”
震耳欲聋的声响从枪口传来。
他扣下扳机,朝天开了两枪。
怎么回事?钻石傻了眼,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他意料。
和他一样,一瞬间,那些帽子怪人看上去全愣在原地,原本他们正在看笑话,结果自己忽然成了肥美的羊羔。
有位帽子怪人放下报纸,手偷偷朝自己的风衣里摸去,黄风衣立刻把枪眼对准他:“你敢!”
帽子怪人立刻放弃了自己的举动,乖乖地将手举起。
黄风衣哼了一声,走了过去。他把枪抵住帽子怪人的后脑勺,手摸进他的衣服里,把藏的东西往地下扔:有十块钱,一根香烟,一串钥匙。最后,他摸到了一把水果刀,把它揣进自己兜里。
“我就知道……西维家的胆小鬼们才不敢带枪到这里来。”黄风衣啐了一口,离开了那位帽子怪人,向其他所有怪人宣布道,“我认识你们各位,你们也认识我——我也就不为难你们了,把你们的钱全交给我!我保证你们毫发无伤地离开!”
“但是,如果你们敢轻举妄动!”他宣誓道,砰地一声开了枪,那枚子弹精确地嵌进一位黑帽子的脚下,还冒着烟,“你们知道会是什么下场!”
说完,他目光警敏地扫视了怪人们一圈。其实这是多余的举动。他说完,根本没人敢反抗了。特别是那位子弹在脚下的黑帽子,他脸都青了。
但黄风衣仍然谨慎地向怪人们举着枪,迈着沉重的步伐,像熊一般,朝柜台后退去。
“给我口袋!”他头也不回,准确地把枪口塞进了栏杆缝隙,对准柜员,低声威胁说。
这柜员正是之前颇有风范,毫不畏惧的那位。奇怪的是,眼下,他听到黄风衣这么说,表现得远远不像之前那样镇定了,甚至可以说,完全换了一个人。
在之前黄风衣开枪的时候,他已止不住的哆嗦,这时他目光死死地盯在枪上,听到命令,哆嗦得更加过分,宛如意识到自己大难临头。
过了好一阵,他才克服自己的害怕,朝黄风衣点点头,接着僵硬地转过身,朝身后的柜子走去。
他打开柜子,取出了一条很瘪的黄皮袋。从栏杆缝隙里塞过来的时候,手抖个不停。
那条黄皮袋看起在柜子里放了太久,十分干瘦,没怎么吃过钱。
黄风衣一把抢过来,嘟囔着拍拍黄皮袋,抬起头来,大声说:“现在!你们全部站在原地,揭下你们的帽子!我走到你们前面,你们把你们皮包、箱子里的钱倒进来!倒完以后,站在原地不许动!”
钻石没有见过比眼下更奇怪的场景了。
黄风衣像个认真的火车售票员,按照顺序,一个接一个,从左往右,朝那些帽子怪人们张开自己的口袋。
那些怪人,之前看上去都很厉害,这时却变得十分温顺,他们真的一个个按照要求,沉默地摘下帽子,亮出自己的脑门,自顾自地翻自己的皮包,或打开文件袋,把里面的纸币和铜板往袋子里倒。
这过程中,他们根本不敢朝黄风衣看。倒完,他们就抓着帽子,以强烈的、被羞辱后的不忿神色,在黄风衣的枪指之下,原地站直了。
袋子拖在地上,轻飘飘的,这么收了几个人的钱后,它变重、变沉,在地上发出簇簇的沉闷声响。
黄风衣走到了一张椅子前,那张椅子只坐了两个人,一位是俊美的年轻人,一位是神色自如的独眼黑衣人。两人都坐着,见着有人前来,黑衣人还是坐着,微笑着一动不动。那位年轻人呢,则是若无其事的,并不看黄风衣,反而看向了钻石。
两人一对视,他朝钻石示意似地稍微点头。
钻石一个激灵,真夜提醒了他:这是考试!他自己不能只看着啊!
但其实钻石也没什么主意。他叹了口气,硬着头皮跟上了黄风衣,在众目睽睽下,走到了他身后。
那些人见他敢于单独行动,狐疑不决地与同伴对望。
黄风衣听到动静,回头看了看钻石。那眼神是稍微朦胧的,好像看不清楚钻石是谁,以至于他只是温顺地让他靠近。
钻石在他面前停下来,深呼吸一口气,摊开手:“……你悔改吧。”
黄风衣直直地望着钻石,他表情仍然很朦胧,但那种朦胧逐渐开始消退,变成一种无动于衷的困惑神色。
“……你悔改吧!”
钻石有些绝望地说了第二遍。
他自己不会不感觉到,之前那种热流般的感觉,并没有出现。
果然,黄风衣根本不再听他讲话,径直转过身去。
连续两次,钻石想控制他,但都失了灵,没有发挥出任何力量。
这并不让钻石吃惊,这种事对他来说不算不可能。然而,不知怎的,他心慌了起来,好像心里有小小的声音冒出来,在怀疑自己。
“你……悔改吧。”
第三次说的时候,话说得很不坚定,完全是瞎说。没有任何作用,钻石自己都发觉了。他的手静静地停在空中,一动不动,哪怕是一缕“热念”,都没从他手心冒出。
钻石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他下意识地抬起眼,是真夜。他在人群中望着他。
两人目光交汇的刹那,钻石猛地移开目光,像被烫着了。
这位恶魔低下头来,抿起嘴唇,整张脸都藏在了帽子下,好像在面对一桩抹不掉的耻辱。
黄风衣跳过了真夜,没有去要那位大天使的钱。因为站在这张长椅前的一瞬间,他已经完全被那位独眼黑衣人吸引了。他盯着他,拉着自己的黄皮袋,径直拖到黑衣人面前。他稍微拉开袋子,抖了两下,里面的皮包、铜板和纸币撞在一起,声音像雨打到雨棚上。黑衣人低下头,用他那只独眼耐人寻味地看了黄色内袋一会,抬起头来。
他手交叉放在腿膝盖上,十分悠然地说:“我会报警抓你的,索伦。”
黄风衣,那位索伦,枪口对准着黑衣人的独眼,一言不发。
阳光从银行的毛玻璃洒进来,照在他们身上。
帽子怪人们远远地围在两侧,屏住呼吸。没有人敢说话,擅自去打破这种诡异的,微妙的肃静。
索伦将手压在扳机上,神色复杂。
他忽然放开了黄袋子,抬起手来,朝独眼黑衣人敬了个礼。
接着,他猛的拽起黑衣人身旁那小小的黑箱子,将它塞进自己的黄袋子,一步一步,缓慢地朝银行门口后退。中途,他始终警惕地把枪对准着银行里的人群,他们默然地和他对着,大气都不敢出,太过沉默,竟然像是石膏雕像。
门口光亮一闪,他钻出去,一下不见了。
几乎就在同一瞬间,银行内爆发出剧烈的响声,被抢劫的家伙们全动弹了起来,暴跳如雷,拼命咒骂。但没有人敢追出去,他们的帽子掉在地上,落在长椅上,只纷纷顾着将它们捡起来,至少不让自己那么狼狈。
这么一阵后,有一位戴好自己的帽子,带着被羞辱的神色,好像想起了什么,迈着步伐,缓慢地朝门口迈来。
钻石以为他是要去追黄风衣,但等他停在钻石面前时,钻石才发现,原来他针对的是自己。
那是位八字胡仁兄,系着花哨的领结,看上去是个爱玩、轻浮的酒场常客。此时,他握紧了拳头,怒气冲冲地盯着钻石。
他像个领头羊。见他如此,一位更年轻一些的小伙便也紧跟着他的步伐,逼近了钻石;一位身高体壮的寸头,抑制着自己,只慢慢地向前,将扑过来的**压到最低。他,他们,数十位帽子怪人,都围聚过来,几十双眼睛,眼神如此仇恨,以至于钻石在他们的默然中恍惚了一会。
“你和他们什么关系?”八字胡威吓地问道。
显然,他们把他当成了那位索伦的同伙。要么是他们太愤怒,只是想找个撒火的替罪羊。
他们等他的回答。诡异、肃然的气氛,钻石对此并不陌生。而只要他一回答,无论是讲什么话,甚至是任何轻微的动作、声音,乃至过重的呼吸,事情就将朝无法挽回的地步驶去。
而那其实只不过是早晚的事。
对面的人蠢蠢欲动。
太阳好像下去了,银行里的景色随之变得暗沉。钻石的神经绷到了极致,还以为光线的减弱,是自己过于紧张的错觉。他使劲地眨眨眼,眼泪已挤了出来。在稍微模糊的视线里,听到靴子碰到地板的——踢——踏——
踢——踏——
那动静慢悠悠的,如此格格不入。
踢——踏——
那双靴子有着极低的跟,黑色,上面有许多划痕。靴子的主人将手插在裤兜里,背对着钻石。钻石抬起头,只能望见他暗金色的头发。
其他人见真夜挡在钻石面前,狐疑不决。他们有人扭着自己的手腕,有的只是谨慎地一动不动,看真夜有什么举动。
“考试时间三十分钟。”真夜侧过头,瞥了眼钻石,“你现在只有十分钟了。”
“去追还不迟,这里我来解决。”
他干脆利落地说完,完全背对了钻石。
他的意思是,让他走?
钻石不可思议地听明白了大天使的意思。
独眼黑衣人仍然坐着,微笑着欣赏这纷乱的场景。听到真夜的话,他愉悦地朝钻石点头示意,像刚才被抢钱的不是自己,要么就是他实在家财万贯,一箱子的钱不值一提,更不需要他去烦恼。
钻石看了看那些人,又看了看真夜,大天使和那些紧张的家伙比,轻松得仿佛在自家的花园里游荡。
见真夜这么说,那些家伙露出更为急躁的表情,蠢蠢欲动。但那位八字胡看看真夜,又看看坐着的那位黑衣人,不知怎的,不敢轻举妄动,只是站在原地。
像是猜出钻石的心思,他们急促地吼叫:“喂!你不要想跑!”
钻石下定了决心,转过身,飞也似的窜出门去。
他喘着气,吸入奉礼街上寒冷的空气。阳光有气无力地射下来,照亮了街道。行人从街边走过,没一个看着钻石,当他是空气。
面前的十字路口,通向玛尔的各方。东面就是钻石和真夜来的方向。那里的道路空无一,只需要溜进去,跑大约两分钟,就能消失在巷子那头。
而在西面不远的街角处,有辆小轿车正磕磕绊绊地试着发动,排气管发出吃力的嗡鸣声。后视镜一闪,照出司机的黄风衣。它看上去是那么眼熟,一眼就可以确认那到底是谁。
要是此时从钻石东面跑,一路跑回金池,恐怕都没有人在意。正如钻石背后那扇银行门,钻石刚一出来,它就摔回原地,关得死死的,隔绝开了大天使和恶魔,逃跑犯和迫不及待的人类追兵。没有人会知道,他完全是跑出笼子的鸟儿了。
钻石犹豫了一阵,诱惑的天平在他心里胡乱地摇摆着,发出杂乱声响。
在那种焦灼中,他咬住牙,深呼吸一口气,转身便朝西面的街道跑去。
他刚才觉得自己是那么没用,而从真夜帮忙的举动,黑衣人那不含任何意义的微笑里,他更感觉到了这点。这让他羞愧,同时也产生了一种怪异的**,想要竭力地证明自己。
再说,黄风衣,那个索伦,毕竟是钻石自己惹出的事,恐怕是他自己的“热念”,才导致了好好一位江洋大盗,突然又是唱歌剧,又是开枪,还和黑衣人发生了一番古怪的对话,总之,他不能放着自己祸害的人不管。
更何况,那位大天使那么相信他。
他跑过去,离那辆车越来越近。车主一个劲地只顾着对付汽车,忘了朝这里瞧。
钻石拉开车门,坐上去。
黄风衣,也就是索伦,手正嚓的一下,再次将钥匙扭到底,又把脚踩在油门上。
听到动静,索伦转过头,诧异地与钻石面面相觑。
汽车发出老人咳嗽般的声音,而这一次总算久病治愈。嗡的一声,车像一个大火炉,全身点热。
钻石还没来得及讲话,车啪地碾过阶梯,十足马力地飞了出去。
车在风中颠簸,路灯从车旁飞过,只差一厘米就讲撞上来!
钻石惊得瞪大眼,心快从地下的金池跳到了天上的伊甸山上。眼见着身体势如山倾,朝后撞去,他赶紧抓住了车把手。
作为一个初出茅庐的恶魔,上次体会到这种感觉,还是十几年前偷了东西的店主追呢!
“刹车——刹车——!”他赶紧说。
索伦好不到哪儿去,甚至说,他比钻石还要恐慌,他眼见此景,全身僵直,手握着方向盘,却一动不动,脚沉沉地踩在油门上,没有任何抬起来的意思,仿佛已经截了肢,那条腿再也不是他的腿。钻石叫的那么大声,他却充耳不闻,表情如梦似幻。
不好!钻石眼见他这样,心里一沉。
路的尽头是一栋拱形大楼,看上去上了年纪,摇摇欲坠。有行人本来站在楼前谈事,见着远处车疯马般撞来,惊呼着赶紧躲开。
钻石跃起身来,去抱方向盘,但那个索伦抱得那么死,钻石去和他抢,简直是碰到铜墙铁壁,半天都扳不动。
难道要在成年这天和人类赴死?就算撞着大楼没死,恐怕也要修养好一阵子!
“停下——!停住!刹车!”
钻石赶紧伸出手来,像刚才在银行那样,大声朝索伦命令说。
连换了三个口令,手心却没任何感觉,索伦当然也没有任何反应。
短短几秒,车又急速向前飞了十几米远,把路边的路障撞得横飞,压死好几只过街的老鼠。街边似乎有人惊呼,躲进车绝对冲不进的巷角。然而这一切被车自己强烈的震动声所盖住。
“刹车——刹车——!”
眼看大楼越来越近,再不行就真撞上了。而钻石无论怎么念,也是白费力气。
大楼壁柱上的天使浮雕已离他们近在咫尺。黑沉沉的天色压着它。
天使居高临下地踩在云朵上,俯视着他和索伦。
在这紧要关头,钻石想起了那本《百年天使,千年模拟》上的语句,它在他心上一句句浮现出来:施加魔力时要专注,望人类眼睛,声音洪亮……”
死马当作活马医,再没别的办法。钻石心快跳到嗓子眼,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看着索伦的眼睛,忘掉眼前的任何事,集中注意力,默念着了一遍书上的语句,大声命令道。
“刹车——!索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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