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理用平板连接了容器，方便回家后也可以监视那个自称安东尼的人工智能。容器里的人工智能在发了第一条短信之后，又陆陆续续发了好几条，这家伙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
“林琅，你说话呀，我知道你看见了！”
“林琅，我现在真的需要你！”
“林琅，你不要不理我，你说过你会帮我的！”
看到最后一条短信时林理愣了一下，这个人工智能似乎很了解安东尼和林琅的关系，连他们之间说过什么都知道。
***
凌晨三点，林理在睡梦中被一阵门铃声吵醒。
一瞬间，他很想骂人，但下一瞬间，他就意识到应该是林琅来找他了，她应该是有了什么发现，可是有事不能等四个小时后正常人起床的点儿再说吗？
这种半夜被林琅找上门的情况从前也发生过几次，林琅的生物钟相当灵活，她雷打不动地保持着一天八小时睡眠，至于这八小时是在晚上还是白天，是连续的还是分段的，是躺着还是站着，都不重要……此外，她还会偶尔忘记不是所有人都和她一样精力充沛，比如现在……
林理有气无力地对着床头墙上的智能家居管理面板说了一句：“等我一下。”
他穿好衣服，睡眼惺忪地开门，看到林琅一脸严肃地站在门外。
林琅一旦露出这副表情，意味着大事不妙，林理一下子清醒了。
“安东尼也遭遇了和李政海和郑瑜一样的情况。”林琅说。
林理心中一凛。
继水市前财政部长和前市长之后，意识攻击连环案的第三位受害者，终于出现了。
“报警了吗？”他问。
“医院报警了，但这个点警方估计人手不足，一时也查不出什么。”林琅说，“那个人工智能后来还发了什么吗？”
林理点点头：“进来再说吧。”
林理和林琅坐在客厅，桌子上放着两杯咖啡。
林理拿来了一块平板，远程连接了公司的服务器，调出了那个“安东尼”发来的短信。
林琅浏览了一遍那个人工智能后来发的消息，说：“是安东尼的语气。”
“莫非它攻击了安东尼，然后假装成他，打算再攻击你？”林理说。
“我们来确认一下。”林琅说，“可以回复他的消息吗？”
林理点点头，调出一个文本框。
“怎么了，安东尼？”林琅打字道。
几秒钟后，对方就回了消息：“林琅你终于回复我了！这事很难说清楚，总之我被困在了虚拟世界，救救我！”
林琅皱眉，回复：“什么意思？”
“我感染了病毒，变成了一个计算机程序，而且，还有许多和我一样的人。”
“它在说什么？”林理只觉得莫名其妙。
林琅又回复：“如何证明你的话？”
“我也不知道怎么证明，但我说的都是真的。”
“那我怎么帮你呢？”
“我也不知道……”
这是人工智能吗？这是人工智障吧，林理心想。
林琅继续问：“那些和你一样的人在哪里？”
“他们都被安置在一个服务器上。”
“这样吧，你让我进你们的服务器看看。”
“不行，被发现的话，我会消失的。”
“谁能让你消失？”
“市长。”
“市长？”
“市长郑瑜。”
看到这个名字，林理和林琅都愣了一下。
郑瑜，安东尼，无序的大脑神经结构，“更像人类”的人工智能，难道……难道……
兄妹对视了一眼，他们共同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安东尼也许变成‘人工智能’了。”林琅沉声说。
这句话让林理方才渗出一身冷汗流了下来。“这太匪夷所思了。”
林琅神情严肃得可怕，她飞快地打字：“你是怎么变成程序的？什么病毒能把人变成程序？”
“前天，我在家里吃饭，有人冒充我经纪人给我打了视频电话，我接了，结果发现不是我经纪人，那人拍了我肩膀一下，然后我就发现自己变成了程序。”
“你的意思是，那个人就是病毒？”
“不，每个变成程序的人身上都携带这种病毒，只要在墨菲斯系统里与人身体接触，就能把他拉入虚拟世界，变成程序，所以我才没有给你打电话，而是发短信。”
林理想起了前几天他在那座虚拟水市遇到的“思想者”，那家伙看到他就像看见鬼似的跑开了，难道……他是不想自己接触他，感染病毒变得和他一样？他其实是在保护他？
难道……那个应用的登录者都是变成程序的人类？
林理拿过平板，打了一行字：“你们是不是在一个和水市一模一样的应用里？”
“对对，市长说，那是我们的新家园。”
果然！
可是，安东尼是第三个受害者，其他登陆者是谁？他们为什么都没被发现？
他突然想起了林数今天给他送来的情报，水市近一个月不明原因增长的病死率。
莫非……
林理又回复：“那个感染你的人是谁？”
“也是那座‘水市’的居民，但我不认识他……”
“那他为什么要对你下手？”
“我几天前得了一场重病，他们以为我快死了。”
“所以他们的目标其实是濒死之人？”
“没错。”
和林理猜想的一样，其他人之所以没被发现，应该是因为他们失去意识后，生命体征也很快消失了，于是被当作病死处理了，至于安东尼，那些人没想到他病危后很快就痊愈了。
“他们为什么选濒死的人作为目标？”林理又问。
“我也不知道，应该是市长的决定。”
“我明白了，我先去确认一下你说的话，晚些回复你。”
“你可不能不管我啊林琅！”
林琅接过平板，打字道：“放心，我不会不管你的，等我一下，乖。”
“好，我等你！”
林理立刻退出容器监控界面，打开通讯录。
“你要做什么？”林琅问。
“我有办法确认他说的是否是真的，我需要警方的帮助。”林理说。
“你能保证他的安全吗？”
“什么意思？”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他现在变成了程序，拥有人类智慧的程序，根据联邦法律的定义，他就是‘人工智能’，人工智能一旦被发现……”
林理划动屏幕的手指停住了。
他思索片刻，说：“我不知道警方知道真相后会如何对待他们，但我至少可以保住安东尼，在我们的服务器里保住一个程序是轻而易举的。”
“好。”
现在是凌晨四点，周警官他们估计还在睡觉，但林理打他电话的话他估计也会接，但他决定先不惊动他们。
他直接拨了报警热线。
“您好，我是林理。”
“林先生？您有事吗？”接线警员的语气透着惊讶。
“关于最近三起意识犯罪案，我这边忽然有了线索，我想请您帮我查一下，近一个多月内，我市有没有自杀案，自杀者是18岁男性，福利院出身，有精神疾病，如果我市没有，再查一下全国范围，我怀疑这个人跟意识犯罪案有关。”
“这样啊，请稍等，我让同事查一下。”
十分钟后，对面说：“确实有这样一例，此人自杀后抢救无效身亡，就发生在我市6区。”
“能让我看看他的照片吗？”
“可以，您打开一下我发您的链接。”
对面发过来一个链接，林理点了进去，看到了对方的屏幕。
屏幕上是一个少年的正脸照，正是他在虚拟水市里遇见的那个“思想者”！
“他的死亡时间是？”林理又问。
接线员说了一个日期，林理在心里算了一下，正是他遇到少年的三天前。
少年自杀后，又在虚拟世界里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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