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木不知道渭渊为什么要问这些,但是直觉告诉他,渭渊和安家又很深的渊源。
渭渊在没有出师之前,应当和他们一样,都是在山上修习,偶尔才会下山历练,历练的时间也不长。
他出师后便去了北迦山,在定天山的时间更少,再加上渭渊说他生于福禄城,要说跟安家没关系丹木可不信。
得到答案后,渭渊也没有继续问下去,低头喝了口茶。
安民富探究的目光在渭渊身上扫了几个来回,还是没忍住,问道:“道长是太傅大人朋友的后人吗?”
丹木心道:什么后人,怕不是祖宗辈的吧。
渭渊轻点了下头,算是给了个回复。
“我道怎么会有这样古老的物品,原来真是道长传下来的,不知,道长的祖先是何人?”安民富笑着问。
渭渊安静了很久没有出声,直到门外传来敲门声,才打破了这份寂静。
安民富看渭渊并不想回答,也作罢了,拍拍手让人进来。
先前被派出去找人的哑奴领着四五个人进了屋,其中有一个很打眼的女人,脸上涂着厚重的脂粉,头发盘得整齐,是一副世家小姐的样子。
“呦,家主今儿有客人?叫我们来不是问罪的吧,虽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但是也说不准是老爷子信任我们才会入了我们的梦,您这样子,是自己心虚,叫人来顶罪呢?”女人眼神轻蔑,语调阴阳怪气,看上去和安民富很不对付。
安民富看上去已经习惯了女人这样,笑笑道:“阿姊,你说这话可叫人心寒。这是定天山的两位道长,下来除祟的。道长,这是我阿姊,安萍蓉。”
“除祟?”安萍蓉嗤笑一声,“也不知道哪找来的作戏给我看。”
安民富给了两人一个少安毋躁的眼神,道:“阿姊脾气不大好,两位道长见谅。”
丹木微微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
五彩鸟就在这时候飞进了屋子,嘴里叼着的布条上黑雾弥漫,怨气还不小。
丹木和渭渊对视一眼,又同时看向安民富。
宅中北方怨气最盛,还有未去冥府的怨灵存在。
安萍蓉对安民富随意请道士来家中很是不满,对两人自然没什么好脸色,也不愿意配合回答问题。
安民富尬笑了一下,道:“真是不好意思道长,来的五人都是阿姊房中的人,阿姊不愿配合,他们自然也是……”
丹木听懂了。他也不想为难人,便道:“无妨。”
话音刚落,安萍蓉就轻哼一声,扬着头带着其余几人离开了。
待安萍蓉走后,丹木问道:“北边住着谁?”
安民富没有立马回答,而是问道:“是北边有邪祟吗?”
丹木顿了一下,道:“是。”
安民富似乎是暗自松了口气,道:“北边原先住着我父亲,是家中最大的长辈,我母亲走得早,所以现在北边是空房。”
“方便看看吗?”丹木问道。
“当然。请跟我来吧。”安民富起身,叫哑奴撤了茶具。
北边的院子很大,院中有一棵老松,老松后面是个不大的花园,种着各色的菊花,已经快败完了。
“道长若是早来一个月,或许还能看到花开。”安民富带着两人到了院中,“这间屋子就是家父家母住的了。”
除了这间屋子,还有另外两间。
“那两间呢?”丹木问道。
“空房,从没人住过,他们不喜和人同住,所以其他人都在另外的院子,这处院子只有他二人。”安民富道。
“也不摆放杂物或是其他东西?”
“那还是有的,这间小房母亲叫它神庙,里面供奉了神仙,她每日都去拜,她走后就是父亲去拜。”安民富指了指花园旁的那间屋子。
屋外的锁上落了一层薄灰,看起来有段时间没人去了。
“父亲走后就没人来拜过了。其实每处院子都有神庙,大家各拜各的,可能人多会灵验些吧。”安民富道。
“能进去吗?”丹木问道。
“这……”安民富犹豫了,“恐怕不行。”
“为何?”丹木问着,挥手让五彩鸟飞进了神庙。
渭渊看到了他的动作,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轻叹了口气。
“神庙不让外人进,说是会散了家中的福气。”安民富为难道。
丹木点点头,道:“那不知安公子的诉求是什么?”
安民富行了一礼,道:“这次便是想让道长瞧瞧,家父可是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不然为何今日趁着头七来家中闹。”
“通鬼神?”丹木问道。
“是的。”安民富道。
五彩鸟飞了回来,嘴里的布条怨气更多了。安民富的父亲不会就在神庙里吧。
人间的神庙虽不一定有神仙光顾,但毕竟供奉了神仙,到底是有些仙气庇护,若是鬼怪进去,不死也要伤的。怨灵不可能自己进这样的地方,所以只能是被人关进去的。
安民富有问题,他不是诚心想要帮父亲完成遗愿。
渭渊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看了眼丹木,对安民富道:“不知你家的祠堂在何处?若是想通鬼神,要在祠堂才行。”
安民富欣然道:“请跟我来吧。”
安家的祠堂紧邻宅子,出了门多走几步就到了祠堂,安民富在门口拜了两拜,道:“今日打扰列祖列宗,是民富想要替家父完成生前遗愿,望祖宗见谅。”
他将两人请进祠堂,道:“二位道长还需什么尽管开口就是。”
丹木取了黄符出来,道:“作法烦请回避。”
安民富颔首,退出祠堂,但并未关门。他道:“二位道长放心,我站在一侧,不会偷看,只是这门实在没法关。”
“无妨。”丹木装模作样地燃起一张符,符上没画任何东西。
渭渊绕着祠堂开始打量,在看见安荣封的牌位后,停下了步伐。他拿出那张泛黄的文书,轻抬起牌位,将文书压在了牌位下,施法让二者融为一体。
“师兄,这样动人家的牌位是不是不太好?”丹木压着声音问道。
“一位故人,不会怪罪于我。”渭渊道。
安荣封竟是渭渊的故人,难怪他会对这里这样了解。
祠堂里并无异样,只有神庙有问题,得想办法进去。
黄符燃尽,丹木和渭渊从祠堂里出来,道:“家父要进神庙,若您同意,我可以把他的魂引进去让他完成未了的心愿,若您不同意,那我也无法,魂魄是不能随便进神庙的,所以只有我能送他进去。”
安民富脸上出现一抹疑色,低着头思索了半晌,才道:“道长实在是有些为难我,这样吧,您不如在府上稍休息几日,待我询问过家中其他人的意见,再给道长回复如何?”
丹木笑了一下,道:“不必了,我三日内都在福禄城,若是您有需要,去山神庙挂祈福就可,三日后若还是没收到祈福,我便当您不需要了。”
“也好也好,真是麻烦道长了。”
丹木点点头,和渭渊一起离开了安府。
“师兄,你说神庙里的人会不会是安民富父亲?”丹木习惯性地问道。
之前和棠海一同的时候,就算他不问,棠海也会把话题引出来,和渭渊一起对方总是沉默,丹木都有些不适应。
“也许吧。”渭渊并没有给一个肯定的回答。
一时无言,丹木尴尬地笑了一下,有些想念炬归和姜荷的吵闹了。
“安家自古以来都是嫡系长子继承家主之位,安民富不是嫡系,要么是上一辈未留下嫡系之子,要么是他用了肮脏的手段。”渭渊忽然道。
丹木抬头看向他,又听对方道:“不管是哪一种,在安家都不寻常。安家的嫡系家主有男有女,防的就是庶子继位,安萍蓉也不是嫡系,否则不会让安民富坐上这个位子。”
“所以,师兄的意思是,有可能是两人合伙害了嫡系?”丹木问道。
“嗯。”
“可安民富戒心极重,想从他那里问出东西不大可能,不过安萍蓉跟他关系似乎不怎么样,是不是可以……”丹木话没说完,但他知道渭渊肯定明白了。
渭渊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一朵灿金菊花撞进渭渊怀里,炬归的声音里透着紧张和心虚:“师兄,快来春香楼,出事了。”
春香楼……听上去不是什么好地方啊。
渭渊嘴角抽动了一下,声音沉沉:“春香楼是福禄城最大的青楼。”
丹木摸摸鼻子,好像猜到炬归他们干了什么事了。
等到两人赶来的时候,春香楼已经闭门,不再迎客。
“这个春楼比较特殊,等到太阳落山就不再接客,白日里进去的客人才可以在里面尽情享受。”渭渊道。
“这好奇怪,青楼一般不都是晚上才热闹起来吗,怎么到了晚上反倒闭门。”
“所以来的都是提前付了报酬的闲人。”渭渊道,“他们惯会一些流氓手段,在福禄城的地盘,没人敢惹这群公子。”
“那我们,继续用法术进去?”丹木问道。
“先问问炬归什么事,要紧了再进。”渭渊道。
也是,凭炬归几人的本事,就算不用法术应该也吃不了亏。
看渭渊没有要捏花的意思,丹木自己捏了朵牡丹花,道:“师兄,你那边发生什么事了,要不要紧?”
炬归很快回了话:“这福禄城真是恐怖得很,简直就是强盗,我就是吃了盘糕点,你猜怎么着,居然要我一锭银子,还说这是楼里最便宜的东西了,一个姑娘唱一曲都要一锭金子,我出来根本没带钱袋子啊!”
渭渊听后从腰间摘下自己的钱袋子,贴了符纸后扔进了春香楼里。
不过一会儿,炬归又回话了:“那个……你们要不进来?情况实在有点复杂。”
丹木轻咳了一声,道:“师兄,要不我们去看看吧。”
渭渊没回答,但是甩了一张符纸出来,将两人传到了一个没什么人的角落。
丹木站在暗处,一抬头就看见了让他惊掉大牙的一幕。
楼梯上站着的是炬归吧,穿的什么东西?水红色的纱裙?这根没穿有什么区别,这若隐若现的皮肤,光是看见侧面就足够让人遐想连篇了。
简直是伤风败俗!
渭渊更是惊得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嘴唇张张合合,最后拧着眉扔下一句:“像什么话!”话音还没落他就朝着楼上走去。
出了这片阴影,外面热闹异常,耳边的欢声笑语被放大了不止一点,更有一些骚言骚语从四面八方钻进耳朵,浓厚的脂粉味香的呛人。
丹木默默跟在渭渊身后,看着渭渊拍了炬归后脑勺一巴掌,沉闷的响声在这样吵闹的环境里竟还能听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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