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碰！”数枚能量击中在粗糙树皮上。
早已枯萎的矮粗林树发出悲惨嘭啪声，飞溅出被击碎的木块。
多米恩举着枪，紧紧靠在能遮住他的树干后，耐心数着弹数。
36，37，38……继续射击，耗光你们的弹药。
计划进行得很顺利，先前已经成功解决掉三个敌人，他们被引诱到地下裂隙附近，为了减轻重量避免冰层破裂，他们扔出了枪。
只不过狼不打算让他们离开，它轻而易举击破冰层，敌人伴随喊叫消失在裂缝里。
多米恩获得了他们的枪支。
枪声停止了，对方似乎在等待他的回击，或者趁此机会装填能量弹。
多米恩微微侧过头，能看到树后不远处空地躺着的家伙。
那是被他优先偷袭解决掉的弹药手。
他们的枪迟早会打空，只要等他们必须前来夺回补充弹药时，袭击那些冲出掩体的家伙。
对方还剩几人？按照多米恩的记忆，这个小队会包括先锋，队长，数名步兵，还有后勤。
去掉消失在冰隙的三人。
和弹药手一起行动，试图拖走弹药手的士兵，也被他干掉了。
队长派去传信的通信兵，被他用牙齿拦截了。
最后两位士兵跟随队长躲藏在附近，多米恩很有耐心，对方并不知道他这里有几人。
也许他们顾虑遇到的是游击小队。
枪声又开始密集响起，看来对方打算火力掩护，实施最后一次突围夺回补给。
多米恩能听到枪声中靠近的慌乱脚步，他并不担心，因为那里还留着他之前捕猎用的陷阱。
随着士兵的惨叫，多米恩的枪在对方迟疑的片刻已经对准位置，他很清楚士兵会停在哪里。
“咻——”划过空气的尖锐穿透身体。
多米恩翻滚到另一边的掩体，很好，敌人还剩两个。
不过马上就会只剩一个！另一位士兵已经因为惊慌和冲动，暴露了自己的藏身地。
多米恩拉动枪栓，下一弹已经蓄势待发。
“咚。”麻袋倒地般的沉响。
怒火立即向他的藏身处倾泻。
剧烈轰响后，枪声忽然停止了，最后剩下的队长似乎夺回冷静。
他还剩一发，对方呢？他怀疑也剩一发。
双方都在耐心等待，时间僵持在尸体横卧的矮林中，刚刚猛烈的气息瞬间消散，只剩下风还在制造声音。
多米恩压低呼吸，手指紧紧压在扳机上。
谁先射出最后一发，谁就输了。
不，他并不是依靠枪才能战斗的人类，这根本不是他需要考虑的。
他嘴角冒出冷笑，快速将枪对准他的目标，扣动扳机。
弹药手的背包轰然炸裂，这些补给弹药并不安全，脆弱的能量只需要一发引爆。
他的诱饵已经完成任务，这样双方都无法获得补给。
这对多米恩来说并不是劣势，这正是他擅长的。
对方并没有在他探出的时候射击，多米恩扔掉枪，他怀疑对方已经打空了，他连拉枪栓的声音都没有听到。
没错的，失去枪的人类就如旧神时代般软弱，对巫师只有躲闪发抖的份。
他感觉自己已经嗅到对方喉咙血液的味道。
剑被他拔了出来，他解决问题的方式向来如此。
多米恩从掩体中冲了出来，朝着最后一人的藏身地疾奔而去。
他已经举起剑，准备落下即将在树后现身的对手。
他看到了对方，剑还高举在空中。
剩下的人类屏气凝神，坐在地上，被包扎的大腿还留着血迹，难怪对手一直不移动。
但是队长的手也举着，他黑洞的枪口指着多米恩的脑袋。
一只手握在枪栓上，还没有按下。
多米恩脑海瞬间炸出警告，这家伙以最后的枪栓声做诱饵！
“咔哒。”轻响的上膛声，在多米恩敏锐的感官中却有如雷鸣。
“非人种畜生！”队长的高声怒骂伴随破空声。
多米恩向后跌倒，在最后的关头，他侧身躲过了袭击，能量擦过他的右肩，躲闪与冲击力令他失去平衡。
剑摔落在地上，肩膀传来的麻木感让他松开手。
他被击中了吗？伤势感觉并不重，对他的影响不大。
他傲慢了，不过没关系，最后一枪已经射出，人类手中的不过是废铁。
他还可以化形，他最强大的武器就是自己。
多米恩躺在地上轻蔑地笑起来，咒言从他的喉尖轻快涌出。
人类的影子却先扑了过来，那把巨大的废铁带着重量压在多米恩的喉咙上。
他们都在为生死做最后一搏，只不过多米恩小看了人类的冷静判断。
被按住的喉咙几乎无法呼吸，多米恩抵住枪身试图抬起。
然而人类爆发着生死关头的蛮力，将全身重量压在其上。
多米恩的视野里，黑色正从视野四周向中间侵蚀，队长的脸逐渐扭曲，变成他曾经见过的尸体，
“去死吧……”他们围绕在空中，无数张脸拥挤着扭动着，呼喊着，红色的液体裹在脏污脸庞上，声嘶力竭。
放弃吧，被仇恨包裹会只剩下仇恨。
他忽然失去了抵抗的动力。
多米恩抵住枪管的手逐渐失力，紧绷的手指一根根松开。
如果这就是他的宿命，终结于战场……是的，他最后的时刻一定是在战场上。
他在为白之城而战，为巫师而战，为自己……
他已经习惯了自己的强大，对付这么多人，果然还是该用咒术啊。
师父教过那么多咒言，居然没在这里派上用场。
如果没有遇到那家伙就好了，如果懒得管他，不是为了解决追兵……说到底，士兵也是那家伙引来的，真是只聒噪的鹦鹉……
他觉得自己眼前又幻化出树林，铁锈色树皮的赤松一望无际，耳边传来孩童的抽泣声，他穿过松树，林子的深处，一个赤脚的孩子抱着膝盖哭泣。
孩子黑色的卷发还沾着灰尘，他抬起头，沾满泪水的眼睛看向多米恩。
他认出那张脸，那是他自己。
困倦感忽然席卷全身，他现在只想睡觉，他厌倦了杀戮，厌倦了争斗，厌倦了游离人类，他想逃回家中柔软的松木小床，逃回任何事发生之前。
喉咙的压力忽然松开，空气涌进气管，多米恩大声咳喘，队长的脸直直栽向他的右肩。
砸到伤口了，有点痛，多米恩皱紧眉头。
空气逐渐令多米恩视线中的黑暗消散，他仰躺在地上，出现在他面前的是张认识的脸。
“你……你没事吧？”卡尔手里还举着被砸凹陷的基石灯，他曾经挂在腰上充当照明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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