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或许,弟子另有他法。”
莫渊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异样的、近乎蛊惑的沙哑,响在死寂的静室里,响在玄尘濒临崩溃的耳畔。
玄尘空茫的瞳孔微微转动,对上莫渊近在咫尺的、那双燃烧着某种他看不懂的炽热与决绝的金眸。此刻的莫渊,不再是那个恭顺隐忍的弟子,他身上散发出一种陌生的、极具侵略性的气息,让玄尘本能地感到一丝不安。
“你……有何法?”玄尘的声音虚弱而沙哑,带着未散的绝望。
莫渊没有立刻回答。他环抱着玄尘的手臂微微收紧,另一只空闲的手缓缓抬起,指尖并未凝聚之前那般炽盛霸道的净化仙光,而是流淌出一种极为温和、极为纯净的金色暖流,那光芒不再带有攻击性,反而如同初春的阳光,温暖而包容。
他没有去触碰那新生的、刺眼的蛇鳞,而是将温热的指尖,轻轻落在了玄尘完好无损的、冰冷的手腕内侧。那里皮肤极薄,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下微弱跳动的脉搏。
“仙力并非只有焚毁净化一途。”莫渊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耳语,气息拂过玄尘敏感的耳廓,“亦可滋养,亦可安抚。”
那温热的仙力,如同涓涓细流,极其轻柔地、试探性地,透过那层冰冷的肌肤,渗入玄尘的经脉。
与之前霸道净化的痛苦截然不同,这股力量……太温柔了。温柔得近乎……亵渎。
玄尘身体猛地一僵,下意识地想要挣脱。那纯正的、与他体内冰寒妖力截然相反的仙灵气息,如此陌生地侵入他的体内,带来一种奇异的、酥麻的暖意,所过之处,竟真的将那因妖力反噬和内斗而引发的剧痛与混乱缓缓抚平!
舒适感。
一种他几乎从未体验过的、被温暖力量温柔包裹的舒适感,对抗着那彻骨的阴寒与撕裂痛楚。
这感觉……太过诡异,太过……不应该!
“住手……”玄尘挣扎起来,声音里带着惊惶与抗拒。这比直接的痛苦更让他心慌意乱。他不该……他不能……接受另一股力量如此亲密地侵入己身!尤其是莫渊的力量!
“师尊,放松。”莫渊的手臂却如同铁箍,将他牢牢困在怀中,不容他逃离。他的声音依旧低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此法或可安抚您体内躁动的妖力,延缓异变。您难道想眼睁睁看着它们蔓延全身吗?”
最后那句话,如同毒刺,精准地刺中了玄尘最深的恐惧。
挣扎的力道骤然一松。
就在这瞬间,莫渊指尖那温和的仙力骤然加大了输入!不再是涓涓细流,而是如同温暖的潮汐,更加深入,更加……不容拒绝地涌向玄尘的四肢百骸!
“呃!”玄尘仰起头,脖颈绷出一道脆弱优美的弧线,喉间溢出一声难以形容的呜咽。
太超过了!
那力量不仅抚平了痛苦,更开始主动地、缠绵地缠绕上他本源的那股冰寒妖力!并非是吞噬或驱散,而是……交融?不,更像是一种温柔的包裹,一种试图将其纳入自身掌控的……缠绕!
仙力与妖力,这两种极端相克的力量,竟在莫渊有意识的引导下,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在玄尘体内达成了短暂的、脆弱的平衡!甚至……那仙力还在试图模拟、模仿着某种频率,一点点渗透,一点点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
玄尘冰灰色的眼眸骤然睁大,瞳孔中倒映着莫渊近在咫尺的、那双充满了黑暗占有欲和近乎疯狂执念的眼睛!
他明白了!
莫渊所谓的“他法”,根本不是什么正道!他不是要祛除妖力,他是想……他是想用自己的仙力,来覆盖、来侵占、来……标记!他想在这具正在妖化的躯体里,打下属于他莫渊的烙印!以此来对抗、甚至取代青垣那同源妖力的影响!
这是何等大逆不道!何等亵渎!
“放肆!”玄尘用尽最后力气厉喝,试图催动妖力将这入侵的仙力彻底驱逐出去!
然而,方才的内斗与反噬早已让他元气大伤,此刻那温和却无比顽固的仙力又如同最粘稠的蛛网,将他躁动的妖力丝丝缕缕地缠绕、安抚,甚至……引诱着与其共舞!
更可怕的是,那被仙力流淌过的经脉,那被温暖气息包裹的妖力核心,竟传来一种前所未有的、令人战栗的……舒适与虚软!仿佛冰封了万年的冻土,骤然被温暖的春水浸润,生出一种可耻的、贪恋的渴求!
抗拒的力量在飞速流失。
意识开始模糊。
他只能感受到那持续不断涌入的、属于另一个人的、纯净而炽热的力量,如同温柔的潮水,一波一波地冲击着他冰冷的防线,试图将他从内到外彻底浸染。
莫渊低头,看着怀中师尊逐渐失焦的眼眸、微微开启的苍白嘴唇,以及那无力抗拒、甚至开始本能汲取他仙力的模样,眼底的疯狂与痴迷几乎要满溢出来。
成功了……
师尊在接纳他的力量!
虽然是被迫的,虽然是因为恐惧与虚弱……但终究,是他的仙力,在师尊体内留下了痕迹!在影响着师尊!在对抗着那妖君的气息!
一种扭曲的、黑暗的快意席卷了莫渊的全身。他缓缓低下头,唇几乎要贴上玄尘冰冷的额角,声音喑哑而充满了独占欲:
“师尊……你看,弟子的仙力,也能让您舒服的……”
“别怕……让弟子帮您……”
“我会……一直陪着您……”
“谁也不能……再把您抢走……”
最后的话语,消散在两人极其贴近的、呼吸可闻的距离之间。
玄尘彻底失去了所有反抗的力气,瘫软在莫渊怀中,任由那带着亵渎意味的仙力,如同最温柔的毒药,流遍他的全身,在他每一寸经络、每一丝妖力之上,悄然刻下属于莫渊的、纯仙的印记。
静室之内,只剩下两人交织的、逐渐同步的呼吸声。
一个疯狂地输出,标记。
一个无力地承受,被染指。
这场以“救治”为名的亵渎,刚刚开始。
而那被仙力短暂压制下去的妖鳞,在无人察觉的皮下深处,那青黑的色泽,似乎变得更加幽暗了几分。
那场以“滋养”为名的亵渎,不知持续了多久。
当莫渊终于缓缓收回仙力时,静室内那诡异交织的金色与冰蓝光华渐渐散去,只余下一种近乎凝滞的、餍足又不安的沉寂。
玄尘依旧瘫软在他怀中,双目紧闭,长睫如蝶翼般脆弱地垂落,在苍白的眼下投出浅淡的阴影。他周身那刺骨的寒意似乎被短暂地驱散了,冰冷的肌肤透出一种极不正常的、被仙力暖融后的淡粉,尤其是手腕、脖颈这些被仙力重点流连之处,甚至隐约残留着被温暖力量抚慰后的微红印记。
他像是陷入了一场深沉的、无力抗拒的昏睡,呼吸微弱而均匀,仿佛彻底卸下了所有防备,又像是被那过于汹涌的异种力量冲击得失去了意识。
莫渊低头凝视着怀中人这副前所未有、任人采撷的模样,心脏狂跳如擂鼓,一股混合着巨大满足感与更深罪恶感的战栗席卷全身。
他做到了。
他真正地、深入地触碰到了师尊,不是以往那样隔着遥远的距离仰望,而是以他的力量,他的气息,如此亲密无间地侵入了师尊最私密的领域,留下了独属于他的、纯仙的烙印。
那冰冷排斥的力场早已消散无踪,此刻的师尊,温顺地倚靠着他,仿佛完完全全属于他一人。
这种认知带来的黑暗快意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忍不住伸出手,指尖极其轻柔地、带着近乎朝圣般的颤抖,拂过师尊微烫的额角,滑过那线条优美的下颌,最后,近乎痴迷地停留在被仙力滋养后、略显红润的唇瓣上。
触感柔软,微凉,却不再是以往那般冻伤人的冰冷。
是他的力量,温暖了这里。
这个念头让莫渊的呼吸骤然粗重起来,眼底的金芒疯狂闪烁,某种压抑了百年的、近乎疯狂的渴望破土而出,驱使着他缓缓低下头,想要……
“唔……”
一声极轻的、带着不适的呻吟从玄尘唇间逸出。
莫渊如同被惊雷劈中,猛地僵住,所有旖旎疯狂的念头瞬间消散,只剩下惊慌失措。他像做错了事被当场抓住的孩子,猛地直起身,近乎狼狈地将玄尘轻轻放倒在冰冷的蒲团上,自己踉跄着后退数步,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玄尘并未立刻醒来。他只是在那股温暖力量的源头撤离后,无意识地蹙紧了眉头,似乎有些不适地侧了侧身,蜷缩起来,仿佛本能地寻求着那份刚刚失去的暖意。
莫渊远远地看着,大口喘着气,额角沁出冷汗。
他在做什么?!
他方才……竟想对失去意识的师尊……
巨大的后怕与自我厌恶如同冰水浇头,让他瞬间清醒。可目光一触及师尊手背上那依旧存在的、甚至在仙力滋养后似乎光泽更幽暗了几分的蛇鳞,那点清醒又迅速被更深的偏执压过。
他没有错!他是在帮师尊!只有这样,才能延缓妖化,才能对抗那妖君的影响!
对,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莫渊强行压下内心的惊涛骇浪,眼神重新变得坚定,甚至更加偏执。他深深看了一眼依旧昏睡的玄尘,转身,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离开了静室,轻轻合上了门扉。
他需要冷静。需要想想下一步该如何。
静室之内,重归死寂。
不知又过了多久,蒲团上的玄尘眼睫剧烈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冰灰色的瞳孔初时一片迷茫空泛,随即,昏迷前的记忆如同潮水般轰然涌入脑海——那无法祛除的蛇鳞,那绝望的反噬,还有……莫渊那温和却不容抗拒的仙力,那深入骨髓的“滋养”,那几乎将他灵魂都浸染打上标记的触感……
“呃!”
玄尘猛地坐起身,一阵剧烈的头晕目眩让他几乎再次栽倒。他扶住额角,脸色煞白如纸,下意识地内视己身。
经脉之中,那原本纯粹冰寒的妖力依旧存在,却不再像之前那般躁动暴戾,反而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平静。然而,在这平静之下,却丝丝缕缕地缠绕交织着另一股力量——纯净、温暖、带着莫渊鲜明气息的仙灵之力!
这两股本该极端排斥的力量,此刻竟以一种极其微妙而脆弱的方式共存在他的体内,如同冰层下涌动的暗流,看似平静,却潜藏着难以预料的危险。
更让他感到浑身冰冷的是,他清晰地感知到,那几处被仙力重点流连过的经脉和窍穴,甚至包括那新生的蛇鳞之下,都隐隐残留着一种……被标记、被侵占过的细微感觉!仿佛他的身体,不再完全属于他自己。
玄尘猛地抬手,看着手背上那幽暗的蛇鳞,又抚向自己的手腕、脖颈……那里似乎还残留着莫渊指尖的温度和仙力流淌过的酥麻触感。
一种比面对妖化时更深的、毛骨悚然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
这不是治疗!
这是玷污!是侵占!
莫渊他……他怎么敢?!
滔天的怒火与巨大的羞辱感如同火山般在他胸腔内爆发,却偏偏无处发泄!难道要他去找莫渊对质,质问对方为何要用仙力如此“滋养”自己吗?!
而且……他竟然在那样的“滋养”下,失去了意识,甚至……甚至身体可耻地产生了舒适的反应。
这个认知让玄尘几乎想要作呕!
他猛地挥袖,试图催动妖力将体内那不属于自己的、令人作呕的仙力印记彻底驱散摧毁。
然而,那仙力如同跗骨之蛆,早已与他自身的妖力产生了某种诡异的纠缠,强行驱散,必然再次引发可怕的内斗反噬,甚至可能刺激妖力更快异变!
他竟然无法轻易摆脱莫渊留下的痕迹!
玄尘僵在原地,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一种深入骨髓的无力与骇然。
前有妖化蚀体,如影随形。
后遭仙力染指,如蛆附骨。
他这具身躯,竟成了两股力量角逐、标记的战场!而他自己,却仿佛成了一个被排斥在外的、无力自主的容器!
冰灰色的眼眸中,最后一点清明与冷静也彻底崩碎,只剩下无尽的恐慌、愤怒与……一种近乎绝望的茫然。
他缓缓蜷缩起身子,将脸深深埋入膝间,银发如瀑般垂落,遮住了他所有的表情。
只有那微微颤抖的、单薄的肩线,透露出此刻这具躯壳之内,正在经历着何等天翻地覆的崩溃与风暴。
静心崖的道者,此刻仿佛被彻底打落凡尘,困于无边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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