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病。”边崎之笑着往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随即又搂着他肩膀，强势地把他往怀里摁，这样才勉强足够两人打一把伞。
“我有点饿。”沈一欧乖乖靠着他：“回家吧。”
“想吃什么？”边崎之说：“我给你做。”
“炒面。”沈一欧说。
“行，家里好像没有面条了，待会儿路过超市买点吧。”
……
那次的难受沈一欧压住了，也就想着还是回一趟老家，去看看那两位。
“小欧。”沈曼妤喊住他。
“姐姐？”沈一欧走过去：“今天这么早？”
“啊。”沈曼妤笑了一声：“是啊。”
“那我送你去学校吧。”沈一欧说。
“我正好有事跟你说。”沈曼妤开了门：“进来吧。”
沈一欧跟着进了房间，他也从来不爱打量人家屋子，更何况是沈曼妤的，但真的是很无意的一眼，他看见了摆在床头的小提琴。
匆匆一眼也便收回。
“坐吧。”沈曼妤漫不经心将小提琴挂回墙上，不再用一叠杂物做为遮挡。
“什么事啊？”沈一欧笑问。
沈曼妤在他对面落坐，脸颊掌着笑，小声说了句：“我要结婚了。”
沈一欧心脏一颤，登时起了一层薄汗，太突然了，太唐突了，他这会儿像是在清醒中昏厥了几秒。
目光落在沈曼妤脸颊，一时也愣住了，沈曼妤少有这样笑，眉梢都不那么平和，嘴角漾入颊侧，孩子般单纯。
他突然说不出心狠的话来，也就落寞问去：“那个……新郎是谁啊？”
“你见过的。”沈曼妤说：“萧禹州。”
“萧禹州？”沈一欧道：“上次来我们这儿的那位大老板？”
“嗯。”沈曼妤笑着点头。
沈一欧突然就想起来了，三番五次出现在淮宁的萧总，对他客客气气甚至有讨好意思的萧总，包括，顾清问起的话——“你知道萧禹州吗”？
“婚礼什么时候？”沈一欧强装淡定。
“下个月五号。”沈曼妤说：“你到时候请趟假吧。”
“这么急？”沈一欧说：“下个月就办？”
沈曼妤想了想告诉他：“其实我们在一起挺久了，怕你揍他就没跟你说。”
是啊，沈一欧想，自己揍跑了那么多沈曼妤的追求者，她都不敢告诉自己了。
也是怪自己。
沈一欧想了想又觉得不舒服：“他连我的一顿揍都不敢挨？拿什么娶你？光有钱我不认这个姐夫。”
“不是啦。”沈曼妤握住他的手指：“小欧，我知道你最担心我了，什么事都怕我受骗，但你现在高三了，我也怕你担心，就没告诉你，结婚这个事……”
沈曼妤抹了把脸：“主要你是我唯一一个弟弟……我的婚礼一定要有你来。”
沈一欧难得一回酸了眼，任她抓着手指。
沈曼妤轻声道：“这么些年来，我最亏欠的就是你了。”
“你不欠我。”沈一欧即刻道：“我欠你还差不多。”
“小欧。”沈曼妤说：“萧禹州是个很好的人，这次你别再拦着我了。”
沈一欧明白她的意思。
她喜欢萧禹州，不然不会特地来告慰沈一欧，不然不会悄悄和他谈恋爱，不然不会和他结婚，沈曼妤分明是在恳求。
或者说是征求，征求一个同意。
沈一欧她的弟弟，本来也没什么必要被托得这样高，只能说是沈曼妤真的很在乎他。
沈一欧断然是说不出什么反对的话来，想想看沈曼妤今年也二十八了，好像真的不容再拖了。
自己已经耗了她这么多年，好容易遇着一个她真心喜欢的，也不该再拦了。
可他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他没法说祝福也不知说些别的什么。
僵了好一会儿才说：“婚礼在哪儿举行？”
沈曼妤说：“北京，他是北京的。”
“好，我会去的。”沈一欧控制自己笑了一下。
他不想让沈曼妤看出端倪来，即使那天他是真的没有心情去学校，也还是去了。
一路上也想了好多。
沈曼妤也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龄了，刚好遇上个有钱有颜有人品的男人，其实不是什么坏事，况且沈曼妤那样开心。
但他这会儿还是接受不了的。
沈曼妤不是别人，是他唯一只有的姐姐。
换作别人大抵也就是管他妈的，但是沈曼妤还真不能。
他甚至信不过那个萧禹州。
到学校后便扯开魏哲成去问边崎之了。
“问你个事儿。”沈一欧说。
“什么事儿？”边崎之支起脑袋去看他。
“就是那个……萧什么州？”沈一欧说：“他什么样人？”
“萧禹州？”边崎之问。
“嗯。”
“萧禹州啊。”边崎之想了想：“挺有劲一人吧，算得上是年少有为了，听说他大学读完他爹让他继续读研，他读不下去就毕业了，然后自己去创业，刚开始受了点罪，后面还是发展得不错。怎么了？”
“没事。”沈一欧又问：“他感情人品方面怎么样？”
“感情方面……”边崎之道：“我跟他不熟，不清楚这些，不过我以前认识跟他们公司一个画手，他说萧禹州是他的再生父亲，所以应该挺好的吧。”
“哦……”沈一欧。
“怎么了？”边崎之问：“萧禹州什么事儿？”
“没事。”沈一欧说。
边崎之撇撇嘴，也不问了。
“沈一欧，你这段时间有点怪。”边崎之也再忍不住：“我不问不代表我不在乎，你也别太不把我当回事儿，我脾气不好虽然我现在改得还不错，但不代表我以后不会跟你翻，你有什么事都往肚子里塞的这模样我最看不得。”
教室里人太嘈杂，边崎之勾着沈一欧的脖子把他拉过来，凑近了说：“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我又看得出来你心里有事儿，你还跟我装没事儿，沈一欧，你说你贱不贱？”
沈一欧眸子微颤，没有说话。
“我……”沈一欧借着这个姿势想往他身上靠一点，奈何人太多，他还是扯着原本的距离跟他说：“过段时间吧，这两天我没想明白，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我自己矫情，等过两天我想明白了就跟你说。”
边崎之突然不爽地看着他。
“等你自己想明白了，要我干什么？”边崎之说：“你以为我是稀罕你那几个破八卦？老子要你自己心里头舒服，不是好奇你到底有什么事，我长这么大看过的大事多了去了，我还知道诸侯争霸，一战二战，你那事儿有这劲爆吗？”
“我让你给我说说也只是想试试有没有什么能帮你的，我……”边崎之说着眼睛已经红了。
“我不想看你这样。”他说。
沈一欧一时无措，他慌乱地想要去安抚他的眼睛，又不知从哪一拨空气开始。
“别哭。”沈一欧五指摁在他臂膀。
边崎之仰头倒了下眼泪，没哭。
“去吃饭吧。”沈一欧说。
“不吃。”边崎之扭过身去。
“边崎之。”沈一欧看着他，叫完这声好久才说：“你能不能不逼我？”
“怎么着？你还揍我不成？”边崎之站起身来，抄起一本书就扔了出去。
沈一欧看了他一会儿，腾地站了起来，一脚踹开凳子。
两人对视间也有了火气。
这场恶站是边崎之挑起的，他先抬腿踹人的。
沈一欧一拳砸他肩膀上，边崎之反拧过他的手去也没乘机去打，沈一欧挣扎着踹了他一脚。
书落了一地，人群纷纷望过来。
刚好回来换鞋的张缶一眼看到了此情，连忙上前来拉架。
“诶诶诶——”张缶仓促地抓着沈一欧的手：“你们俩干嘛呢！小情侣俩有什么话说不开的，别动手啊！”
“沈一欧！别打了！”
“还有你！边崎之！”
在这趟混乱当中，张缶义不容辞地挨了几个巴掌，最后一道是边崎之同沈一欧一齐砸在他腰间的拳头。
张缶：“……”
“别打了！老子要被你们弄死了！”
沈一欧和边崎之终于停下来。
张缶趁机把他俩拉分开去。
沈一欧喘着气挑眼看他，边崎之眼里哪有气啊，倒是有股子压在眼底的笑，隆重又盛大，像是漂亮的演出。
他一把推开张缶勒住边崎之的脖子，张缶见状健步上前就要拉他。
哪想沈一欧一扬手甩开他，勒着边崎之脖子就拽他走。
张缶退了个踉跄，抬眼看过去。
见边崎之使劲扯了把沈一欧的手，烦躁地推开他。
沈一欧又缠上去，抓着他的胳膊来勒在自己脖子上。
中途两人都没有说话，就这么进行着幼稚又可笑的行为。
张缶：“……”合着是来打情骂俏的？？？
打情骂俏倒是说得太甜蜜了，俩人这趟虽不至于下狠手，但也打得不轻。
一路上谁也没说话，直到回了家，沈一欧几乎是没耐心地踹了一脚门。
“神经病啊你！”边崎之推开他去开门。
边崎之以为他要关着门再来一架，沈一欧却没有，直直把他推床上去。
“你大爷的沈一欧！”边崎之欲要起身。
沈一欧压了过去摁住他。
“打不过就滚床上你算个什么男人！”边崎之叫了一声。
“再叫。”沈一欧攥紧他的手。
……
沈一欧其实知道。
打架的时候还很乱，一个劲都想着揍他，真正停下来看到边崎之得逞的笑才算是明白了。
故意刺激自己呢。
他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法儿从谁那里知道一点什么，只好拿自己当沙袋，蹭他一身火。
好歹让他揍自己一顿，觉得那样他会舒服一点。
边崎之这个傻逼。
“刚刚打疼你没？”沈一欧低头亲了亲他的眼睛。
边崎之声音很哑：“……我只知道你现在弄得我很疼。”
“对不起。”沈一欧小声道。
“我也打你了，我不想道歉，所以你收回这句对不起。”边崎之才说完就忍不住低吟一声。
“算了。”边崎之缓过来。
他轻声道：“对不起，我刚刚也不是说你不好，我就是没本事，我受不了看你这样子……沈一欧，我对你要求不高，就要你累的时候跟我撒个娇，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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