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音在地图上画了个圈圈：“这座城市我们也去过啦。”
时易凑过来，看着地图上密密麻麻的小圈。
几年过去，她们走过了无数风景：从碧蓝色波涛拍岸的大海，到皑皑积雪终年不化的雪山；从灯火通明的繁华都市，到水墨烟雨笼罩的南方古镇……
她们在清晨的渔港品尝刚刚打捞上来的生蚝，在大漠的星空下披着同一条毯子看银河，在浩渺的大湖中心泛舟。
“下一步……该到这个草原了，这个城市刚好在边缘，我们开过去也就两个小时。”
“好呀好呀，辛苦你开车啦，你去加满油？我带小狗们下车先在附近遛遛，再给她们喂一点水。”
车子驶出城市，建筑越来越稀疏，交错纵横的路网变成了笔直的公路。她们进入了绿色的海洋，微风拂过，浪潮一层一层起伏。
遥音把车窗全摇下来了，趴在车窗边，任由带着青草香气的风扑在自己脸上。
她们把车子停在公路旁边一处空地，两人三狗下了车。
Rook上了岁数，已经不再像当年那样爱跑爱跳，只是跟在时易身边慢慢地走着。
Ash和小葱也稳重多了，但见了草原还是兴奋，拉紧了绳子去嗅新鲜的味道。
遥音张开双臂，躺在柔软的绿色上，喃喃地说：“书上说，风吹草低见牛羊……”
时易指了一下远方：“看，那边真的有羊群。”
遥音坐起身子，向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星星点点的羊儿缓缓移动着。边缘还有几匹骏马，甩着尾巴静静吃草。
二人靠坐在一起，静静体味着这份万物股长的生机。突然，时易收回目光，把脸埋在遥音的怀里。
遥音有些不明所以，伸手拥住她：“怎么了？”
时易的声音闷闷的：“没事儿，我就想蹭蹭你。”
遥音想了片刻，问她：“我记得你和我说过……你的故乡就在北方的草原。”
时易还是埋着脸：“对…但不是这里。我是生在草原附近的城市，所以从小就喜欢马。”
遥音了然：“你是不是看见马儿，想Minnow了？”
时易嗯了一声，又说：“我知道她很好，马场的姐姐每周都给我发消息汇报她的情况…说她胖了，跟别的马儿相处也很好。可我就是突然有点想她……”
遥音盘腿坐着，一手轻轻拍着时易的后背，一手支在膝盖上，慢慢地说：“我也想她了。嗯……我还想到一些事儿。”
时易的话茬被打断，从遥音怀里抬起头来，问道：“什么事？”
遥音说：“你知道我走了这么久，想得最清楚的事是什么吗？”
时易摇摇头：“你说嘛。”
遥音望进时易的眼睛：“我想清楚了，我爱你，和你在一起，我去哪儿都愿意。曾经‘走出大山’这件事，对我来说成了一种执念。现在我觉得能和你一起看这么多景色、经历这么多美好的事情，已经足够了。我们……回山谷吧。”
时易愣住了，她张着嘴，一时讲不出话。
遥音笑着拍了一下她：“怎么这么吃惊呀？咱们不是本来就说好，出来玩几年，再说回去的吗？”
时易磕磕绊绊地说：“可是……我，我总怕你还没有走遍所有想去的地方……”
遥音摇摇头，正色道：“足够啦，开心才不在于看得越多越好呢，而在于和谁一起看。和你相比，世界不过尔尔。”
“正好，早点回去的话，钱还能剩下一些，我们再买一些种子、菜苗、鸡和小山羊，重新开始。”
“回家吧，孩子们肯定也都想家了，我们回家。”
时易望着遥音的眼睛，一时之间说不出话。
爱人的眼睛里倒映出的大千世界，逐渐流转，最终定格在熟悉的群山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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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车子驶出晨雾，绕过熟悉的山道，进入镇中。
再往前，就是汽车无法抵达的、熟悉的家了。
二人早已提前在附近采买了一些必备的物资：成捆的麻绳、厚实的瓦罐、火柴、应季的菜苗和一包包种子，大包小包提上了山。
这里沉睡在山谷深处，时间好像没有留下多少痕迹。木屋、马房、苹果树、鸡舍……一切如旧。只是田地已经荒芜，长满了野草和零星的野花。
时易走过鸡舍的时候，习惯性地叫了一句Daisy的名字。
Rook走到她曾经最爱的那块空地上，转了几圈，很快趴下睡熟了。Ash和小葱依偎在她身边。
遥音推开木屋的门，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她和时易默契地分头忙碌起来：清理蜘蛛网，扫去灰尘，归置物资，把被褥晒在屋外的架子上……
随后，她们给狗们准备了足够的肉干和粮食。
时易从大包小包里摸出来两根马儿最爱的胡萝卜，揣在身上，就拉着遥音的手下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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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走到围栏边，就听到一声长长的马嘶。随着一阵蹄声由远及近，金色的身影出现在眼前，银色的鬃毛飘起在风里。
“Minnow！”时易扑过去，大喊道。
Minnow停在栅栏边，把脑袋伸出栅栏，鼻息急促，耳尖兴奋地前倾，还不停地用前蹄刨地。
时易没忍住，隔着栅栏抱住了Minnow的脑袋。
遥音也在一边轻轻抚摸着Minnow的鬃毛：“她胖了，人家还给她的鬃毛编了小辫子……”
马场的负责人姐姐把Minnow牵出来时，马儿一边走，一边不停地抬头看她们，好像生怕她们又要离开。
时易把胡萝卜塞进马儿嘴里；又和遥音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笑了。
Minnow确实胖多了，以前的鞍子甚至有点卡肩。她们又在马场买了一套全新的鞍具和汗垫，负责人姐姐送了她们一套小流苏，挂在马鞍上，随风轻轻飘着。
她们又走上了熟悉的山路。Minnow的步子一开始有点急，后来又慢慢地找回了节奏。
遥音学会骑马的时间本来就短，现在更是有点忘记了，只好紧紧搂着时易的腰：“坐了几年车，突然骑马，感觉都有点不适应了。”
傍晚，小木屋终于出现在眼前。一切都那么熟悉，晚霞、扑上来欢迎的小狗们、马儿的鼻息声、归巢的山雀啁啾……
夜色渐深，星子一颗颗亮了起来，屋里亮着温暖昏黄的灯，时易正低头调试那台老旧电台的麦克风；遥音坐在一旁，在本子上写着第二天的耕种计划和购买鸡羊的清单。
伴随着一阵熟悉的电流声，时易按下电台发射键。
【“晚上好，这里是山谷电台。”】
【“我们回家了。”】
达成成就——【阅尽千帆，爱人的眼睛里仍倒映出熟悉的群山】
“潺潺流水终于穿过了群山一座座，好像多年之后你依然执着，白云是否也听过你的诉说，笑着你、笑着我。”
--《一程山路》毛不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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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if线-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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