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代表学会来！和你谈些新光技术的合作事项。”艾西露惊恐举起双手，试图搬出学会的名号，至少技术派之间没有那么剑拔弩张吧，她这么假设。
弗西动作停住了，“哪一派？”
艾西露一时没明白，学会的派别？
莉克丝交代过不要透露她们的合作关系，她要如何隐晦表达自己的身份？
“我代表……学会大多数的声音。”她选择了模糊的回答，双手摇晃几下示意自己并无恶意。
弗西看着她的动作有点迷茫，然后手有点尴尬地从衣兜方向撤回，挠了挠侧脑，
“那个，小姐您误会了……既然你看到了，喏，这些就是新光技术的玩意。”
他空着的手指向身边的那些玻璃和金属，艾西露跟着手的方向四处看去。
“下来的时候忘记彻底断掉了，上次就是不小心打翻了桶，硫酸都流出来了，害得我二楼地板要重新翻修一遍。”他甚至不满地跺了几下看起来很新的地板，然后摸出把小剪刀把铜丝切断了。
至少弗西愿意和她聊相关话题了，她放下双手，心中卸下了些防备。
“新光技术？我不太懂这些，这就是报纸所提的伟大发明？”她只能努力回忆之前看过的报道。
“你不是学会的人吗？”弗西问。
“我是……偏文书工作的方向……”艾西露声音有点小下去，自己只是在战争部工作几天，她对学会内部工作都不甚了解。
“就是，我们用金属和酸性液体，去复制自然界的闪电……就像是毛皮摩擦后吸引纸片的那些东西，聚集起来……”弗西有点不知所措，他似乎对这些东西的原理讲解不太擅长，手指在空中比划着。
弗西最后把金属筒搁在地板上，走向艾西露身边，那是楼梯附近的角落，他阴影中取下遮罩的黑布，那是个高大架子般物体，随后他将铜线缠绕在物体上。
那东西看起来像个巨大铸铁底盘上，竖着根黄铜支架，支架上下两端延伸出两根夹钳，钳子中竖直着黑色棒状物体，正尖端相对。
“学会的秘书小姐，最好捂着点眼睛。”弗西警告道，他已经站到了像是一堆开关按钮的地方，背对着那物体，手指似乎搭上了柱状拨杆。
那些黑色的物体像是木炭？木炭会做什么？燃烧？艾西露还在思考着。
世界被光点亮了，艾西露只觉得眼前充斥了炽热的白光，那一瞬间几乎是整个室内被照亮到发白，热浪隔着空气传递到她脸上，她不得不把手挡在了眼前。
随后光源快速熄灭，弗西切掉了连接。
视网膜遗留的黑色斑块未完全散去，艾西露几乎是模糊中看到了弗西，
“光！”他喊道，他已经转过来，对着艾西露，胡茬的脸上带着狂热的表情。
“我们把它叫做新光，亮度远超基石所散发的荧光，我们的技术将是超越钒辉石的东西，由全人类享有，这就是我们新的希望，我们的光，新光。”
那些光，赐予人类力量的光。
艾西露脑海中又闪现了之前的日记，“这是……奥利克森的……火把……”
弗西神情古怪地看向艾西露，“奥利克森？”
“我是说就像奥利克森发明了钒辉石。”艾西露意识到不能透露自己读过的日记。
“你也是奥利克森创始说的支持者？”弗西放松了表情，对面前的人似乎敞开了些。
他好像突然来了兴趣，开始问起艾西露对奥利克森的看法。
一番交流之下，弗西说他支持奥利克森就是钒辉石的创始人，只不过商会无耻窃取了他的技术，所以他一直和商会不太对付。
自从钒辉石被研发，制造方式和基石矿的开采权就被牢牢掌控在凡登家族手中。
通过近百年的运作，到如今钒辉石仅由基石商会销售，价格非常昂贵。
通常是基石商会开设的工厂才能大力使用这些能源生产，贵族们的财富足够他们享受这些昂贵能源带来的生活便利。
而普通人想要使用基石灯，购买钒辉石的银币里都有一半是付给商会的税款。
贫民窟中的居民，自然还是点着最简单的蜡烛或是煤油灯。
新光技术的研究就是想要打破商会的能源垄断，让所有人都能加入和享受新技术带来的进步。
“三支徽柱”的建立，就是为这一切实现愿望的群体，“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人类，为自由，为理想。”弗西这么强调组织的誓言。
商会的态度好像一直很强硬，如果拒绝出售技术的话，商会估计会耍一些手段阻止研究。
要么出卖技术为商会卖命，要么被商会抹除技术，铲除新光对基石科技的威胁。
至于学会方面，那些狂热武器派之前和迪明戈聊过，他们想用这种技术开发武器，迪明戈就拒绝了他们的合作。
“迪明戈？”艾西露不太明白这个人扮演什么角色。
“你没看报纸吗？那可是第二天早上头版头条头号嫌疑犯。”弗西带着戏谑的神情望向艾西露，这个街头巷尾都传得沸沸扬扬的案子，她什么都不知道就参和进来了？
艾西露这周上任后忙得团团转，回到屋子收拾完倒头就睡，哪里还有时间看那些报纸八卦。
“这屋子里的东西就是迪明戈留下的。”弗西伸出手指指向那个巨大的容器组合，夸张地胡乱戳指墙上地上的零件
他不满地望向楼梯的方向，有点苦恼现在的状况，“楼下都挤得快没空了，我还要等着他回来收拾。”
艾西露心头微微紧了一下，杀人犯？难道会藏在这里？她抱住双臂的手捏紧了一点，不由自主地把视线盯向那些阶梯，担心什么时候可能会走上来的人。
“别紧张，迪明戈几天前就躲到城外去了。”弗西察觉了她的谨慎，他走上前一步好像想拍她的肩膀。
“所以你在包庇凶手？”艾西露将头扭了回来，身体不自觉地往楼梯方向挪动了下，她不知道眼前的人是不是也是共犯，她就这样走入了他们的房子，在这堆神秘物体中，身边是揣满工具的医生。
“凶手？”弗西又开始笑起来，颤抖着捂住了自己的腹部，“迪明戈那家伙打人不算痛，杀人就免了。”
“那小子最擅长的还是逃跑。”弗西终于嘲笑完他的朋友，一本正经解释道：“迪明戈那天满手的血，是他想要捂住年轻人伤口时沾上的，那些侍从才会以为是他动的手。”
“当然他帮不了那个年轻人”弗西的神情黯淡了一点，“捅伤了重要的器官，几分钟就休克了。”
“那么凶手是谁？”艾西露盘算着，如果能找到凶手，学会是否能洗清嫌疑？虽然这种事不应该由她来做，但是治安官……他们好像认定了迪明戈就是凶手，学会能从中斡旋吗？莉克丝会不会委托她帮忙？平民最适合在第三区游荡。
“我那天又不在现场，”弗西耸耸肩，“迪明戈好像提到过，那个是……是谁来着？唉，没有麦酒我的脑袋都生锈了。”他略带疲倦地打了个哈欠，锤着自己的脑袋。
“所以如果能找到凶手，可以还你朋友一个清白”艾西露主动提出，“学会也需要那个真正的凶手。”
“迪明戈是组织的领导人，太惹商会注目了。”弗西突然提起来，“就算他什么也没干，也怕被盖斯利的怒火直接烧死。”
“那你就不担心商会来追杀你？刚刚敲门的时候，万一来的是商会的杀手呢？”艾西露不知道这个看起来有点大条的中年男人在做什么打算。
“我对女士向来没有戒备。”他好像在说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然后他又讪笑着打了下掩护，“我没参加那场酒馆谈判。何况，我就是个背后投资人，三支徽柱成员名单里都没有我的名字。”
“如果你能提供一些当天的信息，或者人名，我们先从发生什么……”艾西露已经要准备好拿出自己随身的笔记本开始记录了。
“那我们得去酒馆谈谈，”他突然哈哈笑着拍了她的背，然后意识到自己行为不太对，“抱歉，我不是那种意思，美丽的小姐。”
“酒馆？你不避一下风声吗？”艾西露眼睛大睁，这个男人是真的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性命。
“除非他们打算在酒馆中再来一次谋杀。”弗西的语气满是玩笑，他已经开始转身走向楼梯，艾西露跟在了他身后，踩着吱呀的木质楼梯一齐下了楼。
弗西利落地把工作用的长袍脱下来，甩到了附近的椅背上，转身走向了已经站在门前的艾西露身边。
“这种事情得配上麦酒，”他推着艾西露的肩膀往外走。
“更何况八小时钟声今天终于开业了，失去那些美味拉比克一个星期了。”他取下门边挂着的外套，衣兜里传出钥匙摩擦的叮当声，“我现在都头昏脑涨。”
“当然，我请客。”他锁上门的时候这么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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