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们知道林宇川确实和人工智能有过恩怨，可是李政海和郑瑜完全没有啊，三十年前他们还在念中学呢。”联邦警局会议室，一名警探听完周警官和希格斯带回来的录音后说。
“这里面的关系是一条链，而不是一张网。”周警官说，“人工智能和林宇川有关，李政海和林宇川生前走得很近，郑瑜和李政海是年轻时的恋人。至于为什么会出现在的局面，还是要继续调查才能知道了。”
饼干网悬赏任务发布的120小时后，联邦警局的账号后台收到了一条消息：
“系统提示：您发布的任务‘渗透目标服务器’已由用户[admin]完成，请验收。”
这个版块80%的用户都叫admin，干黑客这行的大家都懂得闷声大发财的道理，所谓“小隐隐于技术，大隐隐于admin”。
联邦技术探员打开这则加密消息，看到这位admin提供了详细的破解应用认证系统的方法，底下还有一行备注，声称他只是破解了这个应用的认证系统，但离渗透服务器系统还需要一些时间。按照约定，联邦警局应该付他一半的赏金。
林理正在办公室看上周的报表，这时平板屏幕上方跳出一条信息。
信息是周警官发来的，里面是一个会议邀请，备注是警方有技术问题咨询他。
他用墨菲斯系统打开了会议链接，进入了联邦警局三级加密会议室。
会议室里有十几个人，包括希格斯，林理对他们全都有大致的印象，他们是市警局负责父亲案子的警察和联邦警局网络犯罪组的探员，他那天去市警局开会的时候见过他们，除了坐在希格斯旁边的联邦警察面孔比较陌生，林理猜测他是后来才加入调查组的。
“我们已经破解了那个疑似人工智能来源的墨菲斯应用的认证系统，希望林氏公司给我们建立连接这个应用的权限和通道，这样我们才能亲自登陆应用，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周警官对他说。
“当然可以。”林理说，“请把破解方法发给我，以及用来登陆的MID。”
“对了，我们的两位新同事还没有警用MID。”周警官说，“这个也请贵公司帮忙一下。”
“这个很简单，我只需要他们的私人MID。”林理说。
周警官点点头，对希格斯和他旁边的联邦警察说：“你们记得把你们的MID发给林先生。”
林理一愣：“要进入应用的是希格斯老师？”
“考虑到人工智能可能对我们进行意识攻击，我们决定此次派出2049号和2050号调查员从事侦察任务。”周警官解释。
2050号是继希格斯后又一位被联邦警局招来的特聘调查员，他的大脑神经的20%被人造神经替代，这些人造神经可以被编程，比如加入信号过滤程序屏蔽所有未知形式的神经信号，适合出一些危险性较高的任务。
“这太危险了吧。”林理脱口而出。
“确实有一定危险性，所以你们两个小心点。”周警官看了看希格斯和2050号。
“我更熟悉墨菲斯程序的构造，要不然让我去吧。”林理又说。
全场沉默了三秒钟。
“林先生，这里是警察局，逞英雄也要注意场合吧。”希格斯凉凉地开口。
“林先生，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这不符合程序。”周警官说，“没事的话，林先生你先去忙吧，权限的事记得尽快帮我们处理一下。”
言下之意是他别在这碍事了，林理只好说：“好吧，我马上给你们开通权限，如果还有其他地方需要林氏的帮助，请随时联系我。”说完就退出了会议室。
林理退出会议室十分钟后，邮箱就收到了联邦警局发来的邮件。林理把邮件转发给了网络安全组，让他们去处理了。
他想了想，又亲自去了网络安全组办公室。
他来到之前支援给警方的渗透专家的工位，一个年轻人正在盯着屏幕敲键盘。
“小李，帮我个忙。”林理说。
姓李的渗透专家抬起头：“什么事，林先生？”
“饼干网有人破解了那个墨菲斯应用的认证系统，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个能够登入那个应用的身份。”
“您要做什么？”
“协助警方调查。”
“那您得告诉我具体的破解方法。”
林理让他打开邮箱，他应该收到他刚才转发的警方的邮件了。
小李扫了一眼邮件：“我看看，先这样这样再那样那样，再这样这样……没问题，简单！给我十分钟。”小李打了个响指，然后就坐回工位去敲代码了。
十分钟后，林理成功登入了那个应用。
视野变化之后，映入眼帘的景色竟然非常熟悉——他正身处林氏大楼楼下。
街对面高高的玻璃幕墙反射着炽白的阳光，有些刺眼，四下空旷而寂静。
林理愣了一下，随即想到了什么。
这个应用看起来以现实中的水市为主要场景，市面上并没有这种应用，因为没有商业价值，但他知道一个这样的、并未对外公开的程序。
他沿着所在街道向东走了200米，看到了一家招牌是北极熊logo的咖啡店——这印证了他的猜测。
这个应用是二十多年前，林氏在墨菲斯系统开发后期用来测试的，他们模仿水市建造了一个虚拟城市，这是个仅在公司内部使用的程序。
现实世界中，林氏大楼底下只有一家“南极企鹅咖啡”，据说由于建模师更喜欢“北极熊”这个牌子的咖啡，非常希望在上班的时候喝到他们家的咖啡，于是建模的时候把这里的南极企鹅咖啡店的招牌改成了北极熊咖啡。
看起来林氏这个内部程序被盗用了，难道这座城就是人工智能的藏身之处？
此外，这些人工智能似乎对林氏非常熟悉，先不说攻击财政部长的那一个能无视层层防御在服务器系统里游走，他们甚至连林氏曾经有过一个这样的测试程序都知道。
但这似乎是一座空无一人的城市，一眼望去一个人影都没有，当初他们也没有给这个应用设计NPC。
就算人工智能藏匿在这个应用里，凭人力进行地毯式搜索根本不可能在这个偌大的城市里找到它们。
如果可以看到后台数据就不一样了，这种测试程序有个功能，在后台实时记录所有登入访客的坐标，但他现在没有权限，只能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转悠，看看能不能撞见一个人，或者人工智能。
不知道希格斯老师什么时候进来……
不过既然这座城市没人，她应该就不会遇到危险了，林理正打算登出，忽然注意到视野前方不到100米处，街边的长椅上坐着一个人。
那人以著名雕塑“思想者”的姿势坐在长椅上，看着有点滑稽。
还真让他碰见“人”了？
林理立刻停住脚步，想找个隐蔽处悄悄观察他。
“人生啊——”那人突然长叹一声。
林理：“……”
这是什么？NPC？人工智能？这一切的幕后主使？还是和他一样误入这个应用的普通人类？
总之还是不要惊动他比较好，林理轻手轻脚地绕到他身后，但是由于环境过于安静，他的脚步声还是被那人听到了——这个程序的物理做得该死的真实。
“喂，你……”他听见那人在背后喊他。
糟糕。林理觉得此刻正确的做法应该是立刻登出，但他实在克制不出好奇心，还是转过了头。
“是你？”那人看清他的面孔后吃了一惊。
林理也一愣：“你认识我？”
“你怎么也进来了？”那人问。
“你是怎么进来的？”林理反问。
“见鬼，你还是离我远点吧！”说完那人一溜烟跑掉了。
林理：“……”
看来他的谈判技巧还需要提高……
不管这个家伙是什么身份，看起来这座城市的确不只是一座空城，林理思索片刻，朝着最近的轻轨站走去，希望这座虚拟城市的轻轨是在运行的。
他来到轻轨站，看到了站台里实时更新的时刻表，并成功等来一辆列车。
他踏上了列车，里面空无一人。
列车行驶了四站后，他下了车，步行到市警局，这一路上再也没遇见一个“人”。
他找到了警局的监控室，打算用城市的监控系统看一下这座城市的情况。这是一个非常规办法，而且他也不确定当初他们设计这座城市的时候有没有把监控系统也一起模拟了。
林理打开控制台，面前占了一面墙的巨大屏幕瞬间亮起，屏幕被切割成一百个方格窗口，每个窗口里都是这座城市的某一隅。
他惊喜地发现这座虚拟城市的监控系统是处于运作状态的，虽然记录只保存了一星期。
水市每平方公里大约有200个摄像头，一个个检查是不可能的，于是他用电脑写了个脚本，统计了监控系统每天拍到的人脸数量。
统计结果显示，第一天的在这座城市露面过的人数是6，这个数字每天以指数型趋势增加，第二天是13，而昨日的数字是386。
这个增长规律有点像传销啊，林理心想。
这些人都是谁呢？
现实中警局的监控系统有人脸识别功能，但林氏并没有公民身份数据，所以也不可能在程序里模拟这个功能。
他又统计了这些人被被拍摄时的坐标，基本上集中在零区，而最频率最高的位置正是林氏大厦——这是可以理解的，林氏大厦应该就是每个登陆者的初始位置。
他又查看了这台电脑的系统日期——2099年7月24日。这是25年前，林氏为墨菲斯系统做最终测试的时候。
记下这些信息后，林理登出了程序。
回到现实后，他找到了存放在公司服务器上的程序源代码，查到了这个程序的初始化日期：2099年7月10日。
这说明这个程序已经运行了两个星期，但用户数量是从一个星期前开始增加的。
林理给联邦警局会议室发送了入会申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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