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破下意识抬起头,对上陈星河的眼眸。他的喉间上下翻滚,吞咽口水的声音似乎被放大了百倍,在只有两人的房间里,格外明显。
手里的药膏所剩不多,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紧捏着药膏出口端。
他在揣度眼前人的心思,连药膏什么时候落在对方浴巾上都不知道。
陈星河赌气似的声音在他头顶传来:“你想拒绝我吗?”
这本该是闫破休息的时间。
连续将近两周的时间,闫破一直在医院陪着陈星河,有时在床边趴着草草睡一觉,有时也躺在沙发上,但总归是不舒服的。
今晚,闫破原本打算好好睡一觉的。
纠结过后,他还是调整好自己的心思,只觉得眼前的人不过是孩子心性罢了。
他叹了口气,尽管已经竭力掩饰,但声音里依旧透露着些疲惫和低落:“没有,浴巾脏了,我先出去,你换上睡衣我再进来。”
在陈星河换衣服的时间里,闫破抱了床被子过来,放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今晚,这里就是他睡觉的地方。
不过陈星河并不满意,偏要他将沙发挪到床边,紧紧贴着床沿才好。
大魔王站在床上,两手叉腰,指挥着闫破挪动沙发,一会儿嫌缝隙太大,一会儿又嫌太靠前了,要不就是太靠后了。
指挥完,他却是一个后仰躺在床上,累得不行:“呼,好累啊,不过我们真的是太厉害了。”
闫破笑笑:“是,确实厉害。”
陈星河睡觉时很安静,连呼吸声都听不到。闫破侧躺着看了他一会儿,也入睡了。
这一睡,直到第二天十点钟才醒过来。
陈星河还在赖床,闫破做完早餐,送到卧室后,没有催促他,而是去阳台打了通电话。
名片上的电话是梁总秘书的,经过一番沟通,对方告知了周末晚上用餐的具体时间和地点,顺便叫了个跑腿,把剧本送过来。
两个小时后,闫破拿到剧本,躺在阳台的长椅上看了一会儿。
按道理来说,怀致要捧陈星河,自然是已经和梁总那边沟通好,让这位大魔王来演主角。
不过闫破不放心,又给梁总秘书打去一通电话,却被告知,主角已经内定了。
得知消息的闫破猛地坐起身来。“不是吧?没弄错吗?”
电话里女人的声音由温柔转变为平淡:“没有,而且你们明天去梁总的应酬也只是和梁总打个照面而已,能不能得到男二的角色,还要去导演那边视镜。”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
挂断电话,闫破郁闷地把手机丢到一边,他有些焦躁,一会儿看看剧本,一会儿调整躺着的姿势,一会儿又扭头往窗外看去。
目前看来,情况并不乐观,一边是已经内定的主角,一边是一向心高气傲却连演男二都要导演过目的陈星河。
一想到这些,闫破头都要炸了,但是他得对陈星河负责。
秉持着这项原则,闫破强迫自己静下心来,仔细翻阅剧本。
这是一部现代爱情剧,和那些俗套的泡沫剧没什么两样,都是男女主经过一系列磨难之后终于花好月圆的故事。
仔细看下来,闫破发现男主的人设其实没什么闪光点,倒是男二的人设相对而言更加立体一些。
男二是歌手出道,这点和陈星河很般配。几年前,陈星河也是被公司包装好后,通过一档音乐选秀节目出道的。
女主一家在男二很小的时候,从福利院收养了男二。从小到大,女主都把男二当弟弟看待。她理解男二的一切,理解他因为安全感的缺失,所以将自己蜷缩在坚硬的壳里,以至于渐渐养成了任性跋扈的性格。
对于男二的缺点,女主统统包容,她耐心地引导男二成为更好的人,却没有想到男二会爱上她。
剧本很长,闫破只看完了男二的部分,关于男女主的部分,他只是简单迅速地浏览了一遍。
他把剧本丢在一侧的圆桌上,揉揉酸涩的眼睛,一转头,发现陈星河正站在走廊的拐角处看着他。
“你醒了。”
陈星河伸了个懒腰:“嗯,早餐被空调吹冷了,去再做一份吧。”
“好。”
现在已经是下午三点,早餐和午餐的样式,闫破各做了一份,不然某人又要发脾气摔筷子了。
他担心自己要说的话会影响陈星河的胃口,于是特意等到对方快吃完时才开口。
“星河,有个事儿需要跟你说一下。”
“你说。”
闫破盯着陈星河手里的筷子,心虚地笑笑:“你先把筷子放下好吗?”
对方摇摇头:“不放。先说。”
闫破深吸一口气,忍不住祈祷一会儿不要变得满地狼藉。
“我们明晚不是要去梁总那边吗,我让他们把剧本送过来了。”
陈星河冷冷地盯着闫破。
“哦,然后呢?”
“他们那边的意思是,我们,我们只有男二的角色了……”
话音才落,那双陶瓷筷子就已经落在地上,殒命了,享年还不到半个月。
闫破见状动作利索地将桌上的碗碟一口气全部收进了厨房,不然接下来遭殃的就是它们了。
直到餐桌上没有任何东西,闫破才做回原来的位置,他心里忐忑不安,但该说的话总是要说的。
“听我解释好吗?本来我是想直接推掉的,但是我又看了剧本,我觉得男二的人设和你很符合,对你来说,几乎不用太费力就能塑造地很成功。而且,而且这是你转型的第一部剧,我们要稳步前进才能拿到更多的资源。”
他试探着去看陈星河的眼睛,问:“好吗?”
陈星河仍旧面无表情:“男主是什么角色?”
闫破想了想,把男主的人设解释的通俗易懂:“大概就像,就像沈,沈总那样的角色,比他还要成熟,而且闷的很。”
陈星河:“男二呢?”
“和你真的很像,我去把剧本拿来你看看。”
闫破把剧本放在陈星河面前,担心对方没耐心看完,于是在对方翻阅的同时,自己也在一旁叙述男二的经历。
“他和你一样,都是歌手,不过他是在福利院长大的,”他回忆着自己了解的细节,没有注意对方已经停止翻阅的手:“后来他被女主一家领养了,因为没有安全感,所以……”
话说到一半,剧本突然飞了出去。
陈星河满脸烦躁:“好了你别说了,我不演。”
闫破心里万分抓狂,但只能收起情绪,疑惑道:“为什么?”
陈星河站起身:“要么推掉,要么让我演男一,你自己看着办。”
“我……”
闫破的话还没说出口,对方已经转身离开,往主卧的方向去了。
和陈星河在一起的这日子,闫破把前半辈子没受过气全都受了一遍。
他也想摔东西,但这无疑会让他们的关系陷入僵局,所以他只能窝在客卧的床上,咬牙切齿地生闷气。
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眼日落西山,闫破又换上一副讨好的笑脸,想去问一下陈星河想吃什么。
主卧门被反锁了,闫破敲门里面没人回应,他有些害怕,从钥匙箱里找出一串钥匙,挨个插在锁眼里试。
陈星河没有出事,只是静静窝在落在窗前,睡着了。
大概是刚才惊慌过度的缘故,闫破觉得眼前的事物似乎在旋转,脚下一空,晕倒了。
像是做了一场大梦,闫破从梦中醒来时,已是第二天中午。
他坐起身来,阵痛突然袭击脑袋,他抬手捂着自己的额头,发现有些烫,应该是发烧了。
不过,比起发烧,更让他震惊的是某位大魔王竟然和他躺在同一张床上睡了一晚。
梁总选定的地方,在城北的一处私人会所。闫破住在城南,两者相隔太远,所以他提前两个小时就带着陈星河出发了。
两个人坐在出租车后座,闫破一直打量着陈星河看,由于发烧的缘故,他一边咳嗽,一边有些虚弱地说:“下颌骨这里的定妆粉没扫匀。”
说着,他从工具包里拿出一根化妆刷,轻轻在陈星河的脸上扫着。
陈星河:“非得这么细致吗?你都发烧了,应该好好休息,不去不行吗?”
闫破的手僵在半空,他收起化妆刷,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烦:“陈星河,不管你脾气再怎么大,再怎么跟我闹,我都能接受,但是我不能接受你对你的未来不负责。”
陈星河翻了个白眼,不再看他。
闫破又说:“你说你不演男二,我答应你,我今晚就算把命豁出去,都要为你争取一下,所以,你能不能也为自己争取一下呢?”
“知道了。”
出租车提前十五分钟把他们送到指定地点,在进入会所之前,闫破留着心眼,把手机的录音功能打开了。
服务员将他们带到梁总所在包房,里面已经打成一片,热闹地不成样子。
可是明明他们提早到了。
主位的中年男人端着酒杯站着,见服务员带了新人过来,便摇晃着身体,笑道:“你们,你们是哪里啊?”
闫破恭敬道:“梁总好,我们是沈……”
“沈氏控股”几个字还没说出来,梁总就打断道:“嗷,小沈推荐的,来快入座入座。”
两个人处于被动的局面,入座后,就没人再理会他们。
酒过三巡,一群人开始聊起剧本的事情,闫破看准时机,拉着陈星河站起来,介绍:“梁总,这位是陈星河,您应该认识的。”
梁总打了个酒嗝,仔细盯着陈星河的脸瞧了瞧,醉醺醺地笑道:“认识,陈,陈星河嘛,那个,那个封际洲包养的小明星嘛,大家,大家都认识,是不是啊?”
他看向四座的人,四座的人也应和着他。
“认识,都认识。”
闫破下意识地看看旁边,果然,陈星河已经一脸不屑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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