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能抓它！”女孩已经伸开双手挡在了风暴的大腿前。
“你不懂得先行礼吗？”老马居然不悦地勒住缰绳，显然他觉得面前的平民女孩不太遵守规矩。
“不必了。”卡尔挥手示意老马停止，帝国下发过不必向新贵族行礼的条规，只是这些条规并没怎么传送到乡间。
虽然他也换上了平民的服饰，但老马似乎非常守旧。
女孩身后，一位看起来刚成年的青年追了过来，
还没来得及喘气，就先把女孩拉到了身后，随即对老马低头行了一礼，“对不起，大人。”
他看起来有些知书达理，但是穿着却是农夫的模样，鞋子和裤脚都沾着污泥。
青年对着卡尔也行了一礼。
“我看起来这么像贵族吗？”卡尔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隐藏不了身份，不好意思地摸头。
“您骑这样的骏马，发色金黄，肤色白皙，帝国语如此标准，想必是王城来的贵族。”青年不卑不亢地回答了问题。
卡尔有点尴尬，他没考虑过一些天生的东西无法改变。
他知道圣克莱帝家是旧神统治时代就辉煌的神侍家族，“黄金的圣克莱帝”基本都生活在赫尔塔克城，而作为贵族对语言的发音也要求十分标准。
他的生活和平民打交道的时候不多，而且身边围绕最多的也是仆人和神职人员。
他都没找出来自己和平民的巨大区别在哪里。
“你们是谁？为何阻拦我们。”老马在一旁发问了。
“我叫洛恩，这位是我的妹妹莉瑞尔。”青年还挡在女孩面前，他挪动一步，伸手介绍了自己的妹妹。
“猎人不许抓帕克奇。”女孩还气鼓鼓地瞪着老马，随后一幅要哭出来的样子，“哥哥要是去打仗，帕克奇就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亲人？”卡尔还没弄清楚。
“我和妹妹相依为命。”洛恩露出了悲伤的神色，他伸出手将妹妹的身体搂近自己的肩膀，“那只基石兽是我妹妹的宠物。”
“你还是把那只基石兽还给她吧。”卡尔叹气，他并不需要这些生物为他换几个银法币，更不想夺走别人心爱的宠物。
老马如同收到命令般，将马鞍后绑住的绳子解了下来，提拧着那对后腿递给了等在下面的女孩。
“谢谢您！”莉瑞尔立马伸开双手抱住了那个小生物，放在怀中用脸颊磨蹭它毛茸茸的头，小兽还在发出受惊的细细哼唧。
“为什么要养基石兽做宠物，人类不是……不喜欢那些非人种吗？”卡尔想起刚刚路牌上的字，这个村庄不是应该有很多人类至上主义者。
“我想养只小狗，但是哥哥说家里没有多余的食物给小狗吃。”莉瑞尔抬起头，撇着嘴说道，她的裙子确实有些破烂。
“然后我就遇到帕克奇，它可以吃草，还可吃基石矿，我每过一段时间带它去附近的矿场找点渣滓，它就能长得很壮。”
说罢她还把帕克奇举过头顶，展示它圆滚的身体。
“老爷，我为妹妹的冲撞行为道歉，要是没事的话，能让我们先回去吗？”洛恩按着妹妹又给卡尔他们鞠了一躬，“出来的时候太匆忙，锅里还煮着今天的晚餐……”
“能带我去你家看看吗？”卡尔突然好声询问。
“老爷，为什么？”老马已经一脸惊讶了。
“那个……我想学一下平民的礼仪……”卡尔只觉得，自己从未接触过这些靠农田讨生活的阶层。
或许深入下他们的生活能让他了解这个不熟悉的世界。
那是木板拼起来的简单房屋，屋顶铺着茅草。
室内中央有一个泥坑，支着些棍子变成了支架，上面悬挂的陶罐还在咕嘟冒着热气。
侧墙还有个歪歪扭扭钉起来的木门，应该是隔成了卧室的房间。
正对的墙边有简陋木质的桌椅，上面铺着些纸卷，房间光线有些暗，所以桌子上还点着根蜡烛。
“我在教我妹妹识字，发现帕克奇不见了。”洛恩有点不好意思摸了下鼻子。
虽然贵族很早就开始接受教育，这些平民看起来没有多少受教育的机会。
见卡尔还在好奇四处观望这间房子，他便解释起来，
“这个房屋是我姑母留下的，田地也是租来的。”
“你自己的房子呢？”卡尔不禁问道，他以为至少帝国建立后大家都有了自己的房子。
“当年战争的时候，家里的田地和房屋全都被烧毁了，那些非人种的怪物投下了火焰和剧毒，家中的财产一夕之间全都没了。”洛恩有点愤恨地说着。
“母亲在那场大火中去世了，父亲加入了联合军，他说要给母亲报仇，薪水还可以寄回来养活我，那时候我寄养在了姑母家。
战后父亲就回来了，攒的钱刚刚够糊口，我们的村子那时也经常有兽巨魔来骚扰，姑母家也在夜里被袭击了。”
洛恩突然小声转过来说，似乎不想让他的妹妹听到。
“只留了莉瑞尔，我和父亲把她当做妹妹抚养。”恐怕那个时候小女孩还只是个婴儿。
“那个时候田地收成不好，过得很艰辛，然后帝国发布了招收政府职员的命令，”
卡尔接话了，他听说过这个法案，“只要有帝国大学文凭的平民都可以胜任。”
“是的，所以父亲想供我上帝国大学，这样家里就可以安稳了，还能搬进城里住。”洛恩的脸上有了些光彩，看来那时候他去城里接受了教育。
莉瑞尔突然插进来，抚摸着怀中宠物的毛，脸上冒出了幸福的笑容，“我就喜欢帕克奇，它的毛摸起来像老爹的胡子。”
“后来帝国的战争又爆发了，父亲说他要为国报效，捍卫真神。”洛恩苦笑了一下，“而且还有足够的薪水，支撑我们，帝国大学的费用几乎是贵族学校……”
从军是不少农民选择的道路，只要还在战斗，帝国就会支付薪水，连战死都有农民一辈子赚不到的补偿金。
想要从政，教育将是一道门槛。
只是卡尔没意识到，这笔费用，对于仅靠土地的农民，会是何等的天文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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