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燧,好久不见,坐下聊聊吧。”
姜燧冷淡地看着他,段冕面色坦荡,大大方方地任他看。
姜燧说:“找个没监控的地方。”
“做什么?”
姜燧:”这么久了,我做梦都想打你一顿。”
段冕笑了下:“不可能,你还是多睡觉吧。”
这个人好像去霍格沃兹进修过。话音刚落,姜燧腿一软,方向感全无地晃了一步,双腿不听使唤地后倒。
还算清醒的最后,姜燧用力撑了下桌子,顽强地借“绝不能向段冕的魔法屈服”这一信念坚持了两秒钟——诶,这桌子怎么是软的?!他摆摆手,有些嫌弃地想换个地方扶。
段冕好心扶住姜燧,见这混球快烫成烤洋芋了还顾得上嫌弃他,气笑了,旋即不再尝试扶他,把人横抱起来跑出了咖啡店。
姜源家地理位置一流,这条街早餐饮品店和医院挨着开,值班护士看见有人横着进来,二话不说给挂了急诊号。
姜燧醒来时,听到旁边有人说话。
“家属到了吗?”
“还在路上,有什么事我可以先来。”
“行,去一楼把费缴了,过会儿家属过来记得让签个字。液体快流完时按铃叫我。”
段冕交完费用上来,见姜燧人已经醒了,在给姜源报平安:“真不用,等你过来我都好了。医生看过了,没烧傻,真的——先挂了。”
他放下手机:“你怎么在这里。”
段冕答:“医生说你低血糖,长期休息不好,免疫系统弱还偏爱醺酒吹风,能醒过来真是个奇迹。”
前面还好,听到后半句,姜燧往窗外看了眼:“这儿不是中医院吧?谁说我醺酒了?”
段冕:“哦,我编的。”
姜燧坐直身,发着烧,脑子还算清楚,没和他呛声。
他先和段冕道了声谢,便客气有余地说:“既然我已经醒了,就不麻烦你了。钱我会让滕经理转交给你,你先基地训练吧。”
段冕抿紧唇:“不用……马上转会期了,你现在和滕云聊天会让PL经理误会,直接转给我吧。”
转倒也能转,但段冕的所有账号都在姜燧黑名单里,就这么把他拉出来有点丢人。
姜燧道:“那让我姐转给你吧。”
“我还有事和你说。”段冕没吊人胃口,直接道:“我想邀请你加入TWG。”
“你没发烧吧?”姜燧问。
段冕看了眼时间,尽量客观道:“没有。你是国内排名第一的法师,TWG前线力量不足。欧区的MN和韩区CK没有短板。要想赢,TWG需要一个强势前线。”
姜燧冷笑:“阿粲跟了TWG这么久,你们就这么把他扔了?”
“阿粲的腰必须要休息了。”
姜燧手指无意识间蜷了一下,片刻,对他说:“季中赛好好打。”
段冕点头。
两人面对面沉默着没话说,姜燧打开手机,打字回姜源消息,手却被摁了下,接着,那只手把他手机抽走了。
姜燧挥开他的手,抬眼:“想打架?”
段冕示意他低头看自己的手背上的针。
姜燧不耐烦道:“打字而已,手机还我。”
“……”
“我语音,行了吧。”段冕这才把手机还回来。
聊了几句,姜燧看着一边的段冕越发不自在,轻咳一声,准备送人。
“你不是还有事吗?别耽误了。”段冕起早当然不是闲得自虐,肯定有别的事忙。
果然,姜燧刚说完,段冕便顺着道:“那我先出去一下,你自己注意不要乱动,不舒服就叫护士。”
姜燧挥手:“再见。”
段冕走后,病房里又空了。
急诊着急,姜燧被随便排了个床号,旁边住的是位高血压被送来的老爷子。
老爷子家里人这个点都在工作,好在自己生活还能自理,住医院也挺乐呵,就是嫌无聊,前头住旁边床的病友出院后寂寞了好一阵子,好不容易等着新来的人,姜燧一和他对视上,他就招呼:“小伙子怎么进来的?”
“发烧。”
“呦,发烧烧得都住院了呀。是刚走了的那小伙子把你送来的吧?那是你什么人呀?——不好意思,我人老了,这个耳朵不听使唤,就偏听别人说话——不过你们说那什么踢溜鸡的,我也不懂,不要介意啊。”
姜燧笑笑:“前同事,一块儿养殖的。”
老爷子手心一拍:“诶呦,我就说呢,生不生熟不熟的。那就不聊他了。”他看了几眼门外,小心地从姜燧这边的床柜边角落摸出一副牌:“怎么样,玩一把?”
老人耳朵不听使唤,脑子却很清明,开局出了个四,还顺带聊着天:“你那同事蛮帅哦,结婚了没?”
“没呢。”姜燧第一次玩这个牌,手上就五张牌,单手抓单手出也不费劲,试探着出了张五。
老人愁眉苦脸:“诶呦——五分拿去,你走。那你呢?多大了?怎么就工作了?”
姜燧笑说:“我们这行入行早。”
“哦——那你们踢溜鸡都让一群帅小伙子养着,味道肯定好。”
姜燧出了张十,老人跟一张老K,姜燧又出五,老人一甩手里的牌:“七!跟不跟?”
姜燧没牌了,老人把牌捞进怀里,嘿嘿一笑:“二十五分。”
继续打,老人继续打探情报:“你觉着刚刚那小伙怎么样?我家有个孙女儿……”
姜燧想了想,不忍心看现实版的《老人推孙女进火坑——包办婚姻的危害》,说:“同事嘛,都清楚,钱比命重要,没事时就爱说好听的话哄人,出了事能把人裤衩都坑赔出去。”
老人一张七,又得十分:“我就说他怎么心急火燎忙前忙后的,你没醒时守在床边上,护士扎你好像扎他身上了一样——你是不是拿你们养殖场鸡饲料的配方着呢?”
“他很急?”姜燧说着自己先笑了下,“大爷您不要夸张着说,我听着想笑。”
老人忒不高兴,反手一个小王,又被姜燧大王压住,桌上三十分全到了姜燧手里,更不开心,生着气道:“急就是急,比我亲儿子急我的命还紧张你呢。人都是人前人后两个样,你看你,手气还行,眼光差点。”
“他当时把你送过来,医生让干嘛就干嘛,没事时就站你床旁边看着你,眼睛都不眨,护士给你扎针才跟着哆嗦一下。哦对,护士打完针后他就一直在看那儿,丢了魂一样。”
姜燧左手一哆嗦,跟了一张K,老人拿大王逼出他的七,又跟了一张。
加上那张K,他刚好有五十五分。
胜局已定,老人笑嘻嘻问:“还来吗?”
姜燧答应,打了一会儿,问他:“能再说说我昏迷时的事吗?”
老头眼睛一转:“你让我悔一步牌,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悔牌悔出三十分,老人高兴了,打开手机,给姜燧看了张照片,边不好意思地嘀咕:“我这人老了,手也不听使唤。以前又是专门给人拍照的,看见那光线、那构图,真是忍不住。”
照片里,姜燧左手扎着点滴,光线穿过透明的输液管落在他脸上,照出他异常苍白的唇色。
输液管向下,护士为了方便撩起的袖管没有放下去,姜燧劲瘦的小臂和输液管贴着,都被笼罩在一段阴影中。
影子的主人就在一边半侧身站着,神色晦暗不明,目光定在那截手臂上,乍一看,像是在盯那块被医用胶带粘满的手背。
不是的。
姜燧很清楚他在看什么。
他撩起袖子,老人好奇地看了一眼,吓道:“哦呦,怎么好长一道疤,这是怎么划出来的呀!”
姜燧的小臂外侧,一道细长的刀疤蜿蜒向内,几乎戳中血管一般,堪堪在贴近血管的手臂中央停了下来。
段冕其实是在看这个。
姜燧忽然十分的好奇,段冕当时在想什么呢?
他一直猜他会想“活该。”
他把手机还给老人,手气好,摸了两张七,悔出去的三十分又回来了。
段冕回来时,姜燧这混不吝的已经退了床,正拖着输液杆坐在邻床年过八旬的老头床边——还给人家脸上贴条!
他一眼看到了姜燧手背扎针的地方透出纱布的一丝血迹,心脏一抽,沉声道:“姜燧,你在干什么?”
“你怎么回来了?”姜燧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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