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迟岫白几乎是自暴自弃,在自己身上试药,去挑战余易的底线,余易研究芯片的时候不允许有人进实验室,迟岫白就偏要进。
余易的芯片技术可以说是整个α星系的佼佼者,他一人将高精细芯片垄断,即使是迟岫白,也有很多在芯片上一知半解的地方需要参考余易的资料。
“迟老师,你是在挑战我的底线吗?”
迟岫白站在实验室门口,手脚上的电子镣铐叮当作响,“就算是,你能对我怎么样?”
余易对迟岫白的行为几乎没有任何反感,纵使迟岫白站在他跟前看他制作芯片,他都会夸他聪明。
“迟老师,你明知道我不会伤你,你怎么还说这么让人伤心的话?”
“你说过,我们之间是科研交流,既然我已经把我知道的都跟你说了,你是不是也应该对我倾囊相授?”
余易总是觉得迟岫白很有趣,就像现在一样,用着最病态苍白的脸色,说着不卑不亢的正义之言,余易就觉得很有趣。
“迟老师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所以,迟老师要不要试着留在塞利亚?”
这似乎是迟岫白到这里来之后听到的好笑的事了,“不好意思,我对塞利亚的一切都感到恶心。”
他垂在身侧的手紧握在一起,指甲深陷在掌心,刚好没两天的掌心又是一片淋漓。
“像这种从来不知道什么是仁义、安详、和平的国家,我一秒都不想待,人体实验本就违反星际道德,你又怎么能这么心安理得的进行。”
余易对迟岫白的言语并不恼,甚至看着迟岫白恼羞成怒的样子还笑了笑,“那又怎么样,迟老师,你不早就跟我们站在一条船上了吗。”
迟岫白微微眯着眼睛,“那我也恶心,恶心你们,也恶心我自己。”
这几天不知道余易怎么了,对迟岫白的看管更严了,甚至还多派了两个人守着迟岫白,将迟岫白的一举一动全都报告给他。
但实际余易已经不需要他了,却又不让他死。
那些人的工作除了日常关注迟岫白的动作以外,还要看着迟岫白不要让他有伤害自己的举动。
迟岫白已经习惯了,直到有天出门的时候,他看见守在自己门口的人只剩了两个,一般来说余易只会多派人过来盯着他,但撤走人手倒是第一次见。
“怎么只剩你们两个了?其他人呢?”迟岫白看了一圈,确定没有另外两个人的身影。
“首席又是把他们叫回去了。”
迟岫白点点头,没有多疑,在准备往余易的实验室去的时候,又被门口的两人拦住了。
“首席说,从今天开始,迟老师你不用再去实验室了,待在房间里就行,有什么问题首席会自己过来跟您说的。”
那人态度很好,话说得似乎也很有道理,但迟岫白直觉这件事没这个人说得这么简单。
那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骗他,唯一的可能就是余易让他们说。
“好。”迟岫白没继续问,回了房间。
房间里很安静,静到迟岫白觉得自己的呼吸声都是那么聒噪,他躺在床上放空自己,隐隐好像有什么声音,那声音听不真切,应该是离得太远了。
一天迟岫白还能忍,连续一周,迟岫白每每想往余易实验室里走,都会被门口的两人拦住,今天迟岫白看着门口只剩了一个人。
迟岫白没有再问那句无聊话,出门看了一眼就又回了自己房间。
之前还需要隐隐听着的声音,现在已经在房间里都能听到了,时不时还有轰鸣声,出了事这是肯定的,但到底发生了什么迟岫白一无所知。
直到晚上的时候,迟岫白准备要睡觉了,余易突然推门进来,没了之前意气风发的样子,看起来有些疲惫。
“迟老师,你的作用来了。”
迟岫白不知道余易想做什么,但他知道肯定是现在塞利亚发生的事余易处理不了了,才会说他的作用来了。
迟岫白没有反抗,静静的等着他们把他手脚上的电子镣铐换成更牢固的,然后跟着他们离开了这个地方,迟岫白看着停在外面的战舰,心里一颤,一个不可置信的念头从他心底萌生出来。
“我们去哪?”
“不该问的不要问。”
这次连“迟老师”的称呼都没有了。
上了战舰,余易拿了东西把他眼睛蒙住,“有些东西不适合你看,先委屈你了。”
迟岫白视线受阻,只能靠周边人的往前走,周边的嘈杂声在视线受阻之后变得格外清晰,爆炸声、战舰的轰鸣声,还有其他的人声,都变的那么清晰,甚至他好像还从那嘈杂的声音里听到了一句“迟老师”。
迟岫白脚步一顿,那声音熟悉又不可置信,周边的人推了他一下,迟岫白才又继续往前走。
“迟岫白!”
那声音似乎穿过重重障碍撞进迟岫白的耳朵里,熟悉的音色带着担忧、欣喜,还有心疼,迟岫白朝那方向看过去,什么都看不见,但他确定,那就是裴矜的声音。
迟岫白不知道这些人要把他带到哪里,只听见余易说了句“去”,迟岫白心跳的很厉害,他直觉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迟岫白缓缓吐出一口气,他知道裴矜肯定会没事,他听到了专属于星际调查局的警报声,应该是裴矜联合星际调查局的人一块来的,虽然不一定对他有利,但至少在星际调查局面前,塞利亚不会明目张胆的攻击裴矜。
爆炸声在迟岫白耳边炸开,伴随着巨响的还有余易嘶哑的声音。
“进攻那个!”
他听到的余易的声音一直都是平稳或是带着笑意的,想这么狼狈的声音是他第一次听。
爆炸、嗡鸣、惨叫,接着手腕被拉了一下,迟岫白脚下一踉跄,外面的凉风在他脸上划过。
“迟老师,来看看吧。”
眼前的遮挡被扯开了,迟岫白睁开眼,外面是各种带着克洛斯旗帜的战舰,风吹的迟岫白的衣服猎猎作响,余易受了不少伤,脸上带着大大小小的伤痕,唇角还有血迹,带着略显癫狂的笑。
迟岫白看着前面,几乎一瞬间就锁定了裴矜所在的那艘战舰。
“来吧,迟老师,看看裴矜有多在乎你。”
余易不知从哪摸出来的药剂给迟岫白注射上,迟岫白的意识几乎瞬间被被瓦解。
爆炸的轰鸣声似乎离得他很远,只有过高的温度灼烧着他的皮肤。
余易的声音在他耳边,但模糊不清的话音让他根本不知道余易说的是什么。
一股微凉感贴在迟岫白脖颈处。
“不许动!”
余易的嘶吼也在迟岫白听来像是蒙了一层水雾,有什么东西顺着他的脖颈流下,他猜应该是血。
裴矜的动作一顿,迟岫白现在看起来情况不好,要是硬攻有星际调查局的帮忙不会硬攻不下来,只是迟岫白……
余易早就知道了迟岫白跟裴矜的那点事,他想要拿捏裴矜,就必然要从迟岫白入手。
“没想到啊迟老师,最后还是我们站在一起,大不了同归于尽。”
余易身后的人并不多了,但恰恰他手里还有迟岫白。
战舰的轰鸣声震彻了整个塞利亚,星际调查局来就肯定不是这么简简单单的弄几个机甲战舰和一些人,有些东西还是要出动一下,借塞利亚这个出头鸟来给整个α星系的联邦和帝国一点警告。
“看来不只是克洛斯啊,是整个星系都想让我们同归于尽。”
迟岫白手脚都被镣铐束缚住,能活动的范围很小,被余易带着往正下方的漩涡陷落,若是被卷入,必是粉身碎骨。
“迟岫白!”
那声音像是迟岫白能抓住的最后的稻草,他费力的伸出手,一片飘落的废墟中坠落,飘过的碎片将他伸出的手划伤,血顺着胳膊往下流。
“别怕。”裴矜手一手揽在迟岫白腰上,一手抓着降落梯,握着迟岫白的手腕把他的手收回来,那血染红了裴矜的手掌。
“别……”
他想说别过来,别管他,但他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裴矜将迟岫白先送了上去,爆炸后巨大的热浪朝裴矜袭来,背后的灼伤感很明显。
“上将,快!”
姜临伸手去拉裴矜,裴矜的手和胳膊都受了伤,裴矜伸出手子弹破风过来,从裴矜手掌穿过。
“上将!”
裴矜翻身离开降落梯星际调查局要求活捉余易,这是星际调查局对裴矜提出的唯一要求。
近身肉搏余易根本不是裴矜的对手,但裴矜是肉搏,但余易不是,手上的刀顺着裴矜的胳膊划下,裴矜吃痛,伸手握住晃在面前的刀刃。
“不许动!”星际调查局的实力不是虚的,镇压了塞利亚的进攻,星际调查局的人把余易带了回去,同时塞利亚也被联合调查。
迟岫白醒来已经是几天后了,他的视力变得很差,再加上他没戴眼镜,眼前只有雾蒙蒙的一片,但就在这雾蒙蒙的一片里,他也直觉这个地方就是自己的房间。
迟岫白刚要撑起身,手掌一碰刺痛便后知后觉的袭来,似乎这段时间的所有的疼痛都在这一刻爆发出来,身上没有一处是不痛的。
迟岫白躺在床上时还有些恍惚,这段时间的一切都像是梦一样,即使痛得这么明显,他还是怕这是一场梦,怕自己醒来还是在那间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里。
房门被推开了,迟岫白看不清进来的是谁,但熟悉的脚步声,熟悉的味道,熟悉的身影,他突突直跳的神经告诉他那就是他最想亲近的人。
“迟老师,你醒了。”对于迟岫白的清醒裴矜并不惊讶,“我重新给你配了眼镜,带上试试。”
没受伤的那只手被放了一个凉凉的东西,迟岫白一只手再加上裴矜的两只手,一个眼镜却被两人戴得笨拙。
视线一下变得清晰起来,迟岫白抬头看着面前的人的,是那个熟悉但又被他遗忘的裴矜,他曾记不起的容貌,现在就这么清晰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见迟岫白只是盯着自己不说话,裴矜脸上闪过一丝担忧,医生说迟岫白身体没什么问题,但因长期被注射影响脑部神经的药物,可能出现短暂的记忆错乱等问题,按时治疗的话过段时间就能恢复。
“怎么了,迟老师,我们才多长时间没见,就不认识我了?”裴矜很想把这句话说成一句轻松的玩笑话,但最后却带上了些许的酸涩,他不想让迟岫白不记得他,一天都不行。
“是啊,才多长时间没见,我怎么感觉像是过了好久好久。”迟岫白眼睛有些酸,“时间长得我都要记不清你的样子了。”
裴矜把迟岫白抱进怀里,手掌在迟岫白后背不断安抚,“没事的,我们一直都会在一起,就算你忘了也没关系,我会一直在你身边,让你每天都记得我。”
“裴矜,我好疼……”
裴矜抱着迟岫白的手不敢用力,迟岫白身上的那些伤他都看过,迟岫白一个那么怕疼的人,现在整个手臂上几乎全是伤痕,还有两手的手心里,因不断的受伤、愈合,伤疤变硬,留下永久的痕迹。
医生说这些伤痕不会影响迟岫白的手,但被注射的药物对神经的损伤是不可逆的,而且迟岫白不可逆的伤并不是只有这一点,视力、听力、大脑,还有手,一个科研家最宝贵的东西他现在全都没有了。
裴矜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迟岫白,他不敢跟迟岫白说这些,他只能一遍又一遍的重复——
“没事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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