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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是飘散的尘埃,生活如深陷沼泽,人们身上披着不同的颜色,挣扎,坠落……”
绀紫城青莲区,晚上九点。整个城区五光十色的霓虹交织闪烁,比白天还要多上几分喧嚣与活气。
街道上方,密密麻麻的电线如同巨大的蛛网,密不透风的感觉就像每栋房子甚至每个房间都通过信息流有着某种程度上的关联。各种巨大霓虹招牌灯闪闪发光无处不在,一个直指天空的高层建筑外墙上,能镶嵌着五六十块正在循环播放无聊娱乐新闻的电子屏幕,在夜色中格外刺眼。
路灯骤然亮起,亮度连升三级,将街道照得如同白昼。
位于青莲区中心三岔路口的MIRE酒吧,招牌灯也不甘示弱得刷起存在感。灯光的颜色介于蓝色与紫色之间,在潮湿的空气中晕染开来,如梦似幻,吸引往来行人纷纷驻足仰望。
酒吧的隔音幕墙半开着,歌声即使在街道上也能朦胧听得到。
不多时,歌曲结束。
酒吧圆形舞台上的灯光由几股汇聚成一束,将歌手笼罩其中。他熟练地将麦克风在指间旋转一圈,精准卡在麦架上,整套动作行云流水。然而,台下醉态百出的客人们却无人在意这精彩的一幕。他们随着音乐疯狂舞动,或瘫在沙发上吞云吐雾,在酒精与电子致幻剂的作用下,陷入各自的迷梦。
歌手也并不遗憾自己耍帅失败,平静扫视台下百态的醉汉们。
形形色色的人,有男有女。
有青春期叛逆、沉迷虚拟世界的年轻人,也有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借酒消愁的中年人,有衣着朴素、为生计奔波的穷人,也有满身名牌的土豪。他的目光定格在角落,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试图偷取身旁醉汉口袋里的钱包。那醉汉趴在桌子上,鼾声如雷,对即将发生的事情浑然不觉。
“哎哟!!”一声痛呼打破酒吧的喧闹。
小偷刚伸出手,一枚银色硬币不知从何处飞来,精准地击中他的手腕。小偷疼得大叫,惹来周围人们的注意。做贼心虚的他,只能忍痛仓皇逃走,离开前还不甘心地朝着硬币飞来的方向张望。可惜,近处人潮拥挤,远处舞台光线昏暗,他什么也看不清。
兴致不高。
林枫烨把玩着手中几枚硬币,慢悠悠地晃回狭小凌乱的化妆间。房间里弥漫着玫瑰香水味,化妆桌上,一台贴满花哨贴纸的笔记本电脑格外显眼,机身还连接着几根数据线。房间右侧角落里,堆放着五颜六色的演出服,还有一大堆五彩斑斓的衣服堆在右侧一角,整个房间仿佛在无声地宣告:闲人免进。
将近一米九的人走进房间,瞬间让本就拥挤的空间显得更加狭小。各种酒味飘散进来,他取下背上的吉他,轻轻靠在桌子边,又随手将椅子上的衣服丢到地上,与其他衣物混在一起。
如此为一块容身之地忙活一大通之后才终于得以休息。
脱离氛围燥热的舞台,林枫烨先从地上捞起一个塑料水瓶,翘起二郎腿,边喝水边打开壳子同样鲜艳繁杂的手机查看短信。他果断删除一批垃圾消息,目光在屏幕上飞速移动,突然,他皱起眉头,手指也停了下来。
外面的音乐声透过隔音效果不佳的墙壁不断涌进来,尽管酒吧生意火爆、盈利丰厚,但在这个追求感官刺激的时代,隔音似乎成了无关紧要的事情。毕竟,来这里的人大多是为了释放压力、享受热闹,而非追求六根清净。林枫烨默默关上手机,陷入沉思,顺手摸到手边一个有点发粘的硬币,在指关节间循环往复。
硬币移动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咚咚咚,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一个酒吧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探进头来:“枫哥,钱老板让你去二楼吧台前,说是要请你喝酒。”
林枫烨这才想起还有这回事,原本冷冽的表情瞬间变得笑意盈盈,仿佛刚才的烦恼都已烟消云散。他挑眉一笑,对门口的人说:“好嘞,这就过去!”
就这么一个轻飘飘的回头都把前来传话的小哥盯得神思恍惚。
这家伙的长相,老实说,带着一丝妖孽的气质。刚演唱完的他,半马尾的狼尾造型因为出汗而有些湿发的质感,整个人外表看起来放荡不羁,但眼里的精光让人不可小觑,一双末尾翘起略成剑形的眉毛下长着一对细长的狐狸桃花眼,尤其一笑起来更是增添了几分多情的色彩,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
门口的人愣了个几秒,才因为远处一句召唤回过神来忙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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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RE酒吧的二楼,有一个独特的圆形悬空式吧台,以一条同样悬空的细窄小道与外界相连。那里视野很好,站在栏杆后可以将一楼舞池的情况尽收眼底,全息舞池光影变幻,人们在虚拟与现实的交织中狂欢。平时,这里只有老板、调酒机械和那些用摇臂往一楼送酒水的智能机器人进出。
钱蔚,也就是酒吧的老板,此时正坐在吧台前。
一般人乍一看会觉得这个有点胡茬儿,还一胳膊纹身的老板很不好惹,但是只要与之交谈几句,就会发现这个外表粗犷的男人其实是个热情随和的自来熟,不光纹身是假的,性格跟“不好惹”不沾半点关系。
此刻,钱蔚在吧台前忙得不亦乐乎,一会儿调试全息酒单,一会儿指挥着调酒机械臂,好不容易闲下来,他刚要拿起一杯威士忌进行自我奖励,酒杯还没碰到嘴边,就被一只突然伸来的手截了胡。
“臭小子,别把这老贵的酒洒了!”钱蔚急得大喊,双手下意识地做出托举的动作,生怕这珍贵的美酒有半滴洒落。
林枫烨淡淡一笑,看都没看手中的酒,仰头就喝了一口。谁知,这烈酒的味道异常浓烈,辛辣的感觉瞬间从喉咙蔓延开来,他的表情瞬间失控,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咳咳!”他连忙把酒杯塞回给钱蔚,咳得眼泪都快流出来,抓了抓头发,苦闷道:“这酒的味道莫不是也会根据心情变化?”
钱蔚刚要举杯畅饮,听到这话,动作顿时僵住。他放下酒杯,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这个耳朵上扣了仨耳钉的小痞子,忍着笑意问道:“怎么,你居然也有心情不好的时候?”
这世界终归是神奇到就差太阳从西边出来这一条了。
“我刚收到房东的消息,说已经把我的行李都扫地出门了。”林枫烨神色黯淡地说道。他调出手机里的监控画面,投影在空中。画面中,一群戴着防扫描面罩的人闯进了他的房间,翻遍了所有东西。那些人的动作专业而冷酷,一看就不是普通的小偷。
“嗯?不会是?!”钱蔚脸色倏然一变,连忙向准备收走酒杯的机器人服务员摆摆手。他调出酒吧的安防系统,快速扫描着周围的信号,试图找到一些线索。
林枫烨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侧身给机器人让开道路,然后踱步到栏杆前。
他心里清楚,房东那条消息极有可能是在枪口威胁下发出的。现在,现在那些可怜的行李没有被那帮人搜到想要的东西,恐怕也早已经被“毁尸灭迹”。幸运的是,他浑身上下也没什么家当,重要的东西都加密保存在那台花里胡哨的电脑里。但这件事来得太突然,而且从那些人的行事风格来看,他们并不是世界政府所派出的搜捕人员,装备精良,背后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势力。
房东不能再联系,那个住处也回不去了。
林枫烨双手撑着透明防护栏,看着下方狂欢的人群,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说道:“所以,钱老板,接下来一段日子我可能得住你……”
话还没说完,他随意扫视一楼的目光突然停住。
霓虹光线来回晃动,混响音乐声与加速心跳趋于同步。
那个人光洁白皙的脸庞搭配微微有些长的乌黑头发,身穿白色学院风V领毛衣,长长的眼睫下面藏着深邃的冰眸子,在黑漆漆的人群里显得尤为突出。还因为身条清瘦,衣服在他身上非常宽松,戴着一副眼镜中规中矩的气质与酒吧的氛围格格不入。
况且这个男生并没有像其他客人一样喝酒跳舞,而只是安静地坐在椅子上,更加格格不入。
钱蔚坐在后面等了半天,见林枫烨没了下文,忍不住起身小声问道:“你刚说啥?”
林枫烨恍若未闻,眼睛紧紧闭上又睁开,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后,不禁闷笑一声。他回头拿起刚才那杯酒,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再看过去,那男生身边已经多了两个人。他们交谈几句,随后做出邀请的手势,这在酒吧里本是常见的场景。然而,下一秒,男生面无表情地伸出手,那两个人顿时惊慌失措地跑开了。林枫烨猜测,男生手中的薄本,或许是对方伪造的违规证件。
“喂,去哪?”钱蔚疑惑。
林枫烨满脸愉悦地转身,对着钱蔚咧嘴一笑:“我的问题解决了,先走了,bye~”
“?”
看着林枫烨欢快离去的背影,钱蔚一脸茫然。总觉得那乐呵呵的人身后,有一条若隐若现的狐狸尾巴在轻轻摇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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