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彩鸟叼回来了一张祈福签,签上的署名是安民富。
拾莲凑上来看了一眼,道:“安家,刚刚我瞧见了,一个船队刚从岸边离开,挂的就是安家的旗子。”
“是个商贾之家。走吧,进城吧。”渭渊道。
离开时丹木瞧了姜荷一眼。他大概也能猜出姜荷为何总是没心没肺,好像没有人值得她伤心。被抹去的伤心记忆大概屏蔽了她一部分感知情感的能力,再加上魂魄本就不全,会这样也实属正常。
姜荷似乎也没把刚刚的争论放在心上,转而跟拾莲说起话来。
徊南洲上最大的城叫福禄城,一听就是个吉祥的地方,城如其名,表面富饶美好。
福禄城里住的大多是些商贾之家,所以这座城一度被称作钱都,铜臭味十足,可也属这里最是纸醉金迷,人人都过着穷奢极欲的生活。
许多达官显贵不能在京城逍遥快活,就来福禄城消遣,反正快活完了拍拍屁股走人,什么脏名污水就都是福禄城的了。
有商贾的地方就少不了算计,因此表面的富饶美好之下,全是腐水的恶臭。
“师兄,你怎么对这里这样了解?”丹木和渭渊并排走着,说起这座城,渭渊总是淡淡的情绪似乎有了波动。
渭渊默了一会儿,道:“我生于这里。”
这是丹木属实没有想到的。按理说这儿的人这样富有,怎么会随便抛弃一个孩子?
渭渊没有想说的意思,所以丹木也闭口不提,另外道:“安家在福禄城是什么地位?”
“佼佼者。福禄城的货物要想送出去,必须要过安家这一关。”渭渊道。
“为何会这样?要想送出去还需要安家批准吗?”丹木不解。
“徊南洲地形特别,运送货物只能走水路,安家在朝廷有人,得了朝廷的势,垄断了徊南洲的船只。船只不能随便造,要经过朝廷的批准,所以也算间接给了安家一个‘批准’的权利。”
“原来是这样。”丹木点头道。
“其实安家一直都信奉水神,不曾信奉过山神。”渭渊又道。
“那为何往山神庙里挂祈福签?”
“大概是想碰碰运气吧,毕竟水神管的是钱财,不管邪祟。”
“渭渊,照你这么说,他们的情况应当并不算严重,商贾之家最信这些,稍有不对就大惊小怪,生怕冒犯了神灵对自己往后不利,尤其那些沾过血的,更是怕的不得了喽。”炬归插进两人的对话里。
“差不多。”渭渊点头道。
“不管严不严重,都要先看看再说,山神庙里只挂了这一张祈福。”拾莲道。
“我有个想法,咱们五个人这么大摇大摆地进城,实在惹人注目,不如兵分两路,一路人去城里别处看看有没有异常,一路人去安家瞧瞧怎么回事,这样也好互相照应。”炬归道。
“有理。”渭渊道。
“那要怎么分?”丹木问道。
“简单,你和渭渊师兄最适合干正事,你们去安家,我、姜荷还有拾莲去别处,早早定下住处你们完事了也能赶紧歇下,而且,钱和色总是挂点勾,师姐可不适合去这种人家,要出事情的。”炬归道。
炬归说的有道理,但丹木从中听出了一点别的意思。炬归自己也起了玩心,想体会体会福禄城的风土人情吧。
“炬归说的对,师妹们不要和这里的人打交道,每一个心都黑,炬归你护好她们,这里的治安不怎么样。”渭渊道。
“师兄,你的担心有点多余了,拾莲和姜荷哪需要我护着,凡人根本奈何不了她们。”炬归笑道。
“总之小心为上。”
“知道了师兄,放心吧,我们不去远处。”姜荷道。
商定好后,丹木和渭渊先进城,他们随后再来。
城门处有重兵把守,看上去是朝廷的人,个个身披甲胄,手里的长刀亮得发光。
“这里有不少贵重货物要进城,所以必须要过了关才能进,以防放进去不该来的人。”渭渊道。
丹木瞧着进去的人要先出示文书,问道:“我们能随便进吗?”
“不能。”渭渊说着,从怀里掏出来一张文书,纸页已经泛了黄,看上去有些年代了。
他只看了一眼便收了回去,对着丹木道:“用法术吧,直接进去。”
“……”看刚刚那动作,丹木还以为渭渊有正经的办法呢。不过那张文书,是做什么用的?
“文书太旧,进不了门,但是去安家有用。”渭渊道。
丹木没有多问,应下后跟着渭渊进了城。
渭渊的符直接将两人送到了安家门口。真不愧是福禄城最富的宅子,大门上都镶着金子,房檐上金子打的脊兽在光下昂首挺胸,好不气派。
“这宅子都快赶上京城皇帝的居所辉煌了。”丹木叹道。
“那倒不至于,京城里有的是比这豪气的宅子,只是往房檐上打脊兽的,确实不多见,有点……倒反天罡,不顾皇家威严。”渭渊道。
“皇帝居然不管吗?”丹木也是此意。
“脊兽是老皇帝让打的,虽然只有两只,也是莫大的荣耀,安家在前朝时立了很大的功,现在干的是皇家的生意。安家出过一位太傅,教的就是现在的皇帝,当年八王夺位,这位太傅凭一己之力搅动风云,送自己的好徒弟,也就是太子殿下坐上了皇位。先帝咽气之时赐了两只脊兽,因为是遗言,没人敢撤回,所以就一直摆到了现在。”
“可,如果这位太傅当真立了大功,有的是封官赐爵的好奖赏,我还从没听过赏两只脊兽的。”
这次渭渊没再解释,只道:“其中隐情恐怕只有那位太傅和先帝知道了。”
丹木点点头,理了理衣服,道:“师兄,我去敲门吧。”
“好。”
门前有人看守,丹木说明了情况,等人报给安家家主后便将两人请了进去。
安家的现任家主正是安民富。此人长相周正,是一副如玉君子的样子,看上去只有二十来岁,却一股老成稳重的味儿。他手上戴了一串玉珠子,像女儿家才会戴的东西,青衫外披的墨绿披风围了一圈狐狸毛,腰封都是上好的玉石所制,瞧着就是富贵人家。
“两位道长远道而来,可否需要休息?”安民富一副笑眯眯的样子,眼睛几乎要眯成一条缝,虽说是以笑脸示人,可怎么看都让人觉得有几分奸诈。
“不用。”丹木道,“我们是来除祟的,您直接说吧。”
安民富点点头,示意下人给两人添茶,道:“家父于七日前离世,今天是头七,家中按规制给他下葬祭奠,但老人家似乎并不满意,从昨天半夜就开始闹,家中已有许多人称晚上梦见家父,说若不给他挪坟,就让这个家家破人亡,所以连夜去山神庙挂了祈福,不然人心惶惶,不得安宁。”
丹木抿了口茶,问道:“那您呢,您有没有梦见?”
“并没有。”安民富摇头道,“道长您也是知道的,做了亏心事才怕鬼上门,我从未做过对不起家父的事,所以未曾梦到。”
安民富表情诚挚,好像真的是真情流露一般,只是那双笑眯眯的眼还是让人生不出亲切感。
“所以您的意思是,那些做了梦的人做过一些亏心事?”丹木问道。
“我可没有说呀道长,做了亏心事只有自己才知道。”安民富笑道。
“可以让我见见他们吗?”丹木被看得难受,撇开眼不再看安明富。
“好,当然可以。”安民富拍拍手,让下人去找人了。
丹木刚刚就注意到了,安府的下人神情都很奇怪,唯唯诺诺的,一点生气都没有,自从进了安家,除了安民富,他从没看见任何其他人说话,在门口的时候看门人也只是点了点头就去报给安民富了。
“看道长感兴趣,真是好眼力,我家的下人都是哑奴,流落在外很是可怜,就收到府中,也好有个生计。”
安民富太会察言观色了,丹木只是多看了下人几眼,他就猜到了丹木在想什么。
丹木收回目光,冲安民富微微一笑,又喝了口茶。
“那位道长,是茶不合口味吗,怎么不见您喝?”安民富拍拍手,唤来另一个下人,道:“给这位道长换换茶。”
渭渊从进来后一直沉默,丹木看了他一眼,就见他还是一脸淡淡的模样,对于安民富的话没什么的反应。
茶端上来后,渭渊喝了一口,脸上没有特别的情绪,从怀中取出那张旧文书,问道:“你是安家第几代人,和安荣封是什么关系?”
安民富叫人把文书取来,对着光看了一会儿,道:“敢问道长这个物件是从何而来?这可不像能传下来的东西。”
“无可奉告,你若不想告知也无妨。”渭渊态度算不上客气。
丹木虽和渭渊不熟,但他是知道这个师兄的,棠海总说渭渊与人为善,是个好相与的人,这样强硬的态度丹木的确没见过。
安民富并没有恼,笑道:“没什么不能说的,这是我老祖宗,安家那位出名的太傅,他的名字现在还在祠堂的高位。”
下人捧着文书还给了渭渊,渭渊重新装好,道:“嫡系一脉吗?”
安民富没有立马回答,修长的手指沿着杯沿转了两圈,热气绕着他的手指,他轻吹口气,吹散了。
“听起来道长和安家有点关系?”安民富反问道,眼睛稍稍睁大了些,眼里光亮很少,看上去更阴森了。
“没有。”渭渊道。
安民富点点头,声音也低沉了些:“不是嫡系。”
这一部分主要是渭渊的身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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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安乐家黑水入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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