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沈砚在焦虑中度过。团体治疗时他心不在焉,吃饭时食不知味,眼睛不断瞥向时钟。下午两点越来越近,他的心跳也越来越快。
一点五十分,他借口头痛需要新鲜空气,请求去花园放风。张护士怀疑地看着他,但最终还是同意了。
“十五分钟,”她警告道,“不要独自一人。”
花园小而荒凉,四周是高墙,顶上拉着铁丝网。深秋的风吹落树上最后的几片叶子,在地上打着旋。沈砚裹紧病号服,走向角落那棵大树。
周凛已经在那里了,背靠着树干,看上去像是在欣赏天空。当沈砚走近时,他没有转身,但轻声说:“我知道你会来。”
“你有什么要告诉我的?”沈砚直接问,声音因紧张而尖锐。
周凛转身面对他。在自然光下,他看起来比平时更加苍白,眼睛下的黑眼圈更加明显,但眼神异常清醒和专注。
“李医生警告你远离我,是吗?”周凛问,嘴角带着一丝苦笑。
沈砚惊讶地睁大眼睛:“你怎么...?”
“这很正常,”周凛打断他,“他们总是这样做。把我说成怪物,警告人们远离我。”他向前一步,声音压低,“但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怪物吗,沈砚?是那些戴着正常面具的伪君子,那些伤害无辜者却安然入睡的人。”
沈砚感到一阵寒意:“你在说什么?”
周凛深吸一口气,仿佛在下定决心:“关于你的陆明远。关于他真正是什么样的人。”
这句话像一记重击打在沈砚的胸口。“不要,”他厉声说,“不要谈论他。你不了解他。”
“哦,但我了解,”周凛的眼神变得锐利,“我比你想象的更了解他,沈砚。我知道他看起来完美无缺——英俊、成功、迷人。但面具后面藏着什么?你知道他晚上去哪里吗?你知道他为什么经常‘加班’到深夜吗?”
沈砚摇头,感到一阵恶心:“停下...”
但周凛继续前进,话语像刀一样锋利:“你知道他手机密码吗?看过他的电脑吗?知道为什么他总是那么保护**,甚至对你也是如此?”
“停下!”沈砚喊道,声音破裂,“我不听这个!”
他转身想逃跑,但周凛抓住他的手腕,动作迅速而坚决。那个触碰不像之前那样安慰,而是带着绝望的紧张。
“你必须听,沈砚,”周凛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因为你爱上的只是一个幻象,一个精心构建的谎言。而我...我看到了真相。”
沈砚挣扎着想挣脱,但周凛的握力惊人。“放开我!你疯了!”
“是的,我疯了!”周凛几乎是在嘶吼,“我疯了才会认为我能保护你!我疯了才会认为真相比幻想更好!”
就在这时,张护士和两个护工冲进花园,显然是被沈砚的喊声吸引来的。
“放开他,周凛!”张护士命令道,手中拿着镇静剂注射器。
周凛松开手,表情瞬间变得空洞麻木,仿佛刚才那个激动的人从未存在过。他顺从地伸出手臂接受注射,目光却牢牢锁定在沈砚身上,充满了沈砚无法解读的复杂情绪。
当护工将周凛带走时,他回头看了沈砚最后一眼,嘴唇无声地形成两个字:“抱歉。”
沈砚瘫倒在长椅上,浑身颤抖,脑海中回荡着周凛的话。那些指控、那些暗示、那些关于陆明远的问题...它们像毒药一样渗入他的心中,唤醒了他一直压抑的怀疑。
他知道周凛可能只是在操纵他,李医生的警告言犹在耳。但那些问题太具体、太尖锐,直指他与陆明远关系中那些从未真正解决的疑虑。
那天晚上,沈砚躺在床上,无法停止思考。陆明远的秘密加班、他对手机的过度保护、那些偶尔出现的没有解释的费用...这些小疑虑沈砚一直选择忽略,因为爱意味着信任。
但现在,周凛的话语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心中一直紧锁的门。
凌晨时分,当整个医院陷入沉睡时,沈砚做了一个决定。他需要知道真相——关于陆明远,关于周凛,关于那个导致死亡的夜晚。
他知道这很危险,可能让他陷入更深的疯狂。但正如周凛所说,有些真相一旦揭开,就再也回不去了。
而他已准备好面对任何在那扇门后等待着他的东西。
在302病房里,周凛躺在冰冷的床上,盯着天花板。镇静剂的效果正在消退,留下清晰的思维和沉重的悔恨。
他本不想这样告诉沈砚,不想这样粗暴而突然。但他感到时间不多了,感到那些围绕他们的网正在收紧。
“原谅我,沈砚,”他对黑暗低语,“但当你看到真相时,你会明白。你会明白我为什么做了那些事。为什么我宁愿你恨我,也不愿你继续爱一个谎言。”
窗外,一轮弯月挂在天空,像一把锋利的镰刀,准备收割所有隐藏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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