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知道当时我什么心情吗?”一双从地狱里攀爬上来的手捏住了在场所有人的喉咙,让人说不出一句话来。
众人凡夫俗子,可是情爱相随,没有人是爱情傻瓜,因为爱,所以痛。
“我那么确确切切的感受他的痛苦,所以放手,每一次做好了随时斩断和他有关的一切。我没有上帝视角,我做不好,也不到一个完美的恋人,一个在爱里若即若离,一个形势所迫,不能相爱,一边痛苦,一边想爱又不敢,都等着我救他,那谁来救我呢。”
病榻之间,生死不明。
一个,因情成痴;一个,为爱而疯。
有些人的泪原是悄无声息,话越长,到了最后汹涌的难止。
央央透过玻璃看着那个人,一瞬间,恍若隔世,那些沉在最深处的片段相继浮出,她却出奇的哭不出。
喃喃细声低语,竟是道了个歉:“周郢,我错了。”
仪器粘满了浑身,滴答滴答的声音不断响起,央央想到半山那个时候,周郢也是这样昏迷了很多天。
“我低个头认错,你醒醒好不好。”
冰冷的玻璃上,额头轻轻一抵便有起雾,央央不知又说了什么,模糊了视线。
孟君言在外头看着,妹妹托着肚子,把身子倚在那,小小的身躯,看的他眼眸一潮。
不忍,转身,高大的身躯把周身巡视了一圈也没看到想见的人,沉心一问,“老爷子呢?”
无人应答,声音拉高:“一个小时内见不到人,我就做空青田,每一个小时,我就爆一次。”
卓青莲一个咬牙,站了出来:“你疯了么?”
相较于众人的敢怒不敢言,孟君言的平静倒是来的可怕,“你们大可试试,周郢被你们逼的无路可走,而后摆平卓氏债务危机,可,是谁接下卓氏的烂账?”
高林国际银行。
孟君言现如今也是高林的座上宾,谁人不知他截了卓氏的婚约而后抱了美人归,只要他一声令下,那无论是青田还是卓氏顷刻间高楼奔踏,接踵而来的危机四起。
话说出口,便听见门开的声音,央央累了,将近三十个小时的行程耗了她太多心血,为了孩子,她也得休息。
握紧哥哥孟君言的手,气都是虚的,“留个人在这听消息,我累了,肚子里的孩子也得吃点东西。”
孟君言一眼示意,孙皓便明白,“医生说了,估计明天就能醒来。”
此话一出,便有人黑了脸,人是前天出的事,医生怎么说的连他们都不知道,他一个外人却知道个明明白白。
孟君言一眼瞥尽,无声的警告,让人,汗毛直起。
车内,央央问孟君言是怎么知道的。
孟君言说:“周郢出事后一切就都好办了,周卓两家乱成一团,比任何一次来的都要猛烈,好在他们业务熟悉才没有走漏风声。”
“那上一次呢?”好一个业务熟悉。
“熟人作案,应家侥幸得知。”孟君言发着消息,赶忙让人备好吃食。
“知道是谁么。”
“央央!”孟君言当即明白妹妹的意思,似是劝导,也是权衡:“现在的局势不明,万一呢。”
万一周郢这回没有挺过去,那么青田大洗牌,君怡接连受损,孟氏一时之间也顾及不下,许多大族崩塌也都是一线间的事。
“那你不是也威逼?”央央眼尾猩红,阴冷的犹如魅影,平波无澜的盯着孟君言。
“央央,我——”孟君言哑口,事情并非央央想的那般,央央这次是动了真格,和威胁怎么能比。
“你和他一起做局,把我隔绝在外,临了拉我入场,怎么,就这么不顾我的感受,当我白痴?”央央握紧泛白的指尖,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她还有孩子呢。
孟君言被说的无法还口,他一直觉得妹妹无心多管,事实上也是如此,所以他才明目张胆的利用,可这回不同,事关人命,他不希望央央也沦为被操控的机器,一旦沾血,就再也回不去了。
“你知道,你这么做,周郢会怎么想么。”孟君言还在劝。
央央不欲回答。
他怎么做的时候不是也没有考虑过她么。
一夜无眠,孟君言赶回家途中,医院传来消息,立马大步冲向央央面前,告诉她是好消息,先稳住。
央央深呼吸,手护着孩子:“好,我努努力。”
“醒了,想见你。”
短短五个字,湿了面庞。
孟君言以为央央至少会有所波动,可是没有,平静的毫无征兆。
仅仅是走吧两个字。
孟君言说不要憋着,我怕你憋出病来。
央央扭头,一双明眸似乎洗尽铅华,窥不见任何,她说:“哥,我手抖的厉害,你没发现么,我那么期待周郢活下来,可是听到消息的时候我要怎么和他说,说我是恶作剧?要他原谅我么,我不知道。”
“我仗着他爱我,所以胡作非为,或许在他自杀之前,我都在想,在怀疑他到底爱不爱我,要是爱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可他,是真的爱我。”
“听闻我的死讯后,自杀,这叫什么?”
“殉情——”
“为了我,命都不要了,可是我却很平静。”
“我也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
央央说着,胸口堵着,连带着小腹都在隐隐作痛。
可是她要忍住。
再一次踏进这条长廊的时候人已经不那么多了,核心人物都在,卓清瑶,周城,周明辉,周明耀,各方主事的都来了。
看着如光沐浴的女人渐渐走近,瘦弱的身躯,怀着身孕。
青田继承人,完美处事,手法无出其右,百年难出一个帅才,可爱美人不爱江山,令人唏嘘啊。
卓清瑶在弟弟的搀扶下,走到央央面前,眼里结的血丝仍有未退,“好孩子,辛苦你了。”
在周家收到央央怀孕的消息时,卓清瑶差点没有晕过去。周家人手段下作,无所不用其极,把人往绝路上逼。
她忽然明白为什么儿子要远离,因为软肋,因为爱啊。
情深如此,怎么不叫人动容。
央央笑的平静,问道:“我能进去么。”
卓清瑶开口:“进去,他醒了,能说话。”
一长廊的医生,院长都在这,对她点点头,确保无疑。
可是央央的脚却抬不动,好似一双无形的手牢牢扣住。
她做不到——
他怎么能,能如此,让她愧疚到如此。
墨色如洗的眸子,轻轻的盯着进来的人。白色的长裙,已经能够看到微微隆起的小腹,仅此一眼,让人红了眼眶。
“央央啊。”有人轻笑,音色淡凉。
央央驻足,僵硬的怎么也走不上前。
双手抓死了裙摆,想开口,面颊已湿,“周郢,我恨你。”
“我恨死你了。”
“咳咳咳咳—”话没开口,央央便冲了过来。
兔子跳进陷阱,被牢牢套住。
“别挣开了,我现在没有力气了,央央。”原本清瘦的下巴,轻轻靠在某人的肩膀上,咫尺相距的安静,连呼吸都纠缠在了一起。
央央说:“周郢。”
周郢:“嗯?”
“你不要娶我了,嫁给我吧。”
那些世俗的约定,都太俗,太不入眼,为什么非得男婚女嫁,有女才为家,周郢,你嫁我,我孟央央给你一个家。
女子宜室宜家,定了心,从此天荒地老不分离。
一旁的心律仪上震动,门外当即有人闯进,入眼便见,清隽如斯的男子依靠在女人的肩膀上,流尽眼泪,是幸福的眼泪。
众人又有眼色的退了出去,周郢当即应下,说了声好。
央央看着眼前人,不禁笑道:“就这么说了好?”
平舆风波,门外的风涛巨浪,每一样,每一步都不是那么好走,都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可他就这么轻易说了好字。
轻易的让人虚幻。
心酸到已无泪可流,在爱周郢这件事上她早已是心魔加身,万劫不复。
央央把他的手放上肚子,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共同见证,她的小腹里有个生命。
周郢当即再次红了眼眶,心率仪不断反复,这回倒是没人敢再次进来,都在门口面面相觑。
老爷子摆摆手,意思是有事里面会喊。
央央体弱,母体受孕,他怎么忍心!
掌心炽热,密密麻麻的血流沦为织网,周郢想要抽离,却被按住。面前的挚爱,她说:“我曾因为你的缘故,很厌恶,迷茫ta的到来,可是兜兜转转,ta还是留了下来,你想,如果不是ta,或许我们到现在还见不了面。”
央央诧异周郢的态度,她以为他会喜欢这个孩子的。
相见相守的时光太少,相爱的日子还长,可是他还没来得及将人拉进怀中就多了个孩子。
周郢说不上来的滋味,他初闻讯息时确实惊喜了一番,而后是后悔,再然后是,平安,他希望她平安一切。
所以他疯了一般,去筹谋,去拉弓,去步步为营,小心到甚至不敢去联系和孟家有关的一切,他怕一个漏有,央央就着了道。
他太害怕看到那副模样了。
他情愿倒在血泊里的那个人是他。
他说:“央央,伦敦的灰雾雾的天空太难看了,你留下来陪我吧。”
我不能再次失去你了。
没有你世界,我活的像傀儡,什么颜色都没有。
青田周家的内战太累了,那么多担子责任压在我这,我要喘不过气来了。
你——能不能,靠我近一点,再近一点,有你在,我才有呼吸的机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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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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