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微站在医院东门外的台阶上,纸条在掌心被风掀起一角。她低头再看时,那行微型文字正巧暴露在阳光下:“L-7药理报告附录B:受试者心律异常与记忆回响关联性初步观测”。她将纸条折好,塞进外套内袋。
手机震动。程雪阳发来一条信息:“林婉刚离开监管区,我们的人跟丢了。”
她立刻拨回去。电话接通,背景是车流声。
“她不是要脱身。”沈知微说,“她是去兑现筹码。”
“什么意思?”
“她说账户四十八小时后注销,但没说哪个银行、哪家机构。瑞士有上百家私人银行,我们没时间一家家查。”
程雪阳沉默两秒,“可她给了你密码线索——生日倒序加学号。这不像陷阱。”
“也不像救赎。”沈知微走向路边停着的黑色轿车,“她是逼我们动起来。她在测试我们的反应速度。”
车内,许清和已经打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是几份加密文件的破解进度条。“我刚调出近三年进出日内瓦保险库的华人名单,匹配度最高的三家银行都在苏黎世湖区。但没有具体地址,我们连申请司法协助的理由都没有。”
沈知微坐进副驾,从包里取出那张写有“042”的纸片。
“这三个数字不是密码。”她说,“是编号。”
“什么编号?”
“香奈儿拍卖会贵宾席位号。三年前母亲住院期间,她参加过一次内部预展,回来提过一句:‘后排042号坐着个穿灰风衣的女人,一直盯着那条钻石项链。’”
程雪阳猛地抬头:“林婉那天也去了?”
“我没问。”沈知微闭眼,“但我记得她手腕上的纹身,在展厅灯光下反着蓝光。那种颜料遇紫外线才会显色。”
她指尖轻压太阳穴。心跳加快。
滴。
画面浮现:展厅深处,水晶吊灯垂落光影。一名女子站在展柜前,袖口滑落,露出火焰纹身。她用唇膏在镜面写下三组数字,随后撕下便签纸,夹进一本香奈儿品牌手册中。手册封面烫金编号清晰可见——042。
滴。
回响中断。
她睁眼:“拍卖会今晚七点开始,地点在苏黎世湖畔的艺术中心。林婉留下的不是线索,是入场凭证。”
程雪阳迅速拨通国际刑警联络官电话,请求协查香奈儿拍卖会安保名单。十分钟后回复传来:林婉确实在嘉宾名录中,登记身份为“特邀鉴赏顾问”,持特殊通道权限。
“她不是去看热闹。”沈知微说,“她是去取东西。”
“什么东西值得她冒这种险?”许清和问。
“不是东西。”程雪阳低声说,“是数据。她把芯片藏在了某件拍品里。”
三人赶往机场途中,许清和联系了在瑞士的线人,确认本次拍卖会唯一一件未公开图录的私密拍品——一条1932年定制款香奈儿钻石项链,估价八百万瑞郎,备注栏写着“由匿名藏家提供,仅限现场竞拍”。
“母亲从未收藏过珠宝。”沈知微盯着航班信息屏,“但她去世前两个月,曾向香奈儿日内瓦分店咨询过老款项链保养事宜。”
“有人借用了她的名义。”程雪阳说,“把非法物品伪装成遗产流转。”
飞机降落苏黎世已是傍晚。他们换乘商务车直奔艺术中心。距离拍卖开始还有四十分钟。
门口安检严格,随身电子设备需寄存。沈知微只带了护照和一张黑卡。程雪阳则提前将录音笔植入西装内衬夹层。
大厅灯火通明,宾客陆续入场。服务生端着香槟穿梭其间。他们在签到处报出林婉的名字,被告知她已通过VIP通道进入内厅。
“042号席位在二楼角落。”许清和查看平面图,“视野偏斜,不适合观赏展品,但能监控整个出口动线。”
“她在等一个人。”沈知微笑道,“或者,等一个信号。”
他们登上二楼。042号空着。邻座是一位戴珍珠耳钉的老妇人,看见沈知微坐下,微微颔首。
“您认识林医生?”沈知微轻声问。
对方一顿:“你是她朋友?”
“算是。”
“她让我把这个交给你。”老妇人从手包里取出一枚金属书签,递了过来,“说是……关于一段被遗忘的研究。”
沈知微接过。书签背面刻着一行小字:“L-7项目终止通知签收回执副本”。她心头一紧。
这是母亲作为伦理委员会成员签署过的文件之一。原件早已销毁。
“她还说了什么?”
“她说,如果今晚项链成交价超过八百万,就证明‘他们还在找’。”
拍卖开始。司仪介绍到第十七件拍品时,全场灯光暗下,聚光灯打向中央展台。那条钻石项链静静躺在丝绒托盘上,链坠中央镶嵌着一颗泪滴形蓝钻。
“1932年巴黎工坊手工打造,原属俄国贵族遗孀。”司仪朗声道,“起拍价三百万瑞郎。”
竞价很快攀升至六百万。沈知微不动声色,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节奏——那是她回忆心跳回响时常做的动作。
七百万。
七百五十万。
突然,一个低沉男声从后排响起:“八百万。”
全场微怔。这个价格远超估价。
沈知微猛然转头。出价者戴着口罩和鸭舌帽,身形瘦削。但他抬起手记录编号时,袖口滑出一截银色表带——那是军用级钛合金材质,只有特定医疗机构高层才配有。
她呼吸一滞。
顾南舟?不可能。他此刻应在医院休养。
除非……他是替别人来的。
九百万。
沈知微举牌。
场内目光集中过来。
千万。
她再次举牌。
那人迟疑片刻,没有继续。
最终,项链以一千零二十万瑞郎落槌。沈知微签下确认书,工作人员将拍品装入防弹箱,由两名保安护送至后台交接区。
她刚起身,手机震动。程雪阳发来一张照片:后台监控截图,林婉正与一名穿白大褂的男人交谈。男人转身刹那,露出半张脸——正是顾南舟。
“他在帮她转移数据。”程雪阳走进包厢,“但动机不明。”
“也许动机早就埋下了。”沈知微笑道,“母亲最后用的实验药,是他经手的。而那份加密日志,可能记录了他当年为何默许篡改病历。”
他们快步走向交接室。门虚掩着。推开门,只见箱子打开,项链仍在,但内衬夹层已被割开。
空了。
桌上留着一张折叠的纸。
沈知微展开。是一页泛黄的手写笔记,字迹熟悉得让她指尖发麻——母亲的笔迹。
第一行写着:“当心跳成为武器,请记住,真正的真相不在记忆里,而在选择之后。”
她翻到背面。
一行代码整齐排列:CHN-L7-DATA-042-VaultKey。
下方贴着一枚微型SD卡。
程雪阳接过卡插入读卡器。屏幕亮起,文件夹自动打开。里面是一段视频,拍摄于三年前某个深夜的医院档案室。
画面中,林婉站在柜前,手中拿着胸针。她对着镜头说:
“如果你看到这段影像,说明我已经决定不再扮演棋子。这枚芯片里有任远舟操控医疗系统的全部证据,包括他如何利用L-7药物测试影响人类记忆稳定性。但我只交出一半——另一半,藏在下一个042号席位。”
视频结束。
房间陷入短暂寂静。
许清和低声问:“下一个042号在哪?”
沈知微笑着合上电脑。
“不是地方。”她说,“是人。”
她望向窗外夜色中的湖面,一艘游轮正缓缓靠岸,甲板上灯光勾勒出“云光动力年度股东大会”的横幅轮廓。
“今晚,陈茂宇要在船上开会。他的座位编号——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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