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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十八只小鱼干

54.

书房里冰冷的空气渐渐被两人交缠的体温和呼吸捂暖。

江小咪维持着拥抱的姿势,手臂都麻了,却一直不敢动。

怀里的大佬呼吸渐渐平稳悠长,似乎睡着了。

滚烫的体温也下降了一些。

他低头,看着陆天行苍白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紧抿的唇线难得地放松下来,没有了平日的冷硬,瞧着反而有些脆弱。

大佬睡着了嘛……

江小咪的心跳莫名地加快了。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想碰碰大佬额角那缕被冷汗浸湿的黑发,却又触电般缩了回来。

就在这时,陆天行搁在身侧的手动了一下。那只缠着染血绷带的手,无意识地摸索着,似乎在寻找什么依托。

江小咪看着那只此刻显得苍白脆弱的手,犹豫了一下,轻轻地、试探性地,将自己的手覆了上去。

陆天行的手指微凉,带着薄茧。

当江小咪温热的手心覆盖上去时,他那只不安分的手安静了下来。手指微微蜷缩,像是找到了避风港的船锚,轻轻地回握住了江小咪的手指。

(///ω///)喵!!!

江小咪整张脸爆红!

指尖传来的微凉触感和那清晰的回握力道,像一股电流,窜遍全身。

他感觉自己头顶的猫耳朵都快要烧着了。

他僵硬地维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敢动,任由大佬握着他的手。

书房里只剩下两人交织的呼吸声和窗外城市遥远的喧嚣。

不知过了多久,陆天行的眼睫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眼。

那双深邃的眼眸里还带着初醒的迷蒙,但很快恢复了清明。他第一眼看到的,是江小咪红得滴血的脸颊,和那双写满惊慌失措、湿漉漉的猫眼。

然后,他感觉到了。

感觉到自己正被这个瘦小的猫妖紧紧抱着,感觉到对方温热的气息拂过颈侧,感觉到自己的手,正被一只温软的手紧紧握着。

陆天行的身体绷紧,眼神锐利起来。

江小咪看到他睁开眼睛,想要收回自己的手,还来不及舍不得这及近的触碰距离,陆天行那只原本只是轻轻回握的手,在他抽离的瞬间,收紧了力道。

“别动。”

陆天行的声音低沉沙哑。

江小咪僵在原地,手还被陆天行紧紧攥着,心脏快要跳出胸膛:“陆、陆先生……您、您醒了……”

陆天行没说话,目光沉沉地看着他。

那眼神复杂难辨,有审视,有探究,还有一丝江小咪看不懂的深意。

他似乎在确认着什么,又像是在极力压制着什么。

空气仿佛凝固了。

被攥住的手腕传来的力道,不算疼,却带着一种强烈的掌控感。

江小咪感觉自己像被钉在了原地,只能被动地承受着大佬那极具穿透力的目光。

大佬……要干嘛?

陆天行盯着江小咪看了足足十几秒,才像是确认了什么,缓缓松开了手。

手腕上的力道消失,江小咪如蒙大赦,赶紧把手缩回来,藏在他身后。

陆天行撑着地毯,有些吃力地坐直身体。

他看了一眼自己手背上被血浸透的绷带,又扫了一眼旁边空了的凝神剂针管,最后目光落回江小咪那张红白交错、写满不安的脸上。

“药,谢谢。”

他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平稳,少了几分冰冷。

“不、不用谢……”

江小咪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蚋。

他看着江小咪依旧紧张地绞着衣角的样子,眉头蹙了一下。

“灵契,”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清晰,“明天是最后一天。”

江小咪猛地抬头,猫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喵?!

明天……就解除了?

这么快……

“按照协议,”陆天行继续道,目光平静地看着他,“解除仪式需要双方本源灵力交汇,在最初共鸣之地进行。”他顿了顿,“地点,你定。”

最初共鸣之地?

温泉池?

还是那个微波炉加热饭团的复式公寓厨房?

江小咪的心跳又乱了起来。他看着陆天行苍白的脸色和疲惫的眼神,选定了一个地方。

“云梦泽,月见潭……可以吗?”

他记得那里灵气浓郁。

陆天行深邃的眼眸中有什么东西飞快地掠过。他看着江小咪红透的耳根和闪躲的眼神,没有追问为什么选那里,只是缓缓地点了下头。

“好。”

55.

第二天傍晚,夕阳将天空染成一片瑰丽的橘红。

云梦泽温泉山庄后山,月见潭。

幽蓝的潭水在夕阳余晖下泛着粼粼金光,灵气氤氲如烟霞。潭边巨大的古树垂下柔软的枝条,晚风带着草木的清香。

江小咪和陆天行相对而立,站在潭边光滑的巨石上。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

江小咪穿着简单的T恤短裤,低着头,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

他感觉到那枚小鱼干领针正散发着前所未有的热量,那缕属于陆天行的清冽灵力波动也变得异常活跃。

陆天行依旧是那身简洁的黑衣,脸色比昨天好了许多。

他目光沉静地看着江小咪,“准备好了?”

江小咪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内心疯狂打鼓:解除就解除!三个月了,顺其自然!

“闭眼。凝神。”陆天行言简意赅。

江小咪赶紧照做,闭上眼睛。

他感觉到陆天行靠近了一步,熟悉的冷冽气息将他包围。紧接着,一只微凉的大手轻轻覆盖在了他放在胸口的手上。

江小咪浑身一颤。

那覆盖在他手背上的手掌,引导着他摊开掌心,按在了自己胸口——那枚滚烫的小鱼干领针上。

同时,陆天行的另一只手,也按在了他自己心口的位置。

“运转心法,沟通本源。”

陆天行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江小咪努力压制着狂跳的心脏,按照最基础的安神心法运转妖力。

他那点微弱的妖力,正被胸口的小鱼干领针牵引着,缓缓汇聚到掌心,然后透过领针,与覆盖在他手背上的、陆天行那只手传递过来的强大灵力缓缓地接触在一起!

一股巨大的吸力从两人灵力交汇处爆发。

江小咪感觉自己体内的妖力如同被投入漩涡,不受控制地被抽离!而陆天行的灵力也如同决堤的冰河,汹涌地注入!

两股截然不同、却曾短暂共鸣交融的力量,此刻在解除契约的仪式下,开始了剧烈的、逆向的剥离!

如同将紧密缠绕的藤蔓强行扯开!

“唔!”江小咪闷哼一声,感觉灵魂都要被撕裂般的剧痛传来,他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陆天行的呼吸变得粗重,他覆盖在江小咪手背上的手猛地收紧,极力控制着狂涌而出的、几乎要失控的冰寒灵力。

剥离的痛苦如同凌迟!

江小咪感觉意识都开始模糊,只能死死咬着牙关,任凭泪水无声滑落。

就在他以为自己快要撑不住时,覆盖在他手背上的那只手,忽然松开了紧握的力道。

紧接着,一股温和的强大灵力,如同涓涓细流,缓缓注入他混乱的识海。

是陆天行。

他在强行分出一部分力量,替他抵挡剥离的痛苦。

江小咪混乱的意识捕捉到这一点,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委屈。

大佬……还是在意他会痛的……

不知过了多久,那剧烈的剥离感终于缓缓减弱、消失。

胸口的小鱼干领针变得冰凉。

那股如影随形、曾带给他悸动和安心的清冽灵力波动,彻底消失了!

仿佛从未存在过。

灵契解除了。

江小咪感觉身体一空,巨大的失落感和空虚感将他淹没。

他无力地睁开眼,泪水模糊了视线。他看到陆天行不知何时已经松开了手,正站在他面前,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胸口微微起伏,深邃的眼眸静静地看着他,里面翻涌着某种极其复杂的情绪。

“结束了。”陆天行缓缓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结束了。

三个月。

那些混乱的、悸动的、安心的、社死的瞬间都随着那股力量的抽离,结束了。

江小咪看着陆天行平静的脸,感觉自己胸口那里缺失了一块什么东西,空落落的,让人不受控的发颤。

他突然觉得,这潭幽蓝的月见水,好冷。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最终,只是低下头,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心,眼泪无声地掉得更凶了。

夕阳沉入山峦,最后一抹余晖消失。清冷的月光洒在潭面上,也落在两人沉默的身影上。

陆天行看着眼前这只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无声哭泣的小猫妖。

解除灵契的空虚感同样笼罩着他,但更多的是一种失而复得的清明和心底深处那无法忽视的、被强行剥离后反而更加清晰的悸动。

他伸出手,不是像解除仪式时那样覆盖手背,而是迟疑了一下,最终落在了江小咪柔软的发顶上,动作有些僵硬地,轻轻揉了揉。

微凉的指尖触碰到柔软的发丝,带着一种生涩的、却前所未有的温柔。

江小咪的哭泣停住了。

他抬起头,挂着泪珠的猫眼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傻傻地看着陆天行。

陆天行的手还停留在他的发顶,深邃的眼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幽深。

他看着江小咪哭红的眼睛和鼻尖,手指无意识地卷起一缕柔软的黑发,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几不可查的叹息:

“哭什么。”

“契约解除了。”

“我还在。”

56.

三句话,低沉平稳。

在江小咪心底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挂着泪珠的猫眼瞪得溜圆,难以置信地看着陆天行。

大佬刚才说什么?

“我还在”什么意思?!

灵契解除了,但他还在?

那只停留在他发顶的手,带着微凉的触感,轻轻揉了揉他柔软的黑发。

月光洒在陆天行冷峻的侧脸上,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映着江小咪此刻震惊、茫然、又带着点傻气的表情。

(///ω///)喵~

大佬又揉我的头~

还说他还在~

超载的信息量和肢体接触带来的冲击,让江小咪的猫脑子彻底宕机,头顶“噗”的一声轻响,那对毛茸茸带着点白尖尖的黑色猫耳朵冒了出来。

陆天行的目光落在剧烈抖动的猫耳朵上,深邃的眼眸几不可查地暗了一下。

揉着发顶的手指停顿了一瞬,然后调整了一下角度,指腹轻轻擦过那毛茸茸的耳根。

微凉的指尖划过敏感脆弱的耳廓绒毛,带来一阵细微却清晰的电流般的酥麻感。

“喵嗷——!”

江小咪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真猫,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浑身炸毛般猛地向后弹开一步!他双手死死捂住自己那对惨遭毒手的耳朵,猫眼里蓄满了生理性的水汽,脸颊红得像煮熟的虾子,又羞又惊地瞪着陆天行!

(;???Д?`)喵!!!

碰、碰我耳朵?!

大佬是猫耳控实锤了!!!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劈过脑海!

陆天行看着眼前这只反应巨大、像只受惊炸毛小黑猫的江小咪,那只刚刚行凶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中,指尖还残留着那柔软温热的触感。

他挑了挑眉,眼神里掠过一丝意犹未尽。

“耳朵,”他收回手,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平淡无波,仿佛刚才那个顺手揩油耳朵的人不是他,“收好。容易着凉。”

江小咪:“……”

(`へ?)喵!

现在是关心耳朵着凉的时候吗?!

他捂着自己的耳朵,那微凉的触感仿佛已经烙在了耳根上,又羞又恼,偏偏对着大佬那张“我只是陈述事实”的冷脸,一句控诉都说不出来!

月光无声流淌,潭水幽蓝静谧。

灵契解除后的空落感,被这突如其来的、充满“猫耳控嫌疑”的亲密接触和那句“我还在”的承诺冲淡了许多。

带着点甜腻的暖流,在江小咪羞愤交加的心底,悄然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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