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筱知道这村离茶骆小镇不远，但还得赶上两天的路，要是还没水没吃的，她怕自己饿死在路上。
但更主要的是，这小孩有枪，说不定家里有子弹什么的，在这路上能应急，她子弹也不多了，到镇上买也麻烦，不如先借这小孩的用用。
一天没吃饭了，现在饿得不行，她不知道从哪找来一根草叼着，整个人懒洋洋的。
“小朋友你家有吃的吗？”
小鱼撇了撇嘴：“你强盗啊，把人绑了，还要让人把你带回家去。”
“我不是说我给你钱了吗？你这小屁孩还骗我同情心，实则是想我把我往死里整是吧？”李筱看向侧边的小鱼，用手里的草去抽小鱼：“死小孩，你和那帮人一伙的是不？谋财害命，把我弄死然后偷我的钱？偷我的马？”
“谁让你自己说你有钱？”
李筱看她那样，把草直直往小鱼脸上劈。
草很软，劈在脸上痒痒的倒也不疼，但小鱼还是试图躲开李筱的攻击。
“算了，我也懒得知道你、这个村子，那两个男人的关系，我现在有急事，小朋友你快把我带到你家，快点昂，别等会儿又出来哪个莫名其妙的守村人，你也别想活了。”
小鱼被她李筱绑着，突然站定，李筱也向后拉了下缰绳，猫哩哩停下来了。
“怎么了？”李筱用手一点小鱼猕猴桃似的脑袋：“你还真不想活？”
小鱼却说：“我真不住这，我是来诈骗的，不是原住民。”
“我说你什么好呢？”李筱跳下来和她对视：“小朋友你不是在说谎？”
小鱼用那双真挚的眼睛望着李筱，找不出来半点假意：“姐姐你不信我啊？”
又来这招，但是撒娇是没用的，李筱点头：“嗯。”
“姐姐你信我一次嘛，我骗你又没有好处，大不了你把我打死就好了，我只是想要你到了以后把我放了就行了，好吗？”
李筱试图从她的表情判断这小孩说的话的可信度。
她挑眉，笑着把小孩举起来放马背上。
“好啊，姐姐信你。”
她忽然脸色变得和蔼，问小鱼：“累不累？”
陌生人莫名其妙的关心不要接，何况是一个差点被自己害了的人。
于是乎小鱼摇头三连：“不累不累，姐姐我不累。”
“晚了。”
李筱把被绑着的小鱼举到马背上，再行云流水地上马坐在小鱼的后面。
“你说个方向，马儿就往你说的方向走。”
小鱼突然觉得不妙，哆嗦着说：“呃呃……南？”
李筱便拉着缰绳架着马儿转了个身，像箭一样飞了出去。
马儿花不了几分钟便出了村子来到空旷的荒原，载着两个人沿着地平线疾驰，还未到正午，气温却是有些灼人，但在马背上却只会感受到凉爽。
小鱼虽然会骑马，但熟练度不比在马背上长大的牛仔，她没坐过这么快的马，尤其是在和其他人共乘的时候，她在马背上颠簸着，风呼啸地刮过耳边，背后被固定住的手摸到李筱的衬衫下摆，不经意地向下拉了一下，李筱看小朋友有点害怕，双臂缩小了距离，把小朋友圈得近了点，然后笑着放慢了一点速度。
“东。”
小朋友开口了，李筱循着她说的方向引小马转弯。
猫哩哩前蹄上扬，忽又反应敏捷地轻轻一小跳换了方向。
小鱼因为惯性往后倒，倒在了李筱怀里。
风还是猛烈，李筱提高了嗓音，声音就钻进小鱼耳膜。
“害怕吗？”
“不怕，我享受这样的速度。”
李筱轻笑，马刺一踢，马儿的速度更快了点。
她看到小朋友的手还在攥着她的衣角，但坐直了身子，很兴奋的样子。
“牛仔是干什么的？”小鱼问她。
“随便什么都干喽，牛仔不就是自由散漫的那帮人嘛，去酒馆喝点酒，在荒原骑着马，赶牛赶马，时不时赌点什么玩意。”
小鱼轻轻叹气：“真好。”
她的声音似乎染上了愁绪，很轻，但李筱捕捉到了。
“为什么这样感慨，小大人似的。”
“小时候我被人关在黑不见底的牢笼中好多年，我都没见过阳光，也不知道自由是什么样的？”
李筱什么也没说，只是把小鱼环住，在荒原中，迎着日出而奔驰。
那张照片里的小鱼是不是她？李筱有些心疼，她看着坐直的小朋友，眼神渐渐透出柔情。
她能看到小朋友的头顶上有两个发旋，听说头顶两个发旋的人做事轴，认准了一件事就不放手。
这位小朋友也是个可怜人，李筱想。
*
“到了。”
小马的速度随着跟着减缓，李筱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山洞，还是房间？
她架着马儿在那洞口走了几步仔细打量。
“这儿吗？”
得到小鱼肯定的答复，李筱忍不住说：“你是山顶洞人吗？”
也不怪李筱惊讶，若是有人有毅力在山上掏出一个洞，没水没光的，把这个洞当作住所，任谁都会惊讶的。
这是个黄土坡，坡前有个不大不小的洞，镶嵌着门，似乎是为了采光，上面还有几个小洞，便于光透进来。
小鱼揪了下李筱的衣角：“姐姐我要下来。”
“好。”李筱跳下马后把小鱼抱下来，认真地看着她：“真的住这儿？”
小鱼看她还是不相信，揶揄她：“姐姐你是土包子吗？这样的住所明明很早就有了吧。”
李筱摊手：“好吧，听小朋友的，我是土包子。”
她提溜着小鱼的衣领：“所以开门吧，时尚包子。”
小鱼晃不开李筱的手：“你把我绑着我怎么开门？”
“行”李筱答应她，把绳子拆开后拿在手中思考怎么绑，最终她选择把绳子捆在小鱼的脚踝上。
她的脚踝很细，李筱一个手就能握住，看着轻易就能折断似的，李筱之前给小鱼打扮的时候觉得脚踝挂个小铃铛不错，就绑了个银色的小铃铛，小鱼还觉得这小铃铛是有什么用处，再看到李筱掀起自己的裤脚后，发现只是这人纯粹有病罢了。
李筱的脚踝上绑着五六根银饰，样式繁杂，衬着小麦色皮肤，格外华贵。
小鱼想，确实有点好看。
当粗糙的绳子绑住小鱼的脚踝时，那个铃铛正好突出来挂到绳子外边，她问李筱：“这也是给我的打扮？”
李筱忍不住笑，用手抚了下小鱼的头：“想什么呢？我就把你绑住而已。”
随后李筱右手在腰间一抵，把枪转了个方向牢牢握在手里，似笑非笑地威胁小鱼：“宝贝可以进去了吗？”
“你不是说好把我放了的吗？”
李筱装作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样子：“当然会放了你，你开开门以后我就放了你，毕竟你在我这没什么信用可言。”
小鱼点头，神色自然。
她回头，把钥匙掏出来上前把门打开。
“行了，姐姐，你进去选你想要什么吧，选完快把我放了。”
李筱踏进门，心里留了点危机感，她踏了半步就没进去了。
“里面有点黑。”
里面有些昏暗，也不知道弄这些个采光孔是要干什么，还是很黑。
小鱼直接拉着绳子，把李筱拽过来，推着她进到屋子里。
“走了，姐姐，里面点煤油灯。”
李筱在门外卡着不进去，非得让小鱼先进去。
小鱼叹了口气：“我还能害你不成吗姐姐，这屋子哪有什么机关呀。”
她先李筱一步进去，李筱看不清，她便拉着李筱的手往屋子里面走，边走边提醒李筱：“姐姐，小心桌子。”
“嘶——”李筱抽气，疼得躬身，在黑暗中看不到小鱼的身体，手是握着小鱼的手的，她捏捏小鱼的手，借着小鱼的力气在原地缓一缓，轻声责备：“不早说。”
她还是不忍心凶一个看起来挺可怜的小孩。
“抱歉。”
小鱼软乎乎地道歉。
李筱的声音在黑夜中显得些许沉闷：“你视力很好呀，故意的？”
“当然了姐姐。”
下一秒李筱感觉有什么东西捂着自己，她试图挣扎，几秒后就没了力气，晕倒在地。
小鱼把沾着□□的帕子扔了，推了推晕倒在地上的李筱，发现这人晕的和死猪似的就放宽了心，把绑在自己腿上的绳子解了扔远了点，再把李筱手中的枪拿在手上才心安。
做江湖骗子也是要留个心眼的，比方说在家里面放一些刚骗来的进口□□，只要人一吸到就会晕过去。
这个药小鱼还没给其他人用过，但是听说药效挺强劲的，即使人醒过来以后也会迷迷糊糊地好些天。
小鱼站起来把燃油灯给点上了，蹲下来细细观摩李筱的脸，很英气的一张脸。
“怎么办呀。”小鱼用手拂过李筱的脸，语气中满是珍视：“多好看的一张脸，可惜了，马上就要没了。”
她把手枪缓缓移到李筱的脖颈，用枪托挑起李筱的下巴。
第一次见面时，这人就这样高傲地挑起她的下巴，高高在上的样子，小鱼觉得一阵心烦。
“很好玩吗？”小鱼的声音逐渐变得冷硬：“一个二个都这样看着我，居高临下，好像我是什么玩具？”
“那对不起了姐姐。”
食指放到扳机处，小鱼眼神狠戾，和刚才的样子判若两人
“算了。”小鱼又放下枪，“万一你身上有什么好宝贝，可别被血弄脏了。”
小鱼笑着地盯着李筱：“姐姐，你死得有价值一点，比方说我把你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拿走，把你家人留给你的东西都烧了，这样你就能好好上路了。”
她在李筱身上摸索，在各个口袋里面找有没有值钱的东西。
把摸出来的东西往地上一摆，零零碎碎的钱，子弹，垃圾，还有乱七八糟的装饰品。
小鱼拿着那堆闪亮的装饰品忽然感觉无语，她拧眉对着李筱说：“你为什么这么喜欢这些小东西，脸上身上都是。”
她蹲下来看李筱，看李筱的耳朵上不重样的耳钉，耳坠，连小鱼都替耳朵觉得无语。
耳饰上的钻石在煤油灯下闪着光，很晃眼睛。
小鱼收回了视线，重新看李筱身上翻出来的那堆东西。
还有个小盒子，一掌宽，小鱼好奇地打开看：是几张纸。
“什么纸还要拿个小盒子单独装好。”小鱼被挑起了好奇心，翻开那堆纸看。
摆在上面的一张是一张通缉令，上面还有血。
小雨仔细辨认着：“这是……不会念，女，46岁，盗窃不会念的钻石，赏金一二三……八个零。”
小鱼一下瞪大了眼睛，把通缉令往自己的兜里揣，这单要是做成了，往后的日子吃穿不愁了。
她又像寻宝似的继续往下面翻，企图能得到其他的好东西。
是一些信，小鱼不会念，她没上过学，不识字，看到读不明白后就把信丢一边。
不过接下来几张都是些拼在一起的老照片，应该是李筱和她妈妈的，一张是一个年轻的女人抱着一个孩子，小鱼比对那个小孩和李筱的脸，很像，一张是一个上了年纪却依旧优雅的女人站在李筱身边，眉眼间依旧是当年的那份从容。
李筱的这张脸大概是遗传至她的母亲，英气却不失温柔。
“我的妈妈是什么样呢？”
小鱼不禁想着，但下一秒就放弃了这个想法，那个在她记忆里尤为陌生的女人，她甚至没见过那个女人。
多狠心呀，舍得抛弃自己的女儿。
小鱼怨恨她，又无时无刻不想她，甚至有时生出些不可能的假设：“如果我的妈妈陪在我身边……”
她摇摇头，抛开那些不切实际的理想。
手却在触碰到下一张照片时愣住。
她知道这张照片，是妈妈唯一留下的照片，她也有一张，小小的她曾捧着照片看了无数遍，又在长大后知道妈妈不会回来看她的时候就烧掉了那张寄托了她十四年的念想的照片。
照片的原图是她的妈妈抱着还在襁褓时的她。
她的妈妈笑得很灿烂，她在梦中曾数次见过那张笑颜。
——所以为什么抛弃我呢？
——明明我出生时你很开心。
——我的妈妈。
[墨镜][墨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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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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