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鸢尾星空和废弃军备的调查正在暗中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然而,就在调查启动一个月后的某天,研究所的一名文档记录员因酗酒突然暴毙。这一事件如同推倒了多米诺骨牌,其他线索也接连出现意外,最终都断了追踪的下文。
死掉的记录员没有家属,唯一的亲人是五年前意外亡故的姐姐,他的家里干净到不可思议,仿佛知道自己早有一天会离开人世。
三个给波比供货的黑衣人也不见踪影,靳向原在他们当初消失的地点安装了监控,还派了人蹲守,结果将近两月毫无动静。市场上商品的销售量一直在增长,意味着卖方还在活跃,但短期内没有重复使用这些藏匿点。
至于两年前的军备所爆炸事故,想要在不让言多明本人发现的情况下调查他管理的部门很有一番难度,结果唯一有用的信息反倒是从这里出来的。当年的事故损耗清单里,特殊太空合金的报损数额对不上,有相当一部分被登记成了普通合金。
这种大型事故的损耗清单项次太多太杂,除了负责清点的人会一项项去确认具体数额,其他人大多只会核对种类和总量,于是有人利用这个漏洞昧下了一大批特殊合金,将它们偷偷运到了外面。调查的人想要从两位负责清点的文职士兵入手,却发现他们也已经先后离开军备所,在短短两年内分别失踪和身亡。
“如今这种情况,你打算怎么查下去?”
西斯科背手站在玻璃窗前。
靳向原在办公室正中央,将所有的资料翻完了第二遍,平静地说:“停手。”
“停手?”西斯科不解地回头,眉头拧在一起,“他们销声匿迹了很久,这次难得抓到线索,你打算就此停手吗?”
“他们等了那么久却在最近一年内开始活跃,说明时机已经到了,他们不可能只进行一次活动。”靳向原说,“这次我们已经从中获取了足够多的信息,不打入内部很难查出他们具体在做什么,但目前我们甚至不知道他们任何据点,这一项短期内无法推进。
“如今不管他们是例行清理隐患还是对我们有所察觉,既然已经查不下去,就没有必要再抓着不放。继续深究获得的收益远小于刺激到他们带来的风险,所以我决定停手。”
靳向原垂目看着屏幕上滚动的数据,眉眼深沉。
“他们可以蛰伏十年,那么我们也能静待他们露出更多马脚。”
从西斯科办公室出来,靳向原看到方舒发来的曲宁近况,时间是几个小时之前。
——曲宁在学校受伤,腿骨折了。
靳向原蹙眉,没有当即刨根问底,而是回复:知道了,我明天回来。
他原计划是后天早上才会回去,现在看来,或许可以提前到明天下午。
次日傍晚时分,靳向原的飞行器落地庄园。
房间门半开着,曲宁背对着门口,坐在医疗椅上,在医生的帮助下穿戴骨骼固定设备,他疼得嘶嘶抽气,抬头在玻璃的反光中看到靳向原的身影,又立马咬紧牙关不作声了。
靳向原走近,“情况怎么样。”
医生正在调试固定设备的松紧程度,确保曲宁的腿不会受到压迫而导致血液不流通,“没有太大问题,只是轻微骨裂,一个多月后可以正常活动了,但为了保险起见,三个月内都要避免进行剧烈运动。
“另外撞击导致的淤青比较严重,他现在稍微碰一下伤处都会疼,可能会比骨头好得慢,要很长时间才能完全消下去。”
曲宁看了眼靳向原的脸色,不顾其他人死活地嘴硬道:“其实还好。”
医生:“……”
不过他这句话没有什么说服力,固定设备是半透明材料,即便将他的小腿整个包覆起来,还是能够看到皮肤上青紫的痕迹。
医生处理好了伤员,起身告别:“少将,有事叫我,我先出去了。”
然后朝曲宁露出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可惜曲宁正在忙着装乖,假装没看见。
靳向原检查他腿上的伤势,安排道:“最近暂时不要去学校了。”
曲宁面露为难,“可是很快就要升学考试了。先生,医生刚刚说戴着固定设备出行不会加重伤势,我还是想正常去学校……”
“如果你能保障自己不再出意外的话,当然可以。”靳向原意有所指,“前提是你能说到做到。”
“……我能做到。”
回答得倒是很快,但是听起来有些底气不足。
“先告诉我伤是怎么弄的。”靳向原问。
和上次的情况不一样,上次的手肘脱臼有可能只是简单的推搡磕碰造成的,同学之间偶尔有点这种程度的小摩擦在正常范围内,靳向原便没有过多盘问。
但这次的事情就太严重了些,不管是意外还是人为,如果不搞清楚问题在哪里,回头曲宁说不定还会带着一身大大小小的伤回来。
曲宁抿唇,他不想把学校里的烦心事说给靳向原听,但经过上次的经验,他也不敢有所隐瞒。
沉默片刻后,他如实招来:“和西奥多起了一点小冲突,他把我踢下了训练台,摔伤的。”
“冲突的原因呢。”
“……没有原因。”在连续追问下,曲宁破罐子破摔,和盘托出:“他和我一向有些合不来。”
他的模样看起来有些沮丧,靳向原便没有再问,而是直接道:“下次再遇到类似的麻烦,可以直接跟我说。”
这下轮到曲宁讶异了,他抬头:“先生……不问我为什么和他合不来吗?”
“没什么好问的。我了解你,只需要确认不是你的问题,不关心他出于什么理由要针对你。”靳向原瞥见他的医疗椅有点高,伸手帮他调整了一下,“我只关心事情能否解决。”
他做完这一切,从曲宁面前的椅子上站起来,“明天上午我陪你去学校。”
“先生是要替我做什么吗?”曲宁为此焦虑道,“不必了,那、那太麻烦了。”
“不麻烦。”
曲宁顿了顿,“可西奥多的爷爷赛德上将是您在军部的前辈不是吗?为了我闹得不愉快的话,不会给您带来很多不便吗?”
靳向原看着他:“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西奥多的身份在学校人尽皆知,我听说赛德是位上将……”曲宁越说越小声,“就去打听过一点。”
房间里陷入了一小段沉默。
“曲宁,我上次应该跟你说过的。”靳向原垂目看他:“一个人要先学会爱护自己,才能处理好和其他人的人际关系。你在乎我的小事超过在乎你自己的大事,你提出来的这一点或许有可能,但它显然不会带来比你的伤势更严重的后果。
“你平时在家也会照顾明天和后院的那些鸟,应该知道,如果它们出什么事,你会困扰,那么于我而言也是相同的道理。
“为什么总要让自己受伤呢?真担心给我带来麻烦的话,你要先学会关心自己。”
曲宁顿时表情微怔。
见他一时半会儿答不上话来,靳向原也没有准备等他回复,有些东西不是当场就能见效的。
“算了,你先休息,晚上再——”
他话还没说完,就有人飒沓流星地推门而入,伴随着颇具个人特色的洋溢嗓门:“曲宁,我来看你了,腿没事吧?昨天看你被人接走还以为很严重,听方管家说,好像只是……表哥?!”
严毅嘴巴变成O型,“你居然在家?”
“我不能在家吗。”靳向原挑眉。
“可以是可以,就是有些少见……哦,我懂了,你是专门回来看曲宁的吧?”严毅说着上前来瞧曲宁的伤势,看到他腿上青紫一片,“嘶”了一声,表情皱起来,“方管家没骗我吧,这伤也不轻啊,怎么还固定上了。”
“骨裂。”靳向原说,“接下来一个月你在学校多费点心。”
“说这话就见外了啊表哥,我跟曲宁是什么关系?”严毅拽过椅子不客气地坐下,语气忿忿:“都怪西奥多那小子。曲宁,我跟你说,他就是嫉妒你成绩比他好,故意在操作课上整你呢!”
靳向原本来要走,听到这话停了下来,“你知道详情?”
“我哪能不知道啊,西奥多那家伙给曲宁使绊子的时候我都看见了!”严毅没看见曲宁在给他使眼色,一股脑儿全往外倒,“他故意在机甲操作课上挑走曲宁本来选好的机甲,热身的时候知道曲宁体能不如他,又专门挑他对打,一个劲儿往热身台的边上带,曲宁摔伤之后还假惺惺的说自己不是故意的,放屁!分明就是他踢下去的。
“他这人脑子有病你们知道吧,好像他得过那个第一就是只能他的。以前没人治得了他,可把他牛气坏了,现在终于有人成绩压他一头,他就看曲宁不爽,天天搞针对,我都不知道跟他打过几回架了。”
靳向原略抬眼皮,“怎么你也掺和在里面。”
严毅的气势一下就泄了,摸摸鼻子,变得哼哼唧唧的,“我那是……我那跟他都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在曲宁来之前,我俩老早就不对付了。”
依照严毅的性子,确实容易和西奥多那种小孩起冲突,难怪以前程钰隔三差五头疼。
靳向原心里有些好笑,摸了把严毅的脑袋,“我了解情况了,你们自己玩吧,待会让方舒给你们送点吃的上来。我还有事,先走了。”
严毅听到吃的就乐:“好嘞,表哥拜拜。”
曲宁:“先生再见。”
靳向原看了他一眼,小孩这会正低着个脑袋发呆,垂眉顺目的。他浅金色的头发看起来就比严毅的柔软很多,靳向原便也顺手像摸严毅那样摸了他一把。
毫无防备的曲宁愣了下,不可思议地捂着脑袋抬头,可靳向原已经转身离开,他只能看见一个简单背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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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伤是怎么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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