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你们听说了吗？南道砚要立新师尊了！”
午后，拥挤、肮脏、混乱的街边茶摊旁，一位中年男子兴致勃勃地分享小道消息，不料引来周围人的一屑不顾。
“所以呢？那道砚上立新师尊是什么很重要的事吗？”
“你怎么不说说西道砚那新升的沐淅师尊，啧啧，那身段才引人注目！”
“就是就是，哈哈哈哈哈！”
另一位男子猛地将手中茶杯拍到在桌，语气嘲讽道：“再说了，这天下谁不知道南道砚净出奇人！”
“像那祈秋，常年出入风月场所，花天酒地，女人们见了他都恨不得往他身上靠。真是有损道风，枉为师尊，呸！”
有人应他：“要你也长他那样，不也有大把美人往你身上靠！哈哈哈哈哈。”
“得了吧！万一我也被个没有头发的尼姑追求呢，我才不要！”
人们哄堂大笑，其中有人不明所以，问：“尼姑？是谁？”
“不是真尼姑，是当今名号为槐季的女师尊，自去到南道砚起就一直追求祈秋。”
“你直接说是那妄图成为天下第一女剑士的女人就行，如此不自量力的也就那尼姑了吧哈哈哈哈哈。”
其他人都像是听到天下第一大笑话似的，再次大笑起来，震得茶摊棚子都抖三抖。最初的中年男子几度开口，可怎么也挤不进话。
“诶？那槐季不是南道砚建成以来第一位女性师尊吗？怎么不算......”
“你想说怎么不算天下第一女剑士？”拍倒茶杯的男子打断道：“呵，若不是赵止水死了，哪轮得到那尼姑上位。”
“呦，你还记得赵止水呢？”有人惊讶一瞬，随即又泄气般道，“不过也没说错，要是她还在，第一个女师尊肯定是她。”
此言一出，周围的人或是惋惜，或是悲愤，都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不过赵止水就算是当师尊也不会选槐季这个名号，肯定是选沧年这个名号。”
“那肯定，沧年这名号简直像是为她而创的，可谁成想最后却落到个无所事事的小屁孩身上。”
话头转移到当今的沧年师尊身上，众人又变得一脸鄙夷。随即冷讥热嘲、七嘴八舌地谈论起来：
“什么“惊才绝艳”，什么“剑心通明”，不过是个空有其表的小孩罢了。”
“就是，每次外出伏灵他都不在，整天游手好闲、两耳不闻窗外事。”
“说是因为剑术出众才上位师尊，我看啊，不过是南老砚主养他十几年养出感情了，又没能让自己亲生女儿当上师尊，这才让他得了空。”
“方才不是说要立新师尊了？莫非就是来取代他的？”
“你咋不说是来取代那尼姑的？哈哈哈哈......”
中年男子赶忙拍手插嘴道：“都不是，听闻那即将上任的师尊不是修剑的，你们敢信？”
“什么？！”众人惊呼。
南道砚修习剑道已有千年，他居然不修剑？这倒是让众人的好奇心拔高几分，陡然安静下来。
中年男子接着说：“听说啊，他是行医的，南老砚主为此还特意新开了一个名号呢。”
这消息犹如哑炮般炸得人群鸦雀无声，沉默良久才有人问道：“那他为啥不去东道砚？”
中年男子立即回：“我怎么知道。”
“哦！我懂了，那新师尊肯定也是名女子！去不了东道砚才来的南道砚。”
“还真不是，他是男的。”
“切——”
众人当即摆手唏嘘，嘴里嘟囔着“一个男的有什么好讲的”“没意思”等字眼，纷纷坐回座上各聊各的。
剩那中年男子独自站在原地，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随即耸耸肩，转身坐下。
远处，一道身影正悄然注视着这一幕，斗笠黑纱正及肩头，看不清神色。茶摊逐渐恢复了先前的吵闹，身影默然片刻，无声隐入巷子深处。
南渊国平安二十七年，正值初夏时节，石观山一片郁郁葱葱，陡峭的山梯绕山盘旋。
山风袭过，云雾散去，只见山顶处一片清幽秀丽、错落有致的青瓦建筑豁然出现，那便是南道砚。
主殿前坐落着一座平台，台上一位约莫六十多岁的老者端坐桌前，望着台下各色学徒。
老者一身素衣，身资挺拔，难掩仙风气息。他捋了捋有些泛白的胡须，笑盈盈道：
“今日，将新立一个门派，主修药道，并新封一位师尊，名号墨术。若在训练中受了伤便可去墨术师尊那治疗，今后有学徒欲修药道，也可拜入其门下。”
台下学徒们议论纷纷。
学徒甲：“奇怪了，咱从未听说过哪个道砚会在其余师尊们全都缺席的情况下举办封尊仪式的。”
学徒乙：“对啊对啊。”
学徒丙：“那人是谁啊，能让砚主如此匆忙也要为其举办封尊仪式。”
学徒乙：“谁知道呢。”
南砚主听着众人议论，并不解答，只是笑道：“待其余四位师尊返回，就举办宴会，到时再认识也不迟哈哈哈！”
“请墨术师尊上台吧。”
语毕，在南砚主的侧目与学徒们的注视中，一名男子缓步踏至台前。
等台下众人看清他的模样时，惊呼声此起彼伏。
男子充耳不闻，抬手作揖，嘴角浅浅一弯。
“初次见面，在下白梣…”
从此在关于南道砚的传闻中，又多了一位身着墨灰色长衫，一头甚至比腊月的雪还要白上几分的头发上，绕眼而过一条黑纱布条，根本看不见眼睛也不知道瞎没瞎的奇人师尊。
由于那模样简直比传闻中的深山老妖还要贴合传闻，以至于没出几日这位新晋师尊就在一传十十传百后成了附近小孩们的童年噩梦。
大概就是人们哄骗小孩睡觉的话从“你再不睡觉的话，狼就来把你带走了。”变成“你再不睡觉的话，墨术师尊就来收你做徒弟了。”
对此白梣实在无法苟同，他也不是见谁都收吧。
正午阳光炽烈明媚，空气愈发闷热，偶有微风吹来，也不过片刻凉意。树上蝉虫整日鸣叫，惹人心嫌。
人们口口相传的“深山老妖”，此时正无所事事地躺在榻上。
男子肌肤如玉，白发似雪般散落一榻。手中蒲扇轻晃，凉风拂过他的脸庞，带起额前碎发。
那层黑纱下的眼眸晦暗不明，似在呆望屋檐，又似在追忆走神。
半月前，白梣正在南渊国内一处小村庄行医施善。为了不让一头白发引人注目，照旧戴上了幂篱，一层黑纱延长至臀，他人仅能看见模糊身影。
他借来一张好心人家的方桌，写了张“免费看脉”的牌子，然后安静坐着。
起初无一人上前。人们大多忌惮“免费”二字，生怕瞧了就得被忽悠着买下天价药材。
老人家们虽不在意这些，但他们多不识字，见光天化日下一处黑影，诡异至极，更不愿靠近。
白梣四处行医多年，对此早有预料，也不心急。倒是那处好心人家看不下去，主动上前让他看脉。
一只修长的手自幂篱后缓缓伸出，轻轻按压在来人脉搏上，在阳光与黑纱的衬托下显得有些惨白。
片刻后，白梣温润的嗓音飘了出来：“身体很健康，下田锄地时要多休息，谨防暑厥。”
好心人面露喜色，问他不用收费吗？他轻笑两声，只说：“若是你想存些解暑药方，我也可以给你写下，你自己去药房抓。”
简单几句话，周围人逐渐放下戒心，纷纷上前看脉。
他就这么一直忙活到日落，将桌上那些农户们执意送给他的干粮水果收好后，便准备寻地过夜，明日继续前往东道砚。
这时，一名老者突然来到他面前，不由分说就要带他上南道砚，嘴里囔囔着“终于找到了”。
白梣不明所以，连忙甩开老者的手。
老者愣了一下，这才冷静下来，致歉道：“抱歉，我只是见到你太激动了，你别介意。”
白梣：“......哦。”
老者道：“哦，我是南道砚砚主，见你骨骼清奇，有没有意拜入南道砚？”
白梣仔细看了看来人的摸样，大抵五六十岁，些许白发自鬓角处长出，面色虽有些蜡黄，眼神倒是明亮清澈，不像是患有癔症之人。但他仍不敢轻举妄动，且颇有欲逃之意。
自称是南道砚砚主的老者看到白梣灰色衣衫下微微挪动的脚，顿时慌了，“你信我啊，我真的是南砚主！”
于是他说了一大段自证清白的话，比如南道砚建于何时，砚内各个建筑的位置，甚至背了好几段南道砚规。
白梣这才勉强相信他的话，问道：“但是为何要我拜入南道砚？我不过一名医者，要入道砚也是入东道砚才对。”
“因为你是预言中能拯救南道砚的人！”
......
白梣：“啊？”
第一次发文，首日三更
希望有人喜欢[害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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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封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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