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空气有点冷，艾西露抱紧了自己的双臂，她早就交代过雷文，今晚不用等她回来。
雷文只是叮嘱她早点回家，就自个溜去繁华地带体验大城市生活了。
或许该早点劝他回家，先前的被调查令她感觉自己随时会落入深渊。
他呆在王城，真的只会沦为她的把柄。
步行到这个有点狭窄的昏暗巷子，环绕的黑暗淹没大部分建筑线条。
希望今晚顺利，她开始祈祷。
她停到了一座两层楼的砖砌商铺前。
这栋楼看起来有些年份，墙脚部分的灰色装饰砖断断续续，白壁边缘有些石灰脱落，露出内里的红色砖石。
至少屋内还有光亮，艾西露还担心这里已经关门了。
噔噔，带着玻璃窗的门被敲响了，室内暖光中没有晃荡影子。
艾西露准备再敲一次时，传来了咚咚咚的楼梯踩踏声。
“等一下。”懒散的声音伴随着下楼声逐渐靠近，那应该是个成年男人的声音，有些深沉暗哑，艾西露心又提起来一点。
她敲门之前就看过了门外挂的招牌——斯芬诊所。
「第三区西大道二十街，15号，斯芬诊所」这是给她的地址。
莉克丝的信件很简单，让她来这里取回重要的物证。
顺便警告下会面者，商会派下达了针对新光技术的行动，他们可能会暗杀领头人物。
盯着诊所的招牌，她不知道诊所和那些新光技术派是怎么扯上关系的，难道他们会私下做些人体实验？
脚步声逐渐靠近门口时，又响起了金属碰撞和挪动的声音，听起来那个男人在一堆金属物中踢动，穿行。
伴随男人吃痛的喊叫，终于来到了艾西露身前。
门打开了，一个穿着亚麻长袍的中年男人，衣摆的边缘还溅着些污渍，头发有点乱糟糟。
他一边拉开门，一边揉搓自己抬起的脚踝，抬起头上下打量了艾西露，“急诊？”他龇牙咧嘴放下了脚。
“请问您就是弗西·斯芬……”她忘记后面的姓氏了。
“斯芬索恩，”中年男人摸了下自己冒出胡茬的下巴，指着头顶的招牌说：“这招牌的年纪快跟我爷爷一般大了。”
那大概是他爷爷那里传下来的招牌，胡桃木头边缘都已经磨损光滑，刻着字的凹痕也浅了不少，只是上面的漆应该是近些年重新刷了。
艾西露警惕地左右张望下，担心是否有人跟踪她来到此地。
两边的街道很昏暗，会藏住任何潜伏的凶手。
“我们家至少三代行医，手里有不少祖传疗法，头疼脚痛，脾胃肾虚，连肺病，都有秘方。”弗西退回室内，让出了一条路，示意艾西露可以进来聊聊，他估计面前这位姑娘可能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艾西露进到室内，弗西在她身后，帮她关上了门。
她环顾四周，还算宽阔的室内摆着病床，旁边是靠墙的桌子，散发寒光的刀刃器具铺列在帆布上，大小药罐堆叠于整齐木柜。
房间一角是老旧盥洗池，黄铜水龙头都结上褐垢，水池边耷拉着毛巾，颜色有点发黄。
本来宽阔的意思是指，除去那些医疗用具，地上还摆着很多各色金属片，齿轮，铜丝，有几个不明物体像是刚刚被踢过去的。
顺着墙脚叠放数层深褐色玻璃罐，多余的空间都塞得满满的。
“有点乱。”弗西尴尬地环视了四周，“因为我一般上门问诊，很少在这里操作。”
他边说边走到墙脚，拧开水龙头洗了下手，顺便问了句：“你哪里不舒服？”
弗西确实是个熟练的医生，他已经开始准备诊断的流程。
“你好，我……我是艾西露，”出于礼貌，艾西露先伸出手表示自己的合作态度，
“我来这里是为了‘三支徽柱’手里的东西。”三支徽柱是莉克丝给的接头词，只不过好像这个是单方面定下的，对方未必承认。
弗西洗着手的动作停住了，他立马用盆架上的毛巾擦净手，哈哈大笑，“这位小姐，你找错人了吧？这里不是什么神秘俱乐部。”
他快步走过来，替艾西露打开了门。
“不好意思，我这里只接待病人。这么晚了，您还是早点回家比较好。”他甚至开始伸手推着艾西露出门。
艾西露扒住门框，对着弗西说道：“商会派打算对你动手，我是来帮你的！”
“商会？我有犯什么错，有什么好动手的？”他一脸不在意的表情，好像不理解对方所说的话，手掌推她的力气加大了。
艾西露正在思索怎么让他配合自己，看来弗西并不想提及三支徽柱的事。
推搡之间，楼上传来了什么东西撞击地板的声音，头顶木板敲击般地嗡鸣，吵闹不已，艾西露瞬间被这个噪声吸引了注意力。
弗西推门的动作忽然停了，他头转向楼梯方向，一拍脑门，几步并作一步，向门侧的楼梯上冲去。
艾西露重新回到室内反手关掉了门，至少先确保商会无法进来，她现在要想办法说服诊所内的这个医生，和学会合作一下。
她朝着弗西消失的方向望去，那是两层转角楼梯，木板挡住了二楼的部分，她看不到上面发生了什么。
弗西好像已经上到二楼，把撞击地板的物体捡了起来，但是那个低沉的频率声还在持续抖动。
双脚忍不住向楼梯迈去，她确信这个地方藏着什么秘密。
几乎两面墙都是叠放的长条，其中片状金属几乎构成规则的银黄色条状海洋。
艾西露踏上地板后看到的物体，有如占据整个二楼的庞大机器。
二楼没有窗户，仅靠挂在墙上的煤气灯照亮，密密麻麻的透明玻璃筒连接在一起，玻璃筒中叠满了金属片，浸泡在淡黄色液体中，还有无数铜丝一样的东西前后交错连接。
地板上满是这些物体的接线，长桌上堆满了玻璃筒，所有线汇集后接在了一个圆筒状的物体上。
那个物体放在半跪着的影子手上，弗西正试图解下那些铜线。
艾西露还在张嘴观望之时，弗西察觉到了身后来人。
他手中还抓着铜色柱状物体，警惕地站起身，空着的手摸向了衣兜方向。
艾西露之前就注意到，他长袍侧兜里还放着几把银色小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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