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栋建筑,本质上是一座凶宅。顾众终于迟来地意识到这个事实,但比起恐惧,更多的是疑惑,他总觉得好像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正试图引导他去理解,但他要理解甚么?
沈星的思绪从记忆之中硬生生扯回到现实,她抬头,血红的眼睛注视着陶瓷婆婆。后者看着她那双诡异又可怖的眼睛,被画好的面容没有动摇或改变,但语气中却多了几分犹豫:“孩子,妳的眼睛……”
“我……”
沈星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很痛,她好像碰到眼珠子了,但不管有没有碰到都很痛。她的视线一片鲜红的模糊,“我看不到……京京说,装上新的眼睛,就可以找到哥哥了……”
顾众想起在上一个“游戏”时,他躲在衣柜里听见李京京和沈星的对话。
——怎么了?新的眼睛不好用吗?
——很好用,不会痛。
——看得到吗?
——只能看到一点点,很模糊。
——真的吗?那妳看到他了吗?
现在想起来,李京京的语气急迫又期待。原来那个“新的眼睛”真的是“新的眼睛”吗?顾众想到刚进入这栋废墟的时候,李京京说沈星跟明劣一样,都是阴阳眼。
“所以妳不是阴阳眼,对吗?”乔向阳问。
沈星胡乱地点头,摀着剧烈疼痛的眼睛,“可是我看不到、我看不到……好痛,我好痛,哥哥……”
陶瓷婆婆原先的高高在上、那份冷漠的怜悯好像随时都有可能碎裂,她看着匍匐在地上的沈星,“可是、妳明明,就很少看到阿生,不是吗?”
沈星眨着眼睛,去看一片鲜红色的世界。
她在那里辨认出陶瓷婆婆的位置,有点困惑地问她,“可是我爱他啊,他是我的哥哥。我爱他,有什么不对吗?”
不对,哪里都不对。陶瓷婆婆想,她知道的,明明就不是这样的故事。
明劣扶住快要倒下的沈星,以扑克牌作为媒介在沈星的眼睛上画了些甚么,嘴里念念有词。
“闭上眼睛。”明劣说,沈星听话地闭上眼睛,彷佛下一刻就要昏过去了。
乔向阳棕色的眼眸看着陶瓷婆婆,“您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您的孙子孙女了,您爱他们吗?”
陶瓷婆婆看着乔向阳。
仅仅只是看着。
沈星用尽全力,才吐出虚弱的一句话,“我一直很想来看看他……我努力过了。哥哥。”
“可以告诉我,哥哥在哪里吗?”
陶瓷婆婆沉默很久,即使她看起来毫无改变,顾众也觉得她现在应该是非常动摇的。
“……阿生他,你的哥哥,在最后那里呢。”陶瓷婆婆背过身,“但我也不知道他想不想看到妳。”
她最后朝向乔向阳的方向看了他一眼,但很快转过头,和蔼慈祥的声音染上了些许疲惫,“算了,婆婆我累了,你们在这里休息一下吧。等会玛丽会来……不对,玛丽不会过来。你们休息好以后顺着走廊走过去,看到的第一个房间走进去就是了。”
陶瓷婆婆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直到消失在黑暗里。
明劣扶着沈星,拭去她脸上鲜红的血泪,他把沈星平放到地上,目光看向沉默的乔向阳跟若有所思的顾众。
——最后、只要走到最后,就能看到她的哥哥。沈星眼睛里的疼痛逐渐变淡,她闭上眼,昏了过去。
“我总觉得,陶瓷婆婆跟沈星好像有点误会?”顾众说。
明劣脸上又挂起了平常神秘的笑容,“嗯——孺子可教也。看来还不算太笨。”
“感觉婆婆好像一直觉得沈星不去看她哥哥是因为不爱他,但沈星好像是被家人拦住了?”乔向阳想了想,“婆婆是不是……被谁误导了?”
顾众看着沈星睡着的脸,她原本带着的眼镜早在刚刚就掉到地上,镜架好像被折到了,“话说回来,那些陶瓷娃娃跟沈……沈悦生好像很熟的样子,他们是甚么关系?”
陶瓷婆婆说:这里的大家,都是因为某个原因聚在一起的。
是甚么原因?沈悦生也是其中一员吗?
顾众觉得他的脑细胞又要光荣阵亡了。乔向阳的脑中顿时闪过一些片段的画面,但他也还没来得及捕捉。明劣耸耸肩,觉得自己的提示已经很明显了,他最开始只是因为某个人的邀约而来的,虽然很有趣但感觉……
他看向幽暗的走廊深处,一片深不见底的黑。
“也该结束了吧。”
明劣张嘴,无声地说道。
过了一段时间后,明劣叫醒沈星,沈星的眼镜已经没办法戴了,她睁开眼睛,进入眼帘的是一片黑暗,“这是怎么一回事?我怎么看不到了!”
明劣制住了沈星,他的语气很淡,“邪气入体,还想活下去就乖乖地当个瞎子。”
沈星还想说些甚么,就见明劣俯下身,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沈星闭上嘴,被明劣牵着,亦步亦趋地跟在青年身后。顾众还在惊叹于沈星的安分,却不知道沈星花费了多大力气才控制住自己不要颤抖、尖叫或逃跑。
——妳猜猜妳哥让我来这里的理由是甚么?
沈星又惊又惧,她们从来没有向明劣说过沈悦生的事情!明劣是怎么知道的?还有,刚刚明劣说他是收到这个地方的主人邀请才来的,所以她哥、沈悦生是这里的主人!明劣这是甚么意思?
沈星的世界彷佛被一片黑暗与迷雾笼罩着……
顾众走在中间,乔向阳跟在最后,他们往前走了几分钟,就看见一道门开着,彷佛在欢迎他们进来。
“刚刚有这扇门吗?”顾众问。
“没有。”
明劣带着沈星走进了那间房间。空旷,有一张床,书桌,衣柜跟一个镜子,这些家具通通靠边摆放,在中间留有很大的空地,好像用粉笔抹着些甚么,但因为房间内的灯光太昏暗了,导致他们甚么也看不清楚。
房间里的灯没有打开,但就在他们四人走进房间之后,书桌上忽然亮了起来。
那是一根蜡烛,烛火摇曳,乔向阳皱起眉头,说:
“你们听过血腥玛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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