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临渊有个秘密。
他能在三秒内心算出任意一家上市公司的当日股价波动,误差不超过百分之零点五。
这项天赋让他在华尔街赢得了“人形超算”的美誉,也让他此刻面对眼前这盘煎得恰到好处的菲力牛排时,感到了一丝罕见的……荒谬。
荒谬的源头,来自他对面那个正小口啜着橙汁的男孩——他的弟弟,顾清辞。
顾清辞今年十八,刚拿到顶尖学府的录取通知书,漂亮得像个精心烧制的人偶。皮肤是常年不见光的冷白,一双桃花眼清澈得能倒映出头顶水晶吊灯的轮廓,眼尾下方缀着一颗极淡的小痣,平添几分我见犹怜的脆弱感。
此刻,这双眼睛正一眨不眨地望着顾临渊,里面盛满了纯粹的依赖,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被精心掩饰起来的紧张。
“哥,”顾清辞的声音软软的,带着点少年人特有的清冽,“下周的毕业旅行,我真的不能跟你一起去吗?就几天……”
顾临渊放下刀叉,用餐巾优雅地擦了擦嘴角。他今年二十五岁,身高腿长,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将他衬得愈发肩宽腰窄,气场冷峻。与顾清辞那种需要精心呵护的美丽不同,他的英俊是带有攻击性的,如同出鞘的古刃,寒芒凛冽。
“不行。”顾临渊的回答言简意赅,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那边天气不稳定,项目考察地环境复杂,你跟去我不放心。”
他说的项目,是位于西南山区一个前景不明朗的新能源投资。风险高,变数大,他习惯将一切不确定因素隔绝在他的保护圈之外——尤其是顾清辞。
父母早逝,顾清辞是他一手带大的。责任二字,早已刻进他的骨子里。他给顾清辞最好的物质条件,最严密的保护,规划最稳妥的人生道路,如同守护一件稀世珍宝。至于珍宝本身愿不愿意被这样锁在保险柜里……不在顾大总裁惯常的考虑范围之内。
顾清辞轻轻“哦”了一声,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却又懂事地不再纠缠。这副模样,任谁看了都会心软。
但顾临渊只是微微蹙了下眉。他这位弟弟,最近似乎……格外粘人。是青春期迟来的依赖感,还是即将离家求学的不安?强大的逻辑分析能力在面对人类复杂情感时,偶尔会像遇到乱码的程序,运行滞涩。
他正试图建立一个情感分析模型来解释弟弟近期的行为异常,放在桌面的手机毫无预兆地响了。
不是任何他熟悉的号码,屏幕上一片空白,只显示着一行诡异的血红色文字:
【叮!检测到优质灵魂波动,深渊回廊诚挚邀请您的加入。是否接受?是 / 否】
顾临渊的眼神瞬间锐利如鹰隼。
他的手机是特制的,拥有目前世界上最顶级的防火墙和反黑客系统。不可能有任何垃圾信息或病毒能突破防御,直接以这种形式出现在他的主屏幕上。
几乎是同一时间,顾清辞放在手边的手机也亮了起来,发出了相似的提示音。顾清辞低头看去,脸色似乎更白了一分,下意识地攥紧了手指。
陷阱?恶作剧?某种新型网络攻击?
顾临渊的大脑在千分之一秒内排除了数十种可能性,结论指向唯一且最不可思议的方向——超自然现象。
他没有任何犹豫,修长的手指冷静地点击了【否】。
指尖落下的瞬间,手机屏幕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扭曲,血红色的文字骤然放大,充斥了整个视野:
【拒绝无效。权限判定中……判定通过。尊贵的玩家顾临渊,欢迎来到——深渊回廊。】
【初始副本加载中……场景:午夜病栋。任务目标:存活至天亮。】
【祝您游戏愉快。】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高级西餐厅里悠扬的小提琴声、宾客的低语、餐具碰撞的清脆声响……所有的一切都在瞬间被抽离。光线急速黯淡,空间开始扭曲、旋转。
顾临渊的最后一個意识,是猛地伸手,越过桌面,紧紧抓住了对面顾清辞冰凉的手腕。
失重感席卷而来。
……
顾临渊恢复意识的第一时间,感受到的是扑鼻而来的浓重消毒水气味,混合着铁锈和某种东西**的恶臭。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条光线昏暗的医院走廊里。头顶的日光灯管接触不良地闪烁着,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将墙壁上斑驳的污渍和“安全出口”的绿色指示牌映得忽明忽灭。
空气阴冷潮湿,温度比他记忆中的餐厅低了至少十度。
他迅速检查自身:西装依旧笔挺,身体没有不适,思维清晰。然后,他立刻侧头看向自己的右手。
顾清辞果然在他身边,手腕还被他牢牢握着。少年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坏了,脸色苍白如纸,单薄的身体微微发抖,下意识地往他身边靠了靠,几乎要嵌进他怀里。
“哥……这是哪里?”顾清辞的声音带着细微的颤音,听起来可怜极了。
顾临渊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锐利的目光扫过四周。走廊里并非只有他们两人,还有另外五六个男男女女,也都是一脸惊惶未定,显然也是新人玩家。
“一个游戏。”顾临渊言简意赅,声音冷静得听不出一丝波澜,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商业项目,“跟紧我。”
他的镇定似乎感染了顾清辞。少年轻轻吸了口气,努力止住颤抖,乖巧地点了点头,但抓着顾临渊衣角的手指却收得更紧了。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哭腔的女声响起:“怎么回事?放我出去!我要回家!”
她的话引起了其他新人的共鸣,恐慌开始蔓延。
顾临渊微微蹙眉,对这种无意义的情绪宣泄感到不耐。他正欲开口,所有人眼前同时浮现出血红色的半透明文字:
【副本:午夜病栋】
【玩家人数:8】
【主线任务:在废弃的慈安医院内存活至早上6:00。】
【警告:黑暗中潜伏着对生命充满憎恨的存在。请保持安静。】
任务提示的出现,坐实了他们的处境。
“鬼……鬼屋生存游戏?”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男人声音发颤。
“开什么玩笑!这肯定是绑架!”一个身材魁梧的光头壮汉暴躁地吼道,试图去推走廊尽头的铁门,却发现纹丝不动。
顾临渊没有参与讨论,他像一台精密仪器,开始快速收集信息:走廊的结构、可能的出口、队友的类型……最后,他的目光落在走廊墙壁上的一张区域指示图上。
“哥,你看那里。”顾清辞忽然小声说,伸手指向指示图下方的一行小字,“值班室……是不是会有手电筒之类的东西?”
顾临渊有些意外地看了弟弟一眼。在极度恐惧下还能保持观察力,这很难得。他点了点头:“有可能。我们需要光源。”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感,瞬间压过了现场的嘈杂。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看向他。
“不想死,就闭嘴,跟上。”顾临渊丢下这句话,拉着顾清辞,率先朝着值班室的方向走去。
他的步伐沉稳而坚定,黑色的背影在诡异闪烁的灯光下,宛如一座可以抵御一切恐惧的灯塔。
顾清辞紧紧跟在他身侧,微微低头。在无人看见的角度,那双清澈的桃花眼里,恐惧如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兴奋、好奇和……某种近乎痴迷的光芒。
他轻轻吸了口气,空气中**与危险的气息,竟让他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归属感。
尤其是手腕上,哥哥那坚定而有力的触感,让他感到无比的……安全,与刺激。
他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抹转瞬即逝、意义不明的浅笑。
游戏,开始了。
这次,绝不要只做一个被保护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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